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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帝见这么一件事解决了,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倒觉得这件事解决了,继承人也挑了,像什么事都没了一样,这段时间的日日琢磨到底是落了个尘埃落定,身上的担子为之一轻,心里那根弦也松了松,想了想又说:“明日你来上朝,那些事情……朕都慢慢移给你……”
齐鸿含笑扶着玄帝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嗯嗯啊啊”地答应着。
还没到门口,玄帝突然身上一软,晕了过去。
☆、夺嫡路坎坷
朱颜掀开帘子看到床榻之上的产妇,和有条不紊的产婆与郎中,无比疑惑地掀帘子走了出去,想问一问朱颐到底怎么回事——那日见到的兄嫂时候,她嫂子面色看起来还好,是个相当健康的孕妇,肚子也不太大,孩子不大生产起来没理由很困难,正是有那日的望诊的基础在,今日她才不想白白折腾一圈。
如今看来,确实没有白白折腾一圈的必要,毕竟她嫂嫂现在的精神都还相当的健旺,产婆们鼓励的说辞都是“看到头了”,可见胎位也很正常,哪里有半点要完蛋了生不出来的模样?
然而,屋子里除了朱颐之外,还多了个刚刚进来的白胡子老人。
老人带着俩护卫。
其中一个手里的剑已经出窍,指着自己的喉咙。
她要有半点唤玄帝派来的护卫的打算,立刻会被弄死。
那白胡子老人坐在轮椅上,面目和蔼慈祥,但年纪实在大了,腿上可能有些乏力站不稳。
“颜儿。”那老者靠着轮椅微笑,“我是师飞尘。”
“我是师飞尘”这句话,是和那位一直在产房里面忙活的,朱颜在杏宅的女弟子潘琲走出产房一起出现的。
朱颜看着潘琲,眼里倒是没有多少愤怒,只是有些失望。
潘琲几乎不敢抬头——
朱颜把嫂嫂的胎儿交给她,也说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来问她就是,然后照顾的都很好,一直什么消息都没有,偏偏在嫂嫂顺产的时候,叫她来。
可见接生都是扯淡,骗她过来而已。
朱颜不想再看潘琲那恨不得把头埋在裤裆里的模样,只转头,深吸一口气,对面前的老人盈盈欠身:“拜见师叔。”
师飞尘含笑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大大方方受了这么一礼。
朱颜笑道:“既是师侄自己没能管好自己的学生,无论师叔叫师侄过来是为了做什么,且容师侄自己解决一下可好。”
师飞尘抬手,做一个“自便”的手势,道:“我时间不多,快一点。”
朱颜从容转身,看向潘琲。
潘琲喉咙滚了滚,有点羞涩地低着头,却努力站直了。
“目前为止,杏宅之中的学子们,都是年少失怙的,被父母丢弃的,女孩子尤甚,什么用八十岁老母三岁孩童来威胁你什么的,对你来说,应当是没有的。”朱颜轻声道,“我猜,应当是我师叔许诺把衣钵给你吧。”
潘琲霍然抬头,眼眸充血,瞪大眼睛看着朱颜。
师飞尘淡淡一笑。
“这点出息。”朱颜慢慢转身,“我对杏宅所有人都有尽力培养,在哪方面有天赋就尽力去教,偏你在医学上的天赋实在有限,又不肯下苦功努力,乃至于现在都不怎么赶得上别人,什么东西都学的不彻底,我记得你交上来的病例就没几个独立完成且能看明白的,就你这样的,回头即便是出了杏宅,最多是做个稳婆,让胎儿出生的存活率高些罢了,我嫂嫂根本就没有多大毛病,让你看着不过是让你看看妇人生育全程,多点经验而已。”
潘琲看向朱颜的眼神多了些许愤怒。
那又如何?
在你手里老娘明珠蒙尘璞玉不显,师飞尘可是你师叔,比你本事如何?在他手里我怎么就不能学最高明的医术走向人生巅峰了?
“学医和学写文章不同。”朱颜耐着性子继续说,“在写文章这种事情上,一个耿介的人在一个圆滑的师父那里学不了什么本事,但若找到一个同样耿介的师父,也许还有得救,毕竟把自己的逻辑说明白就可以达到目的的事情,只要对胃口和没有基本的错误便无妨。但医学却不同,这实在是实打实的会就是会,不会就不会,半点懒也偷不得,我教你基础知识你学不会,难道指望我师叔有那个耐心给你讲十遍八遍的基础知识不成?”
若是朱颜单单这么说,潘琲或许还不会相信,不过师飞尘却适时发出一声轻笑。
潘琲猛然扭头看向师飞尘。
师飞尘眼里全是戏谑。
很明显,朱颜说的一点没错。
潘琲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朱颜回头笑道:“师叔有心找我,也不必为难这丫头,放她走吧。”
师飞尘偏头看着潘琲,一脸兴味:“你不在意她的背叛?”
“在意啊。”朱颜笑着走向潘琲,道,“不过再在意,这种背叛说到底罪不至死,更何况,被狗咬了一口,要换了师叔,难道师叔还要咬回来?”她轻轻拍了拍潘琲的肩膀,“今后可长点心,莫要再连算计人都算计不到,白白的损人不利己。你我师徒一场,我便保你这么一次性命。”
潘琲忽然红了眼圈。
师飞尘不会收她为徒,杏宅当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在青园里面另外挑个专业?
只怕齐鸿恨不得活剐了她!
回家?
青园的学子都是那等无父无母实在可怜被齐鸿收留的人,她早便无父无母,回家,回哪去?
