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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意识远去,洛华歌这会儿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双手下意识揪着他身上的一方衣物。
像是溺水的人要抓住浮木般,这是出于一种本能。
见此,容华原本下意识想要将其推开的动作顿住。
第440章 帝君,需不需要属下去告知九云阁的人?
容华的身形僵硬着,好半晌都没有动。
轿子里的空间不算狭隘,他却无端觉得空气似被一丝丝抽走一般,让人有些局促。
他几乎没有过这种感觉无所适从的时候。
旁人与鲜血,明明该是厌恶的,却偏偏忍下来了。
淡淡的、属于血液的腥甜之气自他衣物上的血渍泛出,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种掺杂其中淡得几不可闻的清香。
他不喜欢血的味道,却又不排斥这股与腥甜之气一同窜入鼻端的淡然馨香,很矛盾的感觉。
思索间,感觉怀里人的重量渐渐下移。
容华垂眸,看到洛华歌靠在自己身上的脑袋正无意识地往下滑,眼看就要滑到他身上被血色沾染的衣物上。
他双唇微抿,纠结半晌还是抬手,五指抵上洛华歌的额头,将她的脑袋往上推,直至其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可他一侧眸,又发现这人唇边及下颚,都沾着猩红的血。
容华额角青筋直蹦。
想了想又伸出手去,用袖口胡乱又细密地在洛华歌唇边擦了擦。
他目不斜视,没有看洛华歌一眼。
似乎这样就可以忽略自己的动作一样。
待觉得差不多了,他才收回手瞥了一眼。
对于自己的举动,容华给自己的解释是‘见不得’。
试想一下,一个人满脸是血地靠在你的肩头,甚至你不用低头用眼角余光都可以看到,这是一件多么令人不适的事情。
可是容华忘了,他明明可以有直截了当的选择。
譬如,将人给扔出去,这才符合他的作风。
但他没有。
更甚者,在这之后,他探查洛华歌的身体情况,确定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
容华的轿子被抬进宫,到了他所在的别院门口。
月影在轿外询问:“帝君,需不需要属下去告知九云阁的人?”
这意思就是要让九云阁的人来将洛华歌带走了。
容华想起今日在台上所见到的那个‘洛九’。
对方是在洛华歌离开之前刚走的,走的还是另外一个方向,这会儿应该还没回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嘴里已然说出拒绝的话来。
“不必,进门。”
“是。”
月影应着,让人直接将轿子抬进了院落的大门。
轿帘掀开,容华抱着洛华歌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几人非常有默契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临迈开脚步前,容华道:“让人到九云阁守着,若是他们回来了,便说他们的主子在本座这。”
月影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
还回来?
谁啊?
这个主子,指的是洛华歌无疑了。
可是据他所知,与洛华歌有关的人就那么几个。
他们今天没有跟在洛华歌身边,那理应是在九云阁里守着的呀!
为什么自家帝君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尽管心里疑虑重重,但出于对容华绝对的服从,月影也没有多问,转身斥退抬轿之人后,便去安排了。
第441章 你可以走了
容华将洛华歌安置在屋里,自己随即去沐浴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对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身上染着那么大片血渍,忍受一分钟都是折磨。
然后,他便回到了屋里。
穆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拎了过来。
容华回屋的时候,穆寒正给洛华歌检查完毕。
见他回来,穆寒收拾了东西,道:“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又差点把命给丢了。”
沐浴后的容华换了一身白色的衣物,气质高洁。
听到穆寒的问话,他道:“你只消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
言下之意: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询问太多。
穆寒道:“我倒是想要本分,可我在枯雪谷住得好好的不理会这些事,你却非让人将我带到这儿来。”
顿了顿,他道:“帝君,你此举,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应付这种时候吧?”
他并非是今日才到这儿来的。
否则时间上也来不及。
事实上在洛华歌离开枯雪谷不过两三天的时候,他便被神鬼不知地带进宫了。
若说穆寒一开始还说不准这其中缘由,那在看到洛华歌一脸苍白如纸状的模样时,他算是可以确定了。
只是没想到,容华竟会如此看重一人。
他现在倒是对洛华歌有些兴趣了。
其实自上次容华将洛华歌带回枯雪谷救治时,穆寒就已经察觉到洛华歌的存在不同。
但那时容华所言,说洛华歌是因为他,才险些丢了命。
乌阳月影也是这个说法。
他虽然心怀疑虑,到底是没有多加揣测。
可是这次呢?
他在这儿看似不经意间的‘巧合’,却有可能是容华未雨绸缪,让他在这就为了这一刻。
这次总不能又是因为他所受的伤吧?
这么想着,穆寒也就问了出来。
闻言,容华指尖微顿,一双丹凤眼敛去一丝波澜,道:“他还不能死。”
穆寒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容华瞥了一眼,道:“你可以走了。”
“……”
利用完就把他踹开的节奏?
