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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不再跟杨明说那些很费脑子需要百般琢磨的事情,而是很认真的说道:“杨伯伯,既然您非要坚持说我是在跑官,那我就给您好好说说这事儿。两年半以前,我父亲只是一个副厅级的副市长,副市长里排名最末,管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情。周伟顺出事,给了我父亲机会,这也是您和边伯伯给他的一个机会。事实上最后证明,我父亲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干的比他的前任,乃至于整个江东省其他任何一个城市的市长都好。
调来辛贡,一方面是你们的战略考虑,另一方面,也是我父亲自己表现出来的能力得到你们的信任。而他担任庐陵市委书记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日常事务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吧?庐陵的风纪大概是近十年最好的一段时间。我还不谈他刚到庐陵就立了一个大功,帮省里破了一个陈年悬案。那是血淋淋的人命啊!
现在呢,我更不用说了,在留州、琼州、辛贡、岭东四省的官员都糊涂如斯的时候,只有我父亲敢于顶着干扰经济建设的大帽子提出对年广裕的质疑,甚至于,就连中央和您平级的一部分领导,也没能幸免于难。那么,我父亲为什么就不能拿下省委常委、副省长这样的一个位置?
我是在跑官,我不否认,可是,让我父亲坐这个位置,总比让董长水那样的官员,或者仅仅是莫丁高那种官员坐在上头要强吧?最关键是我父亲不会抢班夺权,哪怕中央对他进入辛贡省委常委之后,会让黄伯伯权力过于集中有些担忧,但是纵观我父亲为官的经历里,他又何曾利用过自己手里的权力做出对不起地方对不起百姓的事情?
我现在甚至敢替我父亲跟您说一句话,那就是这些年,我父亲从政以来,问心无愧!在这个国家,又有几个能够如同我父亲这样拍着胸脯说自己问心无愧的官员?我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单从工作的角度来看,这次董长水案发之后,应该有多少官员锒铛入狱?法不责众,又或者是担心人心浮动?我不尊重您的说一句,您离开江东的时候,有没有老百姓敲锣打鼓的去送您?可是我父亲有!
我父亲离开润扬的时候,我亲眼见到多少乡亲父老是含着眼泪去送我父亲走的!而且我也相信,一旦有一天我父亲要离开庐陵,也会有许许多多乡亲父老含着眼泪送我父亲离开。他们有的,只是对我父亲的依依不舍,而没有半点的怨怼之情!您知道么?当我要彻底揭穿年广裕和董长水的时候,我父亲最担心的是什么?不是他能否因此获利,也不是他会不会遭到报复,而是一旦把他们两人送进了大牢,由他们二人带来的损失怎么办!尤其是那些被无辜卷进去的普通百姓该何去何从!
当时,我要让年广裕和董长水把风雨搅大,我父亲觉得超出他能力控制范围,已经准备上报省纪委乃至中纪委了,甚至于他还在担心留州和琼州那两省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老百姓的损失。最后是我答应一力承担下来,我来确保那两省老百姓的利益,我父亲才允许我继续迫使年广裕和董长水跳墙的。否则,要是那会儿就上报了,最终的结果恐怕是留州和琼州两省官员极力捂盖子,拼了老命也要把年广裕保下来。年广裕不出事,董长水也出不了事,倒霉的就不止两个省了。
杨伯伯,我就问您这一句,换成您在当时我父亲的位置上,您会不会也如我父亲那样,替留州以及琼州的无辜百姓考虑?!”
面对石磊的这一番长话,杨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第四百三十九章【石为先的升迁之路】(三)
石磊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杨明,然后拿起打火机凑上去帮他点燃。
在杨明口中吐出的袅袅烟雾当中,石磊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政绩究竟是什么!?是老百姓得到他们想要的生活,或者仅仅只是官员们拼命往上爬的垫脚石!?政绩该如何考量!?是老百姓真真切切的赞誉累加呢,还是上级官员下来巡视的时候看到地面上那一幢幢大而无当的高楼,地面之下却藏污纳垢污浊不堪!?政绩到底是小学生成绩单上那耀眼的双百,还是这个孩子健康的成长拥有在社会上安身立命的技能!?以前我读书,书上告诉我,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可是现在呢,是金杯银杯不如官员身上驮着的那块石碑么!?”
杨明把香烟缓缓从口边拿开,抬起眼来看着石磊,石磊的话语还没有停下。
“或许我今天在这儿说这些仿佛口号一般的话语,显得私心忡忡,毕竟我是在为我的父亲跑官!可是,我真的只是在跑官么?至少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您,我跑官,是因为我看到那些老百姓会希望我父亲坐在更高的位置上。”
杨明终于不再沉默,把手里的香烟揿熄在烟灰缸里,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石磊笑了,摇摇头说:“您是想告诉我‘可是’么?可是你们有你们的考虑,可是你们有大局观,可是你们有其他的压力,可是你们要照顾其他官员的情绪,可是你们的工作要步步为营,可是你们有很多很多的顾虑,可是社会不是我想的这么单纯,可是……我也想说一个可是,可是,可是你们真正为老百姓考虑过么?”
“胡说八道!难道我们这些官员就从来都没有为老百姓考虑过?!”杨明板起了脸,石磊最后的那句话,是任何一个为官为宦者都无法容忍的!
石磊摆摆手:“您别生气,我的话或许有些重,也有些偏激了。我的问题还摆在那里,您到现在都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过,在和我父亲遇到相同的情况下,您会不会也如我父亲那样,替留州以及琼州的无辜百姓考虑?”