潘琲突然发现,所有的路,都被她自己堵死了。
“至于这次之后你如何……真抱歉,我只管你这么一次。之后么……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朱颜再懒得看潘琲,转身道,“师叔,我解决完了。”
师飞尘微微一笑,只指了指一边,朱颜都没正眼看过的朱颐。
“朱公子关我何事。”朱颜嘲讽一笑,“难道他还真以为,我过来看看孕妇的情况,还是指着那点兄妹之情不成?”朱颜撇撇嘴,“您要杀人灭口也好,要留着给谁报个信也罢,随意。”
朱颐听到杀人灭口,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丫头到底还是护着自己兄长呢,罢罢罢,我不带他走。”师飞尘淡淡抬手,手上一枚药丸,“吃了。”
在朱颐还没能明白朱颜怎么就是护着他而不是要杀了他的时候,朱颜已经苦笑着接过药丸,抬头吞下。
恩,能尝出来,迷药,带有让人浑身发软的效果。
护卫上前一步,直接抱住了药力发作有点发晕最终软软倒下的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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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寺
成兴远从内室走了出来,对齐鸿道:“陛下这是思虑过度,好歹有口气撑着,现下那口气放完了,多日思虑过度的劲头涌上来便晕了。至于能不能醒过来……臣不确定。”
齐鸿手中那杯茶都凉透了他也没放下。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怎么办”这三个大字,加粗着呈弹幕状飞过脑海。
齐恪不是亲生的,玄帝生死不知,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保全自己?
正在齐鸿踌躇不已的时候,房儒清房大人坐着滑竿上了相国寺,看到了玄帝用熟了的护卫之后就一把年纪朝着玄帝暂时落脚的院子走了进来,看到齐鸿在主持事情,成兴远在一边回话,好悬把到嘴的家国之事憋了回去:“陛……殿下?”
“父皇现下病了。”齐鸿顿了顿,说着谎,“虽说不严重,却一时之间也理不了事。”又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对这位丞相级别的老大人,淑妃的兄长保留相当程度的尊重,“您有事儿?”
事情必然是有的,能让这坐镇中书省的老大人巴巴找过来,可见一定是他解决不了一定要玄帝拍板的涉及风险决策的大事。
但是房大人可不放心面前这个闲王:“陛下病倒……可有让哪个皇子监国?”
齐鸿纠结了一下,没敢说出齐恪来,只苦笑道:“孤若说父皇指定了孤,您信不信?”
淑妃的哥哥,齐恪的舅舅,房儒清房大人尴尬了。
“殿下不带糊弄老臣的。”半晌,房大人憋了句话出来。
齐鸿思量了小半天,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叹了口气,手背在后面,对外面做了个手势,才慢悠悠道:“既然大人觉得孤在糊弄,那孤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希望听了皇室八卦的你不要反应太大。
“殿下请说。”房大人相当坦荡地回应。
“孤先问一问房大人,五服之内,房大人可有生了双胞胎的亲戚?”
“除了淑妃娘娘之外,再无人有这个福气。”
“不瞒大人。”齐鸿沉声道,“母亲一系如果没有有过生双胞胎的历史……那么突然的双胞胎,可能就不是福气了。”
能不能生双胞胎是有基因影响的,淑妃的七大姑八大姨如果都没有这个本事……
很大程度上就证明了确实淑妃只生了一个孩子。
房儒清一时之间感觉有些不对劲:“此话何解?”
“房大人是父皇的股肱之臣,也是大玄的国之柱石,这么多年来并未偏向过哪一位皇子,大家都看在眼里。至于孤是不是得了父皇以国事相托……”齐鸿又转了个话题,“此事孤说了不算,不过父皇的隐卫说的,应当比孤有更大的可信度。”
房儒清看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中年男人。
熟人,吴魑。
房儒清当年跟着玄帝东奔西跑,偶尔在紧急的时候,玄帝也派过这个隐卫做点隐秘的事情,偶尔做太危险的事情的时候,玄帝也会指这么个人来给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做个护卫报表。老狐狸如房大人很清楚,之前的密谍司不过是玄帝上位之后光明正大弄的组织,确实也查到了不少黑料,但这并不意味着玄帝就没有别的信息渠道。
并且也因为皇子们根本接触不到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位隐入深宫的高人,所以也不存在如同魏忠这般被人收买的可能。
“房大人。”吴魑躬身一礼,完事了却认真看着齐鸿,“殿下当真要属下说?”
齐鸿点头。
吴魑也不客气,只直接明白地扔了两句话。
“淑妃生产之前,把过脉的所有大夫,都没说过这是双生子。”
“前儿朱姑娘给二公主把脉,明明白白说了,双胞胎到了八个月,是能够光靠把脉摸出来的。”
然后吴魑便消失了。
房儒清心底里无比的懵逼。
这话啥意思,很明确。
玄帝亲自派人去查了淑妃当年生产的那些事情。
——作为老臣的房大人很清楚,玄帝暗中的力量从来都不是皇子能够染指,所以淑妃生产之事,绝对不是齐鸿诬陷。
房大人终究是脸色灰败地跪下:“殿下把此事告诉微臣,是要灭了房家么?”
“孤能把这件事告知房大人而不是直接去抄家。”齐鸿抬起身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也没去扶老人家,甚至是相当颐指气使的下巴对人,声音不辨喜怒,“房大人难道不明白孤是个什么意思?”
房儒清半晌没说话。
☆、得不到就毁
朱颜醒过来的地方,不是囚室,也没有见到大批量的药奴,而是在师飞尘的书斋之内。
师飞尘脸色也有些灰暗,远没有在朱颐宅子里的红光满面,只一脸疲倦地靠着靠背,懒懒笑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朱颜低着头,没说话。
她也是顶级的大夫,也能看出在朱颐家里的时候,师飞尘本就在红光满面之内,微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