心中腹诽。
但穆寒觉得,再多的事情似乎也已经没有的再问的必要。
无论容华如何说,他的态度摆在那里,无形之中已然说明了什么。
穆寒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在容华下了逐客令后,便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当然,这个走,并不是让他就这么回到枯雪谷去,而是离开洛华歌所在的这间屋子罢了。
穆寒在别院大门口被拦下告知此事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
穆寒走后,容华行至榻边,垂眸看躺在榻上的洛华歌。
洛华歌睡着的时候,跟她醒着之时给人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感觉。
若说清醒着的她让人感觉难以把控且危险,那么熟睡中的她,可以说是完全被剔除了危险系数。
虽没了清醒时的那份灵动狡黠,但她的睡颜恬静且乖巧。
苍白的脸色更是衬托得她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有着一股易碎的脆弱。
盯着这个模样的她看得久了,大抵都会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想要护着她不被打碎的心思。
第442章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本座所不知道的?
容华一矮身在榻边坐下。
思及洛华歌在比试台上的表现,以及在傅恒比试之时,他在她身上所察觉出来的异样……
容华的眸底掠过一抹暗沉的幽芒。
他双眸微眯,道:“洛华歌,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本座所不知道的?”
容华觉得洛华歌就是个巨大的谜团。
他以为他已经将她探究得足够透彻,可一转眼,她又会有出人意料的表现,进而塞给他更多的谜团。
昏睡中的洛华歌指尖微动,忽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容华眼角微抽,以为是洛华歌醒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并没有。
这只是洛华歌无意识做出的举动。
容华哑然,起身的动作也顿住。
他忽地想起,在轿中之时,她也是这样,揪住他。
耳边回响起她当时带着几分揶揄的话语。
‘谁让你、要拉我的?’
这张嘴当真是伶牙俐齿,巧言善辩!
容华这么认为,是想起洛华歌在台上与安平王对峙之时。
以他的目力,怎会看不出她是在步步引人入局,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极为有利的立场。
这份聪慧,连他都觉得赞许。
耳边响起一声轻吟,拉回容华飘远的思绪。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触及洛华歌的脸,且捏住了她的一边脸颊,似在惩罚她此前的出言不逊。
意识到这一点,容华下意识地就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
可又想起洛华歌此前不知道刺过自己多少次,难得有这般乖巧的时候。
于是,非但没有立刻将自己的手缩回,反而,空着的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去,捏住她的另一边脸颊。
结果发现,手感还不错。
指尖肌肤光滑细腻有弹性。
唯一不足的,大概是人清瘦了点,致使她的双颊也没多少肉。
容华思索间微微失神,睡梦中的洛华歌却像是被这外来的魔爪打扰得烦了。
她双眉紧蹙,蓦地抬手,打掉容华的其中一只手。
另一只手,也紧紧桎梏住容华的另一只手腕,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猛地一拽。
容华毫不设防。
待他反应过来,他的脸跟洛华歌的脸,已然只有咫尺之距。
视线里,是纤长浓密的卷翘长睫,伴随呼吸轻轻耸动的小巧鼻翼,肌肤上细微得几不可察的柔软绒毛,以及微抿的精致双唇。
洛华歌双颊因为刚刚被掐过,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红晕,粉扑扑的,却无端透着一股勾人的意味。
容华瞳眸微缩,心跳似漏掉一拍,呼吸也不自觉屏住。
他的眸光细细扫过洛华歌脸上每一寸。
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彼时,诸多画面掠过脑海。
僵持片刻后,他似魔怔了一般,微一垂首,绯红薄削的唇瓣印在她的唇上,没了下一步举止。
直至敲门的声音响起,打破这诡谲的气氛。
“帝君。”
“……”
容华迅疾起身,看着榻上毫无所觉的洛华歌,第一次涌现极度懊恼的情绪。
该死的!
为何在面对她的时候,总频频走神?!
第443章 我们在哪?
月影候在门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他还尚未来得及开口,就感到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
霎时间,他将涌到喉咙口的话都咽了回去,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位主子又是因何而恼。
倒是容华瞥了他一眼,问:“何事?”
月影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容华的神色,随即绷着脸认真回应道:“属下已经同九云阁的人讲过九皇子的所在了。”
提起洛华歌,容华的脸色又沉了沉。
月影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接到一份‘赏赐’。
然……
容华只是略一沉吟,随后便抬手示意他退下。
月影虽心有疑虑,倒有如此机会,也不敢多加逗留,麻溜地离开了。
容华矗立在门口,看着月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回头,若有所思地往屋里瞥了一眼。
与其说他是因为月影的惊扰而恼怒,倒不如,说是因为洛华歌。
在一开始的懊恼后,他反而庆幸,月影来得及时的敲门声。
若不然,谁知道这种脱轨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静默良久,他抬脚踏出门外,头也不回地一挥袍袖。
身后,两扇屋门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带上,‘砰’的一声闭合。
……
洛华歌醒来的时候,屋外天已经黑了。
她的喉咙干涩得有些不舒服,双唇也感觉有些干,禁不住探出舌尖舔了舔。
待意识完全回归,洛华歌微侧过脑袋,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确定这不是在自己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