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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为难他们。”
陆有仁居高临下的看着娄氏,娄氏头发散乱,那双饱含着痛楚和神情的眼睛,被一条条深刻的皱纹包围着,真的很狼狈,可他心里已经激不起半点怜悯,有的只是厌恶。他很清楚,什么举案齐眉,什么情投意合,他与她之间不可能会再有了。
她说她什么都不求,都不要了,他说什么她都答应,那么,就回你的娄家去吧!
陆有仁抬眼,视线落在了期期艾艾望着他的芳华和芳蔼身上,休妻两个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父母要分离,最痛苦的应该是孩子吧?
他依稀想起纪氏去世的时候,小宁扒着棺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都喊岔了。
陆芳华大着胆子上前,戚戚道:“父亲,娘是听说四弟挨了打才激动了,您知道的,娘一向最疼四弟。”
陆芳蔼哭道:“父亲,女儿这就带娘回去好不好?”
父亲那脸色,那眼神,实在太可怕了,让她们心头生出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老爷,老爷……”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见到眼前的情况不由的怔愣住。
陆有仁沉声问道:“何事?”
管家凑到老爷耳边悄声说话。
陆有仁的神色越来越凝重,锐利而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瞪住了娄氏,瞪的娄氏心里发慌,这又怎么了?
陆有仁艰难地稳住呼吸,这里还有这么多丫鬟婆子,娄氏疯癫不要体面,他还要。
“芳华芳蔼,把你娘带回望霞居。”
陆有仁的目光又扫向那些丫鬟婆子,沉声道:“看好夫人。”
说罢,陆有仁便于管家赶往前厅。
客厅里来的客人自报家门道明来意:“陆大人,我是隆裕银庄的钱管事,陆夫人三年前在我们银庄借了三十万两银子,本来上个月二十九是最后还利息的日子,可我们没收到银钱,以前陆夫人付利息都很准时,我们也就没好意思上门来要,但这次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所以我们东家让我来催催。”
陆有仁脑仁直抽,娄氏居然借了三十万两的外债?他怎么不知道。好吧,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本官不曾听夫人说起这事。”陆有仁道。
钱管事诧异的愣了一下,嗤鼻笑道:“陆大人该不会是想赖账吧?我手里可是有陆夫人亲手写的借据,银庄里也有账目可查,而且陆夫人抵押了这座府邸的房契。”
陆有仁不淡定了,娄氏竟然把房子给抵出去了,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能否把借据给我看看。”陆有仁也顾不上打官腔自称本官了。
钱管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给陆有仁。
陆有仁展开来看,笔迹确实是娄氏的笔迹,下面还摁了手印,这借据是真的。
今向隆裕银庄借银三十万两,月息三分,本金随时可归还,每月二十九付利息九千两,逾期不付,则按每日五百两计息……
陆有仁只看的两眼发黑,耳朵嗡嗡作响。
月息九千两,三年了,便是利息都付了三十几万两了。难怪娄氏要把纪氏留下的好东西偷出去变卖,又怕被人发现,做了次品放回库房。每年十几万两的进账啊,就算跑海船亏掉五十万两,供着梁贵嫔花了十几万两,也不至于说穷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要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原来还欠了这么一大笔高利贷。
娄氏这是要亡我陆家啊!
陆有仁一阵气血翻涌,差点没吐出血来,定了定神,眼前才渐渐恢复了光亮,听到钱管事再说。
“这次延迟了十二天,原来的利息加上逾期的利息,一共是一万四千两,陆大人,您是今儿个就付清?还是要再拖延几日?若是手头紧张有困难,看在陆大人是官家的份上,我们银庄还是可以宽限几日的,反正利息照付就是了。”
陆有仁深吸一口气,道:“钱管事,此事我真是不知,有些突兀,还请容我先把事情了解清楚。”
钱管事慢条斯理地说道:“可以,最多三日,三日后我会再登门,届时希望陆大人给我们银庄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我们银庄就要以我们的方式来要债了,到时候只怕陆大人的面子上不好看,我们做生意的还是希望和气生财。”
和气个屁,陆有仁在心里暗骂,这些放印子钱的银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偏偏这些银庄背后都有势力,没点背景谁开得起银庄?而且他们讨债的手段也十分厉害,一旦闹起来,丢脸的只有他陆有仁,他还怎么在官场混?
“这你尽管放心,陆家从不赖账,等我查明事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陆有仁尽管气的不行,但面子还是要的,语气冷然说道。
钱管事似笑非笑地伸手。
陆有仁把借据还给他。
钱管事拱了拱手:“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钱管事一走,陆有仁怒道:“管家,速去娄家,请娄家老太太或是娄家大爷过府一趟。”
自己则直奔望霞居。
望霞居里,陆芳华倚在窗边一言不发,这里处处透着腐朽的气息,让她觉得胸口沉闷难以喘息,耳边响着芳蔼声音。
“娘,您就是再着急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您这样一通闹,除了让父亲更加生气又有什么作用?您说的那些狠话,父亲真的就会怕吗?娘,现在不是跟父亲对着干的时候,您得忍啊!”
