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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均她知道的,在商丘的时候,结交国人。要说没有野心,哪个会相信,谁知道宋公不按套路来,竟然把自个的庶弟给送来了,郑国也是差不多,宋国敢送,他们就敢收。公子均眼下在郑国过得还行,但是终究不如在商丘那么快活,尤其郑国和宋国之间不可能一直这么平安无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只看愿不愿意对人表露出来。郑媛知道,要是一旦表露出来了,除去求助或别的心思之外,多少对聆听的人是有几分信任的。
公子均口里没说,但是却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了。
郑媛渐渐的停了手,看公子均和铜壶过不去似的投壶,很快铜壶周围就落了一地的箭矢。铜壶里头还有大把投进去的呢。
公子均呼吸加重,喘了几下,过了好会才平息下来。他突然想起郑媛还在这里,他抬头就去看郑媛,郑媛靠坐在漆几上,看到公子均看过来,还对他灿然一笑。
郑媛曾经对着镜子练习笑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笑容,她见着公子均红了脸。
“公子的准头很好。”郑媛也么有问公子均方才为何会那么失态,她转过头去径直看着那些落了一地的箭矢,她对着公子均笑。
“让公女见笑了。”公子均知道郑媛已经看出什么了,可是她装作不知道,方才的失态,他也只有在郑媛面前表露过,郑媛不问,轻轻带过,委实让他松了口气。
公子均看了一眼郑媛头上,或许是还没有及笄的缘故,她虽然没有梳小儿式样的总角,脸颊留下了两条细细的发,长途堪堪只有脸颊那么长,其余的都束在脑后。没有戴任何发饰更别提他曾经托人送进去的玉笄了。
郑媛瞧见公子均瞥了几眼她头上,便知道他想看什么,“我还没到及笄的时候,吾子送来的玉笄我收着呢。”
没有及笄便不能做成年女子的发式。所以公子均送来的那只玉笄就只能暂时收起来,等到日后再用。
公子均听了郑媛的解释,目光有些闪躲,他看向一旁,郑媛心上突生一计,她装作不经意,广袖把那边竹篮挂倒。里头的果物骨碌碌的从筐内滚了出来。
郑媛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公子均见着满地果物乱滚,竹筐被拂倒在地挂在她的衣袖下,顿时也顾不上许多,膝行过来,把竹筐给丢开,抓起她的手仔细查看。
装果物的竹筐都是园圃内直接拿过来的,讲究一点的放入竹笾内,不讲究的干脆直接让奴隶抬上来。
“无事吧?”他握住郑媛双手仔细的反复查看,看有没有竹刺扎入手中。一旦有竹刺扎入到肌肤里头,伤口细微看不见不说,还难受的很,若是不去管,过一段时间就会化脓。
郑媛嘴边差点就要露出笑来生生被她忍住了,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应当无事,方才不小心……”
“那个无事,叫人收拾了就行。”公子均一抬头,和郑媛四目相对。
乌黑清澈的双眼似乎含着两泓清泉,吸引着人忍不住的往里探索。越来越近了,几乎都能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
少女头一扭,手从他掌心里抽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小指在他掌心轻轻一刮,带来些许痒意。
公子均这才从旖旎中清醒过来,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委实太近了。他喃喃着向后退开,“我……”
郑媛扭过头只装作害羞,方才就差点可以亲到了。这时节别说男女之间的亲吻,就算是真的有了实质性的发展都没有什么,男女私情在贵族中简直是司空见惯,甚至还有亲生兄妹私通的,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她还不想这么快呢。她喜欢的是那欲说还休的暧昧,至于实质的,对于眼下来说似乎还早了点。
两人分开些许距离,或许是尴尬,谁都没有先说话。外面原本磅礴的雨势终于没有之前的那么凶猛,雨滴逐渐温柔下来,由霹雳啪啦的声音渐渐变成温柔的沙沙声响。
这沙沙声听来无奇,可是落入人心,却便是另外一番滋味。
公子均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是怎么了,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除了她之外。他似乎还记得她清浅的呼吸喷涌在他面上的滋味。
不能再想下去了……
公子均伸手捂住额头,如今人还在他身后,不能露出异样。可是自己方才似乎也的确……
室内依旧沉静,外头的雨水渐渐的听了,只听得从瓦当低落下来的水低落在地上的声响。
还没等公子均想好如何开口,就有竖仆来了,“公子,公女的兄长来了。”
郑媛听了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竖仆口里说的那个兄长是谁,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很多,前前后后八个,这些公子和她的关系也不错,当然最好的是公子蛮。
这么火烧火燎前来接她的,除了公子蛮之外,她简直不作二想。
“请哪位公子进来。”有了公子蛮,公子均迅速调整了心情,让人去请那位郑国公子来。
公子蛮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而且雨水打湿了下裳的边缘他都似乎没有发现。他见着郑媛和公子均竟然同在堂上,脸色更是黑了一层。
公子均在公子蛮面前恢复了以往的雍容,两人相互见礼,公子蛮瞥了一眼郑媛,对公子均道,“叔姬承蒙吾子照顾了,如今大雨已停,叔姬也该回公宫内了。”
公子均闻言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郑媛,身后的少女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只是他总是感觉到那双妙目还在他身上。
那目光不似以往那些女子的打量,那般让他从心底里觉得厌恶,反而如同第一回两人在丛林中一样。
只是没有那么炙热。
“吾子?”公子蛮等了一会,却没有等到公子均的恢复,眉宇间不禁呆了些许不耐。
“此时路上雨水甚厚,吾子不如多留一会。”公子均不但没有顺势答应,反而留公子蛮下来多坐一会。
郑媛听得就来了兴致,她就去看公子蛮,公子蛮的脸色可说是青白到极点了,他嘴唇动了动,“不用,若是叔姬迟迟不回公宫,侧夫人会担忧。”
姚子膝下只有一女,这个天气在外,又迟迟不回去,做母亲的的确会担心。郑媛见公子蛮这么说,从茵席上起来。
“那么便不多留吾子了。”公子均看出来郑媛的离去之意,也不好多做挽留。不过他亲自把公子蛮还有郑媛送出去,一直看着他们,或者说是郑媛上车。
哪怕车行远了,还是能见着个人在那里站着。
公子蛮在轺车内回头看了一眼那边帷车中的妹妹,这会才下过大雨,地面上积水甚多,寺人俠苦逼兮兮的躲避着那些积水的地方。
入了公宫,公子蛮送她去姚子的宫室,他终于是忍不住了,“媛,日后少与那个宋人来往!”
