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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仿若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僵硬的动作仿若被定格住，双眼大睁，一动不动，最诡异的是双眼全是纯黑一片，如那白色宣纸被墨染透。
有着相似面庞的成年男子抱着这样一具僵硬的人偶仿若在对情人呢语，这样的画面颇为诡谲。
成年男子收敛了笑意，将少年的身体放低，转而带着一种虔诚的表情，舌尖添上那双诡异至极的纯黑眼睛，仿佛在膜拜一个珍视的易碎品。
莲祭轻轻咬破舌尖，鲜红的血滴没入墨色的眼瞳，黑色的池水掀起了些微波澜。
莲祭抵着莲衍的额头，与之对视了一会，闭了闭眼，再次睁开，露出一抹略有些轻松的淡笑，仿若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
“可以合上了，睡吧。”莲祭抚上少年的眼，抽手离开后，那双诡异的双眸紧闭，安详至极，如同在梦乡。
少年眼皮微动，一瞬间突然猛地睁开，清澈的眸底，耀眼的图案，美得让人心惊。
“醒了。”莲祭淡漠的嗓音中带着愉悦的笑意，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得杰作。
莲衍眨了眨眼眸，眼前所见与以往大为不同，法则无所不在，眼底由迷惘到清醒，再到没有任何情绪，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莲衍挣扎着从莲祭怀中起身，后者微微低头，却阻止了前者的动作。
莲衍的动作顿住了，他从师父墨色深幽的眼底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两只黑的纯粹的墨瞳中央有两朵金色灿然的莲华，既妖娆魔魅，又圣洁无比。
他曾在师父眼中看到过，莲衍伸手摸上自己的眼睛，“师父，我的眼睛？”
“为师以灵魂赋予你无妄之眼，从今天起，你能看到万事万物的本源，而不是肤浅的外表，你要记住除了为师之外，你和别人都不同。”莲祭道，这是来自灵魂的烙印，永不退却，只有我们是真实的，其他人皆是虚妄，正因为不同，其他人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莲祭拉过莲衍抚上眼睛的左手，在中指指根处轻轻落下一吻，这个吻有些灼热，仿若要将人烫伤般。
莲衍抽了抽手，却未抽动，眼底浮上不解，很快便释然。
莲祭放开莲衍的手指后，只见雪白细腻的指根处多了一枚红色的戒指，中央一朵栩栩如生、纹理清晰的血色红莲，仿若活的一般。
“储物仙戒。”莲祭平淡地道。
莲衍抬起手指，鲜红色的花瓣在白皙的手指上，有些蛊惑而惊人的美丽。
“我很喜欢，它很漂亮，谢师父。”莲衍唇角扯起一抹笑容，眼角微勾，像是在无声的勾引。
莲祭眼眸中碎金划过，眸色有些暗沉，眼前那美丽少年的风景比他指尖的血色红莲漂亮了不知多少倍。
莲衍从莲祭的怀抱中爬起，后者没再阻止。
莲衍端端正正地盘膝坐在莲祭身前，眼中带着真诚的歉意，“师父，此前亲了您的事确实是意外，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向您道歉，对不起！”
莲祭冷凝的脸上不辨喜怒，沉吟了一瞬，方才启唇道：“你已经说过了。”
“嗯。”莲衍想起自己之前确实是说过了，但觉得不太正式，所以才重新复述一遍，不希望与师父之间出现隔阂。
“为师说过你是最不需要对为师说对不起的人，我们二人本就是世间最亲密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需要向为师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明白了吗？”莲祭道。
莲衍细思，释然地笑了，应道：“我知道了。”
“你是否感到身处枷锁之中？”莲祭问道，指尖缠上一缕法则，这缕法则听话的在指尖变幻形状。
