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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玄哭笑不得,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现在你可以动了,别再要死要活的了,活下去多好啊!活着,就能做很多的事情。”美人将他推出偏院,摆了摆手,走了。
“谢谢你!”季玄朝着他的背影喊,“你叫什么?”
小美人一脸傲慢,没有搭腔。
后来,师傅知道了这把新轮椅竟然那银发男子的徒儿做的,欣喜不已,叮嘱他一定要好生珍惜。
而他那大师兄则是一脸愤懑,原本想折辱他,却叫他走了狗屎运,于是看他越发不顺眼。
之后,他便变得内敛许多,无论面对怎样的侮辱挑衅,都能淡然处之。
那个小美人说的不错,腿没了,不是还顶着个脑袋嘛。
在接下来的三年内,曾经折辱他的人都被他用计一一报复,而他的好师兄,在把他最宝贵的这把轮椅故意弄坏后,莫名其妙的曝尸荒野。
即使腿坏了,但是手上的暗器功夫却越使越好,再加上精明到可怕的头脑,不到十七,就已经笼络到一批忠心的下属了。
期间,季玄一直在打听那个银发男子和他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来历,可是他的师兄弟们没有人能说出一二,唯一知情的师傅也对此闭口不谈。
师傅死后,无影宗解散,季玄便在凤翔城里造了如意楼,做起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成了京城巨富。
那把残坏的小轮椅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藏宝阁的密室中,随着这段年幼时的记忆,一起被珍藏起来。
季玄做梦也未想到,这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
而对方,似乎完全对他没有印象了……
他双手抓住轮椅的两辕,身体微微颤抖,强忍住激动。
随着他的动作,石怀瑾也注意到了他的轮椅,然后三两步走上去,蹲下来仔细看,手不经意的擦过他失去知觉的双腿。
楼七不满,想伸手把他拉开,他们楼主不喜欢陌生人靠这么近,更别说碰他的腿了,上一个碰到的这会儿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吧:“喂,你——”
可是话没出口,就被自家楼主瞪了一眼,并且用眼神示意他往远处站点,别挡住石怀瑾了。
楼七:……这是什么情况?
石怀瑾看了一圈,然后嗤笑一声:“你这玩意儿是请公输羊那厮做的吧,真是粗制滥造,推到我面前都是糟蹋我的眼睛。”
楼七……已经不想发表任何看法了。
公输羊可是工匠的祖师爷——公输般的后人,他的名号在大武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他在京中所开的“天工阁”,售卖各种手工制品,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除了这些小玩意受到达官显贵的追捧,连皇子的府邸都会邀请公输羊去亲自设计。
当然,如意楼也是公输羊和楼主共同的手笔,还有楼主的这把轮椅。即使季玄和公输羊已经相识多年,但是请他动手也是得花天价的。
而现在,这把价值连城的工艺品在石怀瑾的嘴里,竟然变成了粗制滥造?口气这么大,怎么不上天?
再看楼主,楼主他,竟然笑了……
不是那种虚与委蛇或者笑里藏刀,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楼主他是真的在高兴。
“你讨厌公输羊?”季玄问。
“哼,技术一般般还敢称天下第一,是挺讨厌。”石怀瑾想起天工阁里挂的那个天下第一的牌匾,一脸不服。
“你也是个工匠?你认为你的手艺会比公输羊更好?”季玄接着问。
石怀瑾懒得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这不是废话?
“我想在你这里定一把轮椅,你看可否?”
石怀瑾皱眉:“你是谁啊?我不轻易给人做东西的,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在下如意楼的楼主季玄。”楼主突然亮出自己的身份,石怀瑾没什么反应,倒是把楼七吓了一跳,但是季玄丝毫不觉,抱了抱拳,“只要你能做出一把比这更好的轮椅,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如意楼?我知道你们,是有人委托你们来找这个惹事精的吧?现在人在这儿,你们要杀要剐随意!”石怀瑾指了指身后的乐师。
游伶扶额:“小石头,这么不念旧情!”
季玄眼睛一眯,小石头?好生亲密的称呼。
楼七看自家楼主全然已经忘了正事了,赶紧向游伶拱手:“这位是游先生吧?是战霄战元帅委托我们找您,可否跟我们到元帅府一叙?”
游伶刷拉拨了几下琴,笑眯眯的说:“在下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师,不像诸位侠士这般会功夫,过去一趟太麻烦了,你们既然来找我,就应该知道是元帅有求于我,麻烦你们带话给元帅,让他明日酉时,独自到仙门峰谷底的一处积水潭找我吧。”
楼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这两人,骨子里根本一模一样!
季玄这才好像想起这茬事儿,然后点了点头;“没问题。”接着转头问石怀瑾,“请你制轮椅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石怀瑾想了想:“我记得你们如意楼就是请公输羊那厮设计的吧,你和他认识?”
“确切是说是我俩共同设计的,勉强算是朋友,生意上有些往来。”
“三千两黄金的定金,如果我确实做得比他好,我不但要你烧了那把轮椅,还要你给公输般送一张牌匾,写上技不如人四个大字。”
楼七:……
游伶:……你是有多讨厌这个公输羊?
季玄笑意更深,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他点头:“一言为定!楼七,戌时前把定金送到……送到石先生府上。还有,游先生,我们会给元帅把话带到的。”
石怀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真的就这么答应了,直到两人告辞,他还没反应过来。
游伶摇摇头:“小石头,我一向知道你狠,没想到这么狠!做那么一把破椅子,你几天都花不了,竟然敢要三千两,还是黄金!”