“为何?”郑媛听到这话,笑了笑,她回头过去看公子蛮,“阿兄先告诉我为何。”
“那个公子均在宋国的时候就不是甚么品行优良之人!”公子蛮拂袖怒道,“媛你知不知道,他和宋国襄夫人……”
“阿兄也喜欢听这些啊。”郑媛听公子蛮这么义愤填膺的,有些奇怪。两人平常也没有打过交道,怎么对这些八卦还那么有兴趣?
“媛……我……”公子蛮见郑媛似乎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不禁心急。
“阿兄,”郑媛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任性的小孩子那般,“阿兄说的我都知道。”说罢,她径直走向宫室,“阿兄也别老是将我当做小儿,总有一日我会离开的,不是吗?”
公子蛮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么句,这句话在耳边炸开,无疑于当头棒喝,立即就让他呆立在那里,脚步半点都挪动不得。
兵戈剧烈碰撞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雍疑立刻白了脸,郑媛转头看向他,“今日大夫出去的时候带了多少人?”
“今日公子出去为了打听消息,身边只有带上十几人。”雍疑说着,郑媛的眼神几乎快要冒出火来。看着这幅架势,看样子诸公子是当街就火拼起来了,公子均身边带的那么十几个人,简直就是一碟开胃小菜,咔擦咔擦两下就被人给吃的连渣滓都不剩下了。
“……”郑媛看了看车两边所带的奴隶,这些奴隶说是奴隶,其实和那些私兵也就差了一身铠甲。“换条道,另外叫人去请那位过来。”
郑媛口里的那位,就是指华匀,华匀在新郑里头不任职,平常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城内晃荡,这会城内出事了,他在家里闭门不见客。但这会要还是不见客,就等着这辈子都别想回宋国了。
雍疑立刻换了一条道,新郑城中大道不止一条,这条被堵了还有另外一条。换了另外一条大道之后,道路畅通无阻。他们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宫门前,发现这里没有人驻守,立刻进去。
“往这边!”郑媛在车上给雍疑指路,雍疑就没有进公宫过,就算诸侯们的公宫大同小异,可是雍疑还是两眼一抹黑,进去了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得让郑媛告诉他该怎么走。
公宫里此刻完全不见平日里的守备森严,越往郑伯的寝宫靠近,路上见到的尸体也就越来越多,那些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大街上,血流了一地,浓厚的血腥味熏的人想吐。雍疑有些担心的看了看郑媛。他反正上过沙场,死人见得多了,无所谓。可是身边这位却是没见过这种场景的。雍疑还真的有几分担心郑媛会嚎啕大哭或者吓得躲在车里不敢动。
郑媛伸手抓紧了车轼,“快点往前跑!”
雍疑闻言,下意识答了一声唯,双手车辔一振,马车加快速度,对着郑伯的宫室冲过去,到了郑伯宫室前,郑媛跳下车,那些带来的奴隶手里都捡起了不少路上遗落的武器,他们把郑媛护在中间,一群人就往宫室内跑去。
宫室内台阶上到处都是鲜血,大片大片的尸体倒卧在地上。有些血迹已经开始发黑,郑媛绕过那些尸体,履上踩出一个个血脚印。
“进去找,快点!”郑媛大喝道。她推开半掩的门,直接冲进去,宫室内的场景比外头还要惨烈,外头好歹大多数还是全尸,但是宫室内却是断肢处处,喷溅在墙壁上的血迹到处都是。在火光下血迹有些发黑,透出无限的诡异。
公子均不会跑到郑伯的后宫里去,而卿大夫们处理朝事的地方离这里不近,在那里的可能性也不大,火把将宫室内的昏暗褪去,那些奴隶甚至雍疑自己都把宫室里头找了一遍,雍疑脚踩在地上,一不小心践踏到一滩血上,连连跳开,火把下那滩血迹里头透出一个物什的轮廓出来。雍疑弯下腰去拿,从血迹里头抠出一块玉珏,擦拭干净了仔细一看,雍疑脖子上一股冰凉迅速顺着脖颈向下蔓延。
他四肢冰冷,喉咙里死活出不了声。
郑媛看见雍疑站在这里迟迟不动,她走过来看到他手里带血的玉珏,双耳轰鸣一声。那玉珏是今日公子均佩戴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茫然抬起眼,四处看了一圈,“找,继续找,哪怕他死了,也要把他给找回来!”
雍疑满脸悲怆,“主母,公子他……”
“你看见他死了?”郑媛唇抿紧几乎成一条线,她站在那里,死死盯着他手里那块带血的玉珏,“一间间找。”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