莲衍拥有了无妄之眼，能看到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一切法则的痕迹，反而觉得无法控制这些法则，就像深处在一座法则构筑的牢笼之中，眼睛闭上，再次睁开应道，“是。”
“你可以打破它们！主宰它们！”莲祭指尖那缕法则陡然破碎，轻轻一点再次凝为一缕法则。
莲衍同样伸出手指触碰到一缕法则，但它纹丝不动，微微用力，手指被割破一道小口，眉梢微蹙，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刻手便被师父捉了去。
指尖被略有些冰凉的柔软包围，舌尖轻轻扫过，微痒。
“莽撞了。”莲祭道，声音中却无责备的意味。
待手被师父放开，指尖的伤口已愈合，漂亮的指尖有湿漉漉的水迹，莲衍自然地收回道：“谢师父。”
看着指尖的水迹，莲衍习惯性地想掏手帕擦手，动作忽然顿住了，没有手帕，只能作罢。
“只有入世方能出世破道，你需要庞大信仰之力打破法则的束缚。”莲祭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刚好轮到天枢派值守人界，你就去受这人界的一百年信仰之力吧！”
“嗯。”莲衍应道。
莲祭往湖中一指，一朵白玉莲花从湖面升起，落在白玉台之上，赫然变成一个小女孩。
莲衍瞳孔微缩，有些微讶异，这个女孩约莫五岁左右，与当初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比原先的自己多了几分灵气与飘渺的仙气。
“入世堪道，你便以这具躯体行走世间吧！”莲祭道。
“嗯。”莲衍应道，咬了咬嘴唇，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舍。
“你舍不得为师？”莲祭微微倾身薄唇轻启，墨色的眼眸直直对上那双清澈的双眼，还有自己的灵魂烙印。
莲衍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是。”
莲祭冷硬的嘴边勾起一抹笑容，大手抚上莲衍的头顶，摸了摸，清冽的声音柔和了不少，“乖，为师也舍不得你，但是为师总是愿意给你最大的自由，等着你站在为师身边的一天，再也不分开好吗？”
不得不给他自由，莲祭眼眸轻阖，他的命运自己不仅无法改变，也无法捉摸，更不能过多的干涉，这是来自这个世界基本法则的限制。
莲祭垂下的眼底杀气与戾气毕露，再睁开时一切都已经不见，唯有平时的古井不波，再次问了一遍，“再也不分开好吗？”
莲衍想了想，心中确实想留在师父身边，离开也会不舍，心中有一种本能的依恋，此时好像是一种发自灵魂的依恋，一直呆在师父身边也不错，应道：“好。”
莲祭倾身在莲衍额间留下轻轻的一吻，后者却如同习惯了一般，冰凉而柔软，这是师父的触感。
“为师送你。”莲祭道。
“师父，千芽呢？”莲衍突然想起小狐狸。
“已经把她送回青丘了。”莲祭平淡地道。
莲衍本想着正好去人界，将她带回青丘，此时才知道她已经回去了，想必她应该很高兴吧！终于回到青丘了。
“师父何时去的青丘？”莲衍道，只是想起了颜兮。
“没去。”莲祭回道，看出莲衍的疑惑，“直接丢回青丘不就好了。”
莲衍无语，这样的差别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 好基友加上颜兮一个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孩子
人界圣山，位于云泽大陆东部，常年云雾缭绕，紫光笼罩，无人能接近半步，传说那是有真正仙人的地方。
一个青色华裙的女子，衣裙布满大片的血迹，满身狼狈，脸色苍白，额上溢满汗珠，怀中却抱着一个皱巴巴、气息微弱的婴儿，跌跌撞撞地闯入迷雾中。
女子前脚刚踏入迷雾，后面便追来一堆御器而行的男男女女，却没有丝毫进入迷雾的办法。
女子大喘着气，在迷雾中跑了一段距离，发现身后没有追兵，一时脱力，跌在地上，却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婴儿不让他受伤。
女子耳朵动了动，视线中看到得是一双雪白绣着金色纹路的靴子，撑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来，漂亮的眼中布满惊讶，不可置信又惊喜地唤了一声，“莲祭仙尊！”