石怀瑾抱拳冷笑:“有冤大头送上门,那没办法,我又没逼他。”
“你和公输羊有旧怨?”
“没有。”
“那你为何?”
“我师父和他师父有!”
“好吧,当我没问。”
两人相伴回了小院,石怀瑾想起游伶刚才的话,问道:“你约元帅去仙门谷,是想……?”
游伶嘿嘿一笑:“我垂涎那根玉白竹好久了,这么好的劳力不用白不用,顺便也看看他诚心不诚心。”
“……你随便!”
与此同时,季玄和楼七也在回去的路上。
楼七踌躇半晌,还是问出来:“楼主,那个石怀瑾他……”
“你去叫小四和小六看着他……”
楼七瞬间放心了,果然楼主是有后手的。
“好好保护他,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或者是伤害他。”
楼七:“啊?”
“对了,你再去把那个阵法给恢复原样,把弄坏的竹子清理掉,移植一批新的来,务必恢复原样。”
楼七:……
“还有,定金也一定要送到。”
“楼主,你和他以前认识?”楼七思索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
季玄露出一个格外温柔的笑容:“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我。”
第10章 凡(十)
仙门峰位处凤翔城以西,高耸的山峰似被斧子从正中劈了一道,两片断崖间露出一条十余丈的缝隙,这缝越到底部越宽,最底部已经相隔甚远,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峡谷。
当世人传,这是得道仙人用开山神斧劈出的大门,也是通往仙途的必经之路,仙门峰因此得名。
山峰断崖的中部有一个洞,似张开的兽口,山泉从洞里汩汩而出,落在谷底,远看就是个小瀑布。泉水常年累月落在谷底,积出一块不大不小的水潭,多余的水则顺着地势,汇成小溪流,往更低的位置流去。
谷底植被葱郁,鸟语花香,又因这种两峰夹一谷的独特走势,汇成一道奇景——正午当头时分,阳光刚好能直射谷底的潭水,在清澈见底的潭水上洒下熠熠金粉,浮光跃金,美轮美奂。
这是游伶入了凤翔城后偶尔发现的一处宝地,他生于塞北,自幼怕热,此时又是夏秋交际之日,秋老虎凶猛吓人,弄得他经常是一头一脑的汗。而这谷底人迹罕至,环境清幽,凉爽却不阴冷,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鸟雀,堪称人间仙境。
自打寻得此处,就成了这小乐师最爱的去处。
从石怀瑾西郊的小院出发,步行到仙门谷最多一个半时辰。不去白鹭书院教书之际,游伶便会提前在城中十里铺的阿大烧饼铺里,用油纸包几个牛肉烧饼,再到桃花巷深处的一处无名小酒馆里打一整壶桃花酿。
第二日辰时未到,便肩上背着七弦琴,手里拎着吃食,浩浩荡荡的出发。纵是石怀瑾每次都嗤笑他这幅样子像个准备出去讨饭的叫花子,游伶也丝毫不受影响,还颇有些美滋滋的。
巳时正中,就能抵达谷底,然后在这里弹弹琴,哼哼曲。饿了嚼饼,渴了饮酒,酒没了潭水也一样甘冽,身上有汗就在谭中洗个澡,困了躺在草丛里睡睡觉,简直快活似神仙。
石怀瑾曾跟他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来了,用这毒舌美人的话说:“天天跟你丫的这样过,老子迟早得废了。”
虽然和战元帅约在黄昏酉时,可是游伶还是一大早就去了,在他看来,和谁约了都不能破坏他本来吃喝玩乐,哦,不,本来要做的正事不是?
吃了饼喝了酒,游伶盘腿坐在溪边的草地上,觉得是该消化消化。
把七弦琴置于身前,他仔细回想了下那日在湖心亭,妙音娘子的侍女小蛛用虫箫吹奏的曲子。小蛛的箫曲虽声调诡异,让听者十分不适,但是仔细辨别,就能发现精妙异常,西疆人能用乐曲控制蚁蛇和蛊虫,果然名不虚传。
游伶也曾跟着师傅游历过不少地方,但是这种只有西疆的皇族才能掌握的秘技他也一直未曾见识,初次听闻,早就跃跃欲试。
虽然箫和琴的音域音色皆不相同,但是在游伶看来,无论什么乐器奏出的乐曲,本质皆是相同,只要能理解作曲者当时的心态,融会贯通,就能用不同的乐器,甚至不同的乐曲,实现相同的效果。
他先环视四周,然后看到远处的草丛里趴着一只呆愣愣的黑色甲虫,半晌都一动不动。
小乐师嘿嘿一笑,看起来这么傻,就是你了,他将虫子捏起,置于身旁。
接着,闭眼沉思起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待再睁开时,游伶的神色突然变得阴沉诡异起来。
双手一拨,一段阴沉的起式,好似黑夜里要来夺命的白无常,惊得四周的鸟雀四散飞起,乐曲进入下一章节,诡异的声音好似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身上乱爬,叫人无端心烦。
如果当日湖心亭的众人也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明明是不甚相同的曲子,竟然让人产生了相同的感觉。
待一曲弹毕,游伶嘴里吐出一口气,阴沉的表情转眼烟消云散,仿佛刚才的变化都是错觉。
他像个好奇的孩子,重新趴回地上,撅着屁股观察那只甲虫。
可惜,甲虫很不给面子,对曲子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奇怪奇怪,你这家伙怎么还不动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游伶挠头,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还是得改日去找妙音娘子讨教讨教。
正当他郁闷之际,头上传来呱呱——两声。
接着,一泡温热的东西啪地落在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