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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是素软缎裁缝而成的,上绣有蝶落昙花,垂了穗子,样式简单颜色素雅,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却叫她一颗心直往下沉。
不为别的,她在荀勉那儿见过。
荀勉很宝贝那荷包,总是贴身戴着,她偷偷送给他不少荷包,每每只佩个一两日,又会换成那个月白色昙花的,都褪色了也不舍得扔了。
像是珍重极了。
她问起,他只道是用惯了,念旧,舍不得给扔了。
明辞勉强回过神,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美人对荷包如此珍重,料想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李南月愣了愣,不知想起什么,旋即有些落寞,惆怅接话,“是啊,故人之物,睹物思人罢了。”
这话就跟一滴水落进了油锅,在明辞的心里噼里啪啦地作响。
故人之物,睹物思人?!
明辞脸一白,双唇嗫嚅,思绪乱做一团。
目送着明辞和程氏走远了,李南月捂着嘴掩住唇角扬起的笑,她这几日入的都是景世子荀勉的梦。
在梦里她并没有贸贸然和荀勉碰面,而是趁机会了解到不少东西,每回入梦,荀勉的衣袍仪容都不一样,唯独那个荷包总挂在腰间。
似乎是他母亲景王妃绣的。
她这几日无聊就琢磨着绣了一个,没想到竟是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唔,为了看起来像是旧物,她刚刚可是特意在土里蹭了许久的。
看那明而姑娘脸色不大好,好似很惊讶啊,她。
李南月把荷包给绿章,擦了擦眼角,“这荷包还是用姑母赐下的缎子做的,我看着,这心里着实不好受,绿章啊,你替我收好吧。”
绿章恭声应诺。
四周宫人本还在心头嘀咕叫李美人神伤不已的故人是哪一个,闻言恍然,原是指已逝的李太后啊。
到底是姑侄情深的。
李南月红着眼走了。
看戏的七七感叹,“玩家,你看看人家的演技,再看看你的啰,有什么感想没有?”
明苒乐不可支,“我真是太清纯太不做作了。”
七七:“……”你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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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看了一场李美人亲自导演的大戏; 明苒意犹未尽; 等李南月完美谢幕都走得老远了她才背着手踮踮脚,准备回扶云殿去。
一侧头; 身边的荀邺还是微微笑着; 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叫他变一下脸色。
明苒歪歪头望着他,突然有些好奇,这张清俊温雅的面容上出现别的表情时该是怎样的生动。
荀邺突然俯下身来,笑道:“苒卿?”
明苒应了一声,问道:“陛下现在是回紫宸殿去吗?”
站在树下的男人摇了摇头; 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卿陪朕四处走走吧。”
明苒看了看; 抿唇道了声喏。
腊尽春回,现下皇宫景色极好; 百草权舆; 繁花似锦,湖边柳絮迎风而起,好比初冬之雪落了满地。
明苒甩了甩帕子; 把飘来的柳絮挥得远了些。
荀邺反过身来; 逆着风站在面前,轻拍掉她肩头的柳絮。
哪怕因久病身子瘦弱了些,他依旧要比她高大的多; 挡住了身后的光和飞来的柳絮。
明苒抬眸,有些不自在。
荀邺一笑,“回去吧; 这飞絮着实有些恼火。”
两人在扶云殿前分开,王公公小步小步地跟在后头,低声禀报道:“陛下,后日便是十五了。”
这去不去朝陵书院,他也好尽早安排。
晴空万里,湛蓝湛蓝的,飘着几丝浮云,瞧着甚是舒心,他道:“你着人准备。”
“喏。”
……
明苒回去就靠在榻上,翻着德妃新出的书。
西紫送完程氏和明辞回来,推开纱窗,端了绣篓坐在榻前矮凳儿上,指上捻着细针,说起话道:“婕妤,方才夫人和二小姐问了奴婢些话。”
明苒翻身问道:“问你明荌的事儿?”
“不是。”西紫想起程氏问话的样子暗暗撇嘴,不大高兴道:“她们问起陛下,奴婢瞧像是见陛下身子渐好,心头不安呢。”
听西紫说起,明苒也觉得奇怪,她隐约记得腊月那阵子就在传这位圣上病情加重,大不好了,暗地里都在说撑不过数月。
这也是为什么正月时候,李太后下懿旨后,明辞不愿进宫,明尚书会那么干脆地点头。
可现在看来,那气色竟像是一日比一日好了,除开面色还有些苍白,丁点儿不像个病人。
西紫也琢磨出些味道,主仆两人面面相觑。
“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她们计划好的太妃圆生活不会泡汤吧?
明苒这时也有些拿不准儿,犹豫道:“应该不会吧。”
难道说上辈子元熙帝不是病逝,而是叫人暗害的?
也不对啊,这些日子她瞧的明白,依这位的本事,那些人的段位明显还够不上,应该不至于。
明苒揉了揉头,执书抵着下巴,突然有点儿慌。
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程氏与明辞也发觉了不对。
不过因为李南月精心排演的好戏,明辞的十分心思都牵念在月白色蝶落昙花的荷包上,哪里还顾得其他,说话时候,心不在焉甚是敷衍地应两句,程氏自觉无趣,下了马车也不管她,直接往清风院给明老夫人回话。
明辞没有下去,叫车夫转了个方向,往景王府去。
门房却道景世子往宫里去了,谄笑着做了个揖,“二小姐可要进府里等着?”
她出来时,圣上还在三妹妹的扶云殿里,宫里能有什么事?
