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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个人?”颜于归凝眉看着无名脚下,而后几步跟上,从刚才到现在,这人一直提着那个人,不禁让人好奇,颜于归道:“你是妖吗?”
“猫妖。”无名倒是实诚,自报了底细,而后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涩声道:“他也是迷路到了这里,听说溜达了几百年,后来遇见了我才出了燕林。”
“那你能送我出去吗?”颜于归一步上前,走在了他身侧,却见无名耸了耸肩,无奈道:“不能,我现在灵力不够,暂时不能送你出去。”
“需要多久?”
“好的话就是七八年后了。”
七八年后了,颜于归面如死灰,一阵绝望,等到那个时候,他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也不知道将若会不会来找他?
一想到将若,颜于归顿时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指望一个刚相识的人,他还不如等个七八年。
“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长生,他说他叫长生。”无名不愧为猫妖,走了几步就不想动了,他掐灭了灯笼中的火,背靠着梅树而坐,道:“因为丢了一件东西,所以出来找。”
这么执着吗?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了,否则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溜达几百年呢?
等等,几百年?
颜于归此时与无名面对而坐,突然想起了刚才他说的话,歪头嘴角一扯,讪讪道:“你说的那个长生,也是妖?”
“他不是妖。”沐浴着阳光,无名很是舒服,抬手揉了揉毛发,眯眼道:“我道行太浅,看不出他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绝对不是妖。”
“那他在找什么东西?”能呆着这里几百年,找的东西绝非常物,或许是一个很重要的信物。
“一串珠链,但是离开后也没有找到。”无名伸手遮了一点阳光,而后又晃了晃手,衣袖处抖出一串东西,以红绳系着,他道:“喏,就是这种珠子,他走时用这个当了谢物,说我有了问题就可以用这个唤他的名字,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来。”
那红绳缠绕在无名手腕间几个来回,末端吊着一个血红色的珠子,颜于归瞧着那珠子,觉得分外眼熟,而后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这不就是他肚子里那个所谓的血晶石缩小版嘛!
☆、百媚生(六)
作者有话要说: 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第一人
颜于归靠近了些看,觉得那就是血晶石无疑,不禁念叨道:“这玩意儿不会是散了吧?”
“昂。”无名收回了手,手掌握着那玉珠,道:“他说绳子断了。”
“这种珠子我在青花坞周围也见过。”
“昂,听说是在青花坞丢的。”
然后找着找着就找到了燕林,这天南地北的也能走错,怕不是个傻子吧。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来燕林干什么?”无名看来很是珍惜那珠子,小心翼翼地收回,倾身目光如炬,静静看着颜于归。
“我来……”
迷路?不算。找人?也不算啊……
“你知道往千秋吗?”
“哈?”无名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而后轻笑,再一次确认道:“往千秋?你说那个疯女人?”
这次轮到颜于归疑惑不解了,好像只要提到往千秋这个名字,就是错误一样,所有人的看法一致。
“你清楚往千秋这个人吗?”颜于归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无名可能是对往千秋有什么误解。
“整个燕林谁不知道那个疯女人?”
“呃……”颜于归见他怨念很深,顿了顿,才道:“她只是想找人打开一扇门而已。”
“一扇门?你确定?”无名头一次见这样傻的人,凝眉道:“往千秋那个女人给你说过什么话吗?你不要被她蛊惑了,一个是活了千年的魅,一个是在外游荡的冤魂,一旦见面,谁蚕食谁还不一定呢?”
“不至于吧……毕竟还有血缘关系在的。”总归是母子,下起手来不留余地也不可能。
“呵,往千秋或许不会,但是她那个儿子就不一定了,被关在家门外这么久,又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魂魄,他已经不是他了,就算原本不怨恨,如今也会的……”无名又打了个哈欠,闲适道:“照这种算法,往千秋‘死’的几率还是很大滴……”
颜于归摸了摸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看着他那稚嫩的容颜,便笑道:“你还真是少年老成。”
可不是嘛?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小不点儿,却仿佛经历了很多事,领悟了很多道理,成熟稳重,总显得自己像阅历资深的长者一般。
哪知无名听到这话,显而易见地不悦起来,本打算躺下的身子又坐了起来,不耐烦道:“别用那种词来形容我,少年老成的十之八九都是薄命人。”
颜于归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笑道:“谁告诉你这歪理邪说的?”
可转念一想,颜于归又觉得这话并无道理,所谓慧极必伤,郁结于心,还真的算是薄命人。
无名挑眉看着他,颇为得意道:“长生说的。”
又是长生,原以为他只是白痴,不曾想还读过几本书,看着无名眼底的笑意,颜于归倾身问道:“小家伙,你很喜欢长生吗?”
“当然喜欢,我的名字就是他取的。”提及长生,原本慵懒的无名立即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地说着:“我一个猫妖,生于燕林却无名无姓,其他小妖都是叫我小猫妖,可是长生知道后,他就说这样不妥,便为我取了个名字。他说无名有名,有名无名,阴阳有无,天地大义。”
所以就给取了个无名。
颜于归心中方才为那长生竖起了一座丰碑,顷刻间又崩塌不见了,什么有名无名地,纯粹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名字而又懒得想便随意取了个吧?还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也就这样的傻孩子会引以为傲。
什么长生,便是个喜好神谝的二棍而已,还专门欺骗无知的孩童。
无名聊着聊着又不说话了,许是觉得天色有些晚了,便侧身躺在梅林之中。颜于归觉得暂时也是出不去的,这便解下身后的破席子,邀无名勉强地与他睡一宿。
无名躺下,怀抱着那灯笼,须臾,喃喃道:“喂,人类,我提醒你一下……”
“嗯?”