莲衍清澈印着两朵金色莲华的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就那样望着趴在地上狼狈的女子，淡淡地道：“我不是，你是谁？”
女子眨了眨漂亮的眸子，看清了那是个绝美的少年，与莲祭仙尊有着相似的面容，却是一种雌雄莫辩的美，他不是莲祭仙尊，痛苦的脸上溢满了失望，转而又浮上些许讶异。
莲衍站在原地没动，这人界的圣山只有仙才能进入，但这人世间唯有自己一人是仙，而这女子很明显已是油尽灯枯之状，周身被极为强悍的法则所束缚，极为蹊跷地出现在这里。
“你身上有青丘的气息！”女子微弱的声音中充满喜悦。
莲衍想了想，舀出一朵青杏碎花玉，“是这个吗？”
“它是谁的？”女子的嘴唇有些颤抖，伸出手好像想要摸一下。
“你是谁？”莲衍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反问道。
“我是颜妆。”颜妆话落，咳出几口血，鲜红的血液从从嘴中喷出，洒落在青石地板上，补道：“我是颜兮的妹妹，你既然有九尾狐族人的伴生兵器，应该认识颜兮吧！”
“认识。”莲衍道，想起千芽曾经说过她还有一个姨母，只是不知下落，蹲下身来扣住她的脉门，查探一番她体内的状况。
颜妆将怀中的孩子小心地放在旁边的地上，拉开莲衍的手，苦笑着道：“不必了，这是背叛神的诅咒。”
莲衍并没有勉强，她身上被附加的强大法则注定了她的陨落。
“你还没告诉我，这枚伴生兵器是谁的？”颜妆执着地问道。
“千芽，狐族的公主，颜兮是她舅舅。”莲衍回道。
“是我对不起颜倾，但我不后悔。”颜妆苦笑着道，又咳出大片鲜血。
“你快死了。”莲衍望着颜妆平淡地说道，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
“是呀，我是快要死了，但他活着就好。”颜妆伸出布满血污的手抚上身边皱皱巴巴的孩子，满眼温柔之色。
“你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是外面那些人伤了你？”莲衍道。
“一切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但我不后悔。”颜妆已经维持不住人形，一只巨大的白毛狐狸出现在莲衍身前，只是皮毛暗淡、枯燥，还血迹斑斑，九根尾巴断了八根，唯有一根耷拉在身后，将旁边的襁褓卷在怀中。
“从我背叛神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九尾狐族的身份，被神诅咒又如何，总好过死后也不得解脱，我不后悔，但他是无辜的。”颜妆艰难的抬起巨大的爪子摸上那个孩子，“他不应该因为我的错误在出生后注定死亡，他是和我最爱的人的结晶，我可以用我的死来换回他的新生。”
“他父亲呢？”莲衍问道，襁褓中的孩子睡得很香，没有察觉到他的母亲将要死去。
颜妆笑了，悲戚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咳了几声，“我们曾相爱过，生死与共过，这就够了，我曾经幸福过，被神诅咒的人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活着便是煎熬，死去灰飞烟灭，他的背叛与不相信，我在一开始就应该预料到才对，但我无悔，哪怕是死我也不后悔。”
颜妆舀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青色叶片放在孩子的胸口，慈爱地看着这个孩子，“这是我的伴生兵器，留给他最后的礼物，你能送他回他父亲身边吗？毕竟孩子是无辜的，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他应该会接受他才对。”
“为什么不送他回青丘？”莲衍开口道。
“青丘对于九尾狐一族来说是个悲哀又荣耀的地方，我不愿他与那个我宁愿背负神的诅咒也要逃出的地方有任何关系，他平凡、安宁一生便好，我求你帮我！”颜妆恳求道，声泪俱下。
“好。”莲衍应道。
“若是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