明辞紧咬着下唇摇头,张口说话时,声音不觉有些嘶哑,“不了,我改日再来吧。”
没在景王府见到荀勉,明辞现下也不想回府去,路上碰见表哥程岷,遂去了辅国大将军府。
第二日她又去了一趟王府,荀勉依旧不在。
本来心里就不好受,这又一次两次地见不到人,昨日她来过,门房定然也给他传了消息,却没想到只言片语都未留的。
她被千娇万宠着长大,事事顺心,没受过一点儿波折,当下自然也来了脾气。
明辞紧攥着帕子,扭头就走,邀了几个姐妹出去玩儿。
姑娘家出来玩儿,多是逛胭脂水粉铺子,亦或去珍宝阁淘些新鲜玩意儿。
明辞几人去的是便是珍宝阁。
没曾想会这里碰上孙繁因。
上回阆风别院的落水事件,孙繁因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闷亏,自那之后,别管是不是明尚书府上的人,只要是个姓明的,在她这儿都讨不了丁点儿好。
这甫一看到明辞,脸上的笑瞬间隐没,甩了个冷脸,率先上了二楼。
明辞向来不会叫无关紧要的人败坏自己的兴致,在下面逛了一圈儿,也拎着裙摆,踩着木梯往上头去。
珍宝阁的二楼多是些女儿家中意的首饰,样式新奇,制作精巧,很得人心。
窗台边迎面吹来一阵风,带着风铎叮铃铃地作响,明辞捋了捋身前微乱的长发,正要继续往里,身边定北国公府的小姐卫莹挽住她的胳膊,小声道:“你看那边。”
明辞正是奇怪她怎么不走了,循眼看去,就见孙繁因阴沉着一张脸,盯着窗前供客人暂歇的案桌。
坐在那处的人穿了一身海棠红色的广袖裙,单手支颐,背对着她们。
明辞瞧了一眼,只觉这身影好熟悉。
一时没反应过来。
孙繁因却是已经眯着眼往那边走去了。
明苒根本就没注意珍宝阁里来了老熟人。
难得能跟着皇帝陛下出宫来一趟,虽没什么好玩儿的,能呼吸些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窗外长街热闹得很,西紫买了不少吃食,给老人付了银钱,捏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冲她挥了挥。
明苒歪撑着头,弯眉一笑,也挺是开心。
然而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挂机将近一整天的七七她上线了!
“哎呀玩家上午好呀,将近十二个时辰没有见面,你是不是很想念七七呢。”
明苒:“……”谁在说话?没听见没听见,她什么都没听见。
七七声音软嚅,“玩家,你装听不见也没办法的呀,惩罚卡还是要抽的嘛,想想黄鼠狼的屁,是不是就好受一点儿了呢?”
想起那个味道,明苒表情有一瞬间扭曲,掩着脸避开四周的视线,“你就不能放个水吗?”
七七摇头,“不行哦,七七是正经客服,不能做这种事情呢。来吧玩家,请抽取惩罚卡。”
明苒不想抽,但又不得不向黄鼠狼神器屈服。
心一横,闭着眼点来点去随便摸了一张。
七七乐得直拍手,“滴!广场舞卡!舞蹈半小时,健康活力每一天。请玩家在未来一个月内,每天跳舞半小时,跟着音乐一起来,玩家你就是整个皇宫最靓的崽。”
明苒:“?!”她一点儿也不想做这个最靓的崽,我谢谢你嘞:)
第37章
明苒僵着脸; 心情很是不美妙。
她不会也不喜欢跳舞; 或者说她不喜欢一切蹦蹦跳跳气喘吁吁出一身汗的运动,就想做个安静的美女子。
可怎么就那么难呢?
七七唉呀一声; “玩家; 整天瘫着会短命哒。”说完就遁,根本不给她机会絮絮叨叨。
明苒无力地趴在漆红桌案上,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里。
孙繁因袖中的手紧捏成拳,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 仿佛誓要将她盯出个血窟窿来。
上次阆风别院当着那么多人面儿; 被推入湖中; 又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叫她丢尽颜面无脸见人不说; 还风寒入体; 灌了不知道多少苦药汤子。
她修养将近半月有余才堪堪痊愈,父亲和母亲也不知听了谁的闲话,病好后还是将她拘在府里; 愣是不叫她踏出门槛一步; 直到这几日在祖母跟前千般求万般求才解了禁,能出来走一走。
这往日种种在孙繁因脑子里过了个遍,想起来真是恨透了。
咬牙切齿道:“明三!”
明苒现在的脑子已经被遥远记忆中的广场舞旋律塞满了; 眉心直跳,压根儿就没听见。
明辞闻言倒是反应过来了,窗前坐的可不就是她三妹妹吗。
旁边的卫莹也是惊讶道:“是你三妹?她不是进宫了; 怎么在这儿?”
明辞哪里知晓,摇摇头就要过去,孙繁因却是先她一步冲了过去。
这般动静有些大,明苒有所察觉,直起身子,一侧头,正好对上。
孙繁因今日一身金彩绣绫裙,带着一阵风疾步过来,髻间金累丝步摇上的坠子都纠缠在了一起。
扬着手,脸赤红,眼冒火,气势汹汹。
明苒撑头看着,坐在凳儿上。虽比这孙小姐矮了一大截,却偏偏压了她一半的气焰。
被这静沉如碧水深潭的眸子盯着,孙繁因又陡然想起那日阆风别院,她阴沉沉如寒冬夜里鬼一般的模样,脸皮一抽,急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