“你们人的感情很奇怪,一面恨不得将那人挫骨扬灰,一年又盼着那人万寿无疆,爱恨交织,久而成疯。”无名顿了顿,继续道:“往千秋对那个男人如此,她的儿子对她亦如此,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这话说的不错,可以这样的身份说出来又叫人啼笑皆非,颜于归背后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名默然转身,怀中依旧揣着灯笼,无声地看着颜于归。
“无名,你很想见长生吗?”
如果以妖龄来算,无名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对于长生,他必然抱着敬畏之心,多年未见,应该甚是想念吧?
“很想。”无名仰躺着,抬手又晃出了那个珠玉,无聊地在半空中转着,叹道:“今天早上我就用了这个珠玉,可是他没有来,想来又是迷路了。哎,早知道几百年前就用了,如今等他来,不知道要个多少年才能见到……”
苦命的娃啊!
颜于归内心悲愤,与无名几句聊下,就觉得那长生果真不是人,除了坑蒙拐骗偷鸡摸狗,半点承诺心也没有,为人处世实在是恶劣至极。
而再转过头去时,无名已经睡着了,一手紧握着那珠玉,仿佛那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珍宝一样。
“真是个傻孩子……”
颜于归轻叹,枕着双手,看着渐暗的天色,撇了撇嘴,呢喃道:“也不知道将若那家伙会不会发现我走丢了……”
话音刚落,颜于归便觉不对,伸手悄无声息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侧身无语道:“夭寿了,夭寿了,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呢?”
可话虽如此,心底却还是希望那个人来的。
颜于归蓦然睁开了眼,天已渐白,而无名也离开了席子,正在一旁坐着,见他醒了,举了举手中的东西,淡淡道:“你要吃吗?”
颜于归面上五颜六色地,深深盯着无名手中被开膛破肚了的兔子,半晌没有出声。
无名见他神色怪异,颔首看了看那兔子,又用鲜血淋漓的手拨了拨那歪倒的兔子头,觉得没什么问题。
见他还动,颜于归一阵毛骨悚然,整个人的睡意都跑完了,顿时机灵起来。
无名再看着他,而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哦,差点忘了,你们人类这种麻烦家伙还要吃熟食的……”
颜于归:“无名,你怕不是对我们人有什么误解吧?”
怎么怨恨有点重呢?
无名无声地蹲坐在地,一手摆弄着木棍,一手握着兔子,手法熟稔地很,不消片刻便弄出了一只色香味俱全的烤兔子。
“呐,现在可以吃了吗?”
尽管已经修了辟谷之法,可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颜于归也不能狠下心来拒绝,便勉为其难地接过了,正要下口,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阴恻恻地笑声。
“傻书生,人肉都敢吃,胆子不小啊……”
将若!
颜于归闻声欣喜转头,却见身后不远的梅树上攀着一女子,正媚眼含笑,见他回头,再次道:“吃吧,吃了就没事了。”
“往千秋。”无名沉着脸看他,而后一步挡在了颜于归面前,神色阴冷道:“你这疯子,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往千秋如蛇一般从梅树上扭下来,掩唇笑得狰狞,目光狠厉,道:“怎么?就许你留着这家伙吃,不许我也尝尝鲜吗?”
“少血口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要他帮你,痴想妄想!”
“那个……”颜于归在无名身后无声地待了一会儿,一手握着烤兔肉,一手按着无名地头,讪讪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
“聊个屁!你傻啊,没看见那家伙看到你后眼睛都是绿的了吗?”
颜于归抬头看了看往千秋,女子挑眉对他一笑,颜于归再次讪讪道:“那个,实不相瞒,所有妖看到我后眼睛都是绿的。”
从青花坞再到燕林,他就没安全过,正所谓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颜于归。
往千秋嘻嘻又是一笑,而后手指一捻,道:“小猫妖,我劝你还是把人交给我吧,左右你也打不过我,何苦为了一个陌生人挣扎如此?”
“屁!你管我,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女人的臭脸,怎样?”无名呲牙咧嘴地,一手画于胸前,一手拦住了颜于归,轻嗤道:“打架,你当我怕你啊?有种就抄家伙上,少废话!”
“嗤。”往千秋不屑地笑了笑,五指成爪,道:“你以为在你的梅林里我就不敢造次了吗?无名,这燕林什么地方我不清楚,找你这地方除了费时间也没什么,你以为那些所谓的结界能伤我三分?别逗了,老娘出生的时候你爷爷还没出来呢?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臭女人废话多,放马过来。”无名不耐烦地看着往千秋,真是炸了毛一样,死死盯着那女人的手指,而后突然大喝一声:“跑!”
然后颜于归就被莫名其妙地拽着跑了,兔子肉都没拿住。
“小猫妖,几百年了,你果然还是没有长进啊……”
往千秋幽幽的声音仿佛就在耳侧,无名也不理会,鼓着嘴使了吃奶的劲儿在逃跑,而颜于归就被这么一个小不点儿带着,身后飘忽忽跟着一女人,画面喜感十足。
“啊咧?”颜于归略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