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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边站着他堂弟,似乎在探头和里边儿说什么。
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问候下他公司的状况。可又觉得那些报道已经很详细了,再问什么也不过是虚话,就在徘徊时,许远航已经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笑,我哥正等着你呢,别这么磨叽。”
她和许远航年纪差不多,又是自小长大的,平时说话很随便。
可此时看他军装随意敞开着,单手插兜对自己招手,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好歹是副营了,注重点儿形象。”
许远航轻吹了声口哨:“我走了啊,我哥说要送你。”
视线落到车里,能看到许南征在接电话,食指很慢地叩着方向盘,听了很久,才很慢地说了句:“没有退路了。”
男性的低沉声音,带了些疲惫。这还是今晚他头次开口说话。
她小心看了眼许远航,用口型问了句:没大事儿吧?
许远航耸肩,也无声回了句:自己问他。
她蹙眉:我怵他。
许远航摊手:一辈子的冤家。
她郁闷看他,狠狠踢了他一脚。
许远航疼得龇牙咧嘴地,扬起拳头对她晃了晃:死丫头。
车里人还在接电话,却忽然敲了下车窗,示意萧余上车。
她没敢耽搁,又狠狠补了一脚,立刻绕到副驾驶座那边上了车。刚才关上车门,许南征就已经挂了电话,对许远航说:“家里人问你什么都注意点儿,别什么都说,听见没有?”
许远航嘿嘿一笑:“老哥,有些事儿我懂,可