娄氏低低地哭泣,心里也后悔,她每天都在告诫自己要忍,忍字是心头上的一把刀,忍的滋味有多痛,多难,她这辈子真真是体会够了。以前忍着,伏低做小,忍了那么多年才如愿入主陆府,如今被拘在这里又要忍,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二姐,你也来劝劝娘啊。”陆芳蔼心有不满,语气里便有了嗔怪的意思。
二姐到这后,一句话都没说。
陆芳华抬眼望过来,望着模样凄惨的母亲,平静地问道:“娘,除了跑海船,供梁贵嫔,偷换了库房里的东西,您还有什么事儿瞒着大家吗?”
☆、第248章 完了
陆芳华不得不有此一问,管家在父亲耳边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父亲的那突变的脸色,以及看向母亲那震怒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的目光,她想,管家说的事一定跟母亲有关,而且不是好事,是坏事,坏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让父亲有这样的反应?陆芳华想想都心惊肉跳。
眼下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陆芳华不敢再想下去,索性向母亲要答案。
娄氏和周妈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出了恐惧,两人都想到了那三十万的高利贷,按说早该来催债了。可人家一直没来,娄氏原本还庆幸着是不是他们给忘了?最好是等她把家里的事情解决,腾出手来再来处理债务问题。她哪里想得到,这次的事情会严重要这个地步,让她一筹莫展。
陆芳华看母亲和周妈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有问题,追问道:“娘,您还有事儿瞒着我们对不对?您赶紧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有多严重?您总得让我和芳蔼有个心里准备。”
娄氏神色慌张都不知该怎么说。
陆芳蔼茫然地看看二姐又看看母亲,完全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陆芳华情绪激动起来:“娘,您知不知道,我和芳蔼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便是睡觉也时常惊醒,醒过来一身冷汗,哭也不敢哭,您知不知道,现在连府里的下人都敢给我们脸色瞧……昨儿个四弟又挨了打,昏死过去两次,祖母连看都不让我们去看,娘,当初您做那些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有没有想过您还有三个儿女?到如今,您还不肯说,您是不是要等父亲来逼问您,您才肯说吗?”
“二姐,到底怎么回事啊?”陆芳蔼着急地问。
“你不要问我,你问娘去。”陆芳华气道。
娄氏呜呜地哭了起来。周妈叹了口气,说:“二小姐,夫人还向隆裕银庄借了三十万两银子的印子钱。”
“什么?三十万两?”陆芳蔼惊呼。
陆芳华则是面如死灰,颤着声问:“这么多银子是做什么用的?”
周妈眨了眨眼睛,落下两滴泪:“当年大舅爷鼓动你娘跑海船可他自己没本钱,你娘就用这宅子的房契做了抵押借了三十万两的印子钱给你大舅做本钱,本想着很快就能有盈利,很快就能把钱还上,谁知道船翻了,货也没了,亏的血本无归,三年了,每个月都要付九千两的利息,本金至今没能还上……”
“可这钱是给大舅做本钱的,算是借给大舅的,理应大舅自己来还啊,为什么要咱们还?”陆芳华胸中涌着一股无名火,这些年母亲往娄家贴了多少银子,居然还帮大舅还债,三十万两的本金,一个月九千两的利息,如果这个不是她的母亲,陆芳华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母亲真真是昏了头了。
帮娘家也该有个限度,哪有自己抵了房契去帮,砸锅卖铁的帮。
“你大舅哪来的银子还债?我若不帮他,你舅母就要带着你几个表弟去跳井了,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家破人亡吧!”娄氏哭道。
“那你就愿意弄的自己家破人亡?母亲啊母亲,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芳华痛心道。
“这事要是让父亲知道了,父亲会怎么想?您觉得他还能容得下您吗?您居然还敢把房契抵出去,这银子若是还不上,您要我们大家都去睡大街吗?”陆芳华声泪具下的质问道。
她真的要气死了,也难过死了,她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母亲,把好好的一个家弄的乱七八糟,在她即将面临终身大事的关键时刻,她的母亲却把她坑的这么惨,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不会的不会的,家里还有那么多的田产还有铺面,每年少说也有十几万两银子的进账,如果不是因为梁贵嫔,这债我早就还上了。”娄氏急切道。
陆芳华冷冷地看着母亲,她已经失去说话的力气了。
她怨过陆小宁,怨过父亲,怨过祖母,怨天怨地,怨自己命不好就是没怨过母亲,可如今才知道,她最该怨的人是母亲,陆小宁充其量就是借势而为,利用母亲的过错在祖母和父亲面前进谗言,把事态扩大。真正错的人是母亲,如果母亲不去做什么海船生意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屋外头,几个丫鬟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而陆有仁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帘外。
他是来质问娄氏的,现在什么都不用问了,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他的好妻子,拿着自家的房契去抵押,借高利息的印子钱给她哥当本钱,生意泡汤了,亏出内伤了,她还这般好心帮着她哥还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无比信任的妻子,是他眼中少有的贤妻良母,却原来,她只是娄家的好女儿,既然是娄家的好女儿,那就回娄家做女儿去吧。
直到这一刻,陆有仁心中再无半点犹豫,这个妻子他是休定了。
陆有仁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没有必要再听娄氏的狡辩和哭求,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去写好休书,然后等娄家来人。
岚伊等老爷出了院子,这才慌忙爬起来掀了帘子进屋,惊恐道:“夫人,刚才老爷来过了。”
“什么,老爷来过了?”
“父亲来过了?”
屋里四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
“老爷来了多久?”周妈先反应过来,问道。
岚伊快哭了:“老爷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陆芳蔼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