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杨明只能沉默以对。他是典型从下头一步步走上来的干部,而不像他这个位置上的多数官员那样,从很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基本确定了一生的步伐。能够做到中央部委部长的干部,通常年轻的时候都是什么团中央或者某部位的年轻干部,到了三十出头混个正处,四十岁左右到副部下去挂职锻炼。五十岁之前再以正部的级别回归中央,再往后才能看出各人不同的努力来。杨明不是如此,他是从基层一个小科员干起的,然后到县里挂职,县长、县委书记,副市长、副市委书记、市委书记,副省长、省长、省委书记,一路走来,没有半点投机取巧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明才更清楚一个基层的官员,尤其是主要负责干部究竟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
不是说谈有多清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古话说的很清楚,即便是再清廉的官员,在大环境之下,离任的时候终究腰缠万贯。安排子女以及一些亲戚工作什么的,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官员自己不做,也会有下级越俎代庖,根本防不胜防。
一个官员的优劣,实际上是看他如何利用手里的权力。是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的更多呢,还是为自己做的更多。当然,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缺乏纯粹的赃官贪官,却依旧可以扶摇直上,但是这始终都是个例。多数官员都是凭着政绩说话的,这个政绩里,有石磊说的那种纯粹的面子成绩,但是多数也都还是利国利民的成果。
杨明能够凭借扎扎实实的政绩一步步从县里干到市里再到省里最终到中央,按照屁股决定脑袋的逻辑,他的屁股一直没有坐偏这固然是最重要的因素,可是如果不是真扎实干,也断然没有可能走到今天。所以,无论从任何一种意义上来说,杨明都必须要算是一个好官。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好官,对于石磊这个问题就根本无法回答。
如果非要回答,答案就只有一个,他没有去想,他不会去想,他也不可能去想。始终只是一个市委书记而已,连省常委都不是,那么连省里的事情都轮不到你操心,你又凭什么去操心别的省份的事情?
但是石为先的处境显然有所不同,他有石磊这样的一个儿子,这导致他在许多事情的考虑层面上,甚至远比一个省委书记,一个省长都可以更有大局观。其他的市委书记去考虑留州和琼州的烂摊子,那除了惹人耻笑以及令这两省的官员讨厌此人之外,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哪怕是和他一直相同站队的同侪,也会觉得此人不知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不是单纯指的主动而为,休管它人瓦上霜往往是被动的别人不让你管,狗拿耗子在多数时候并不是恪尽职守的表现,而是抢班夺权甚至哗众取宠的同义词。偏偏石为先有这个能力,也并不在意其他人会如何看他,最关键在这件事里,留州和琼州的官员们,如果得知石为先过问此事,石磊再表明态度,那些官员是绝对不敢斥责石为先狗拿耗子的。
那么,若是杨明把自己完全等同于石为先的综合条件去代入呢?他是不是就一定会说出和石为先相同的话了呢?
显然不是,否则杨明就没什么好沉默的了。并不是说处于相同的条件下,就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了,杨明相信,绝大多数的官员,哪怕拥有了石为先相同的条件,他们也绝不会说出同样的话。别说让他们这么去说了,想都不可能。官员正常考虑的终究只会是自己治地范围内的事情,谁会去没事儿考虑远在千里之外甚至还有个是隔着海峡的岛省?
“抱歉,让杨伯伯为难了,这个问题,我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我父亲有许多和其他官员不同的先决条件,但是,即便大家都拥有这样的条件,恐怕会去替留州和琼州百姓担忧的庐陵市委书记,一万个里头能出来三五个就算是相当可观的数字了。我问这个问题也不是真的需要杨伯伯回答,我只是想请杨伯伯思考一下,既然您现在还能主宰我父亲在官路上的命运,为什么不伸出您的手,轻轻的推他一把呢?或许,有些东西就因为您这轻轻一推,悄然改变,十年后,这个改变就会成为一股巨大的能量!”
杨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抓起了桌上的香烟,点上一支说道:“你这个小猴子,转来转去都不忘帮你父亲要官。少跟我偷换概念,今天我的手就放在这里,推,或者不推,都对一些人形成了改变,十年后,这个改变始终都会变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蝴蝶效应这个概念我还是听说过的。”
石磊嘿嘿一笑:“不完全是蝴蝶效应,比如虽然我不知道您原先预备的这个副省长人选,但是我敢打赌您所预想的那个人,从年纪上至少比我父亲长十岁八岁。十年后,他该退居二线了,您这只亚马逊河的蝴蝶扇动了翅膀,可是到了美国西海岸的时候,飓风它妈妈喊它回家吃饭了……”
杨明被石磊逗笑了,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叩了两下:“这么看来,这个副省长的位置是非给你父亲不可了?”
石磊抿了抿嘴:“这个我只能抗争,决定权始终在您,在上边的手里。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您提拔的不是我父亲,这个官司,我会一直打到中央去。说法我是一定要讨的!”
“你不是很跋扈的告诉辛贡这边的常委们,如果你父亲坐不上这个位置,你就撤销你之前所有关于投资的承诺么?这关乎于百姓民生大计,你又在我面前放了那么多顶帽子,我现在是逼上梁上啊!”
石磊嘿嘿笑着:“这种话您是不会信的,不说别的,光是我父亲就不会答应。甚至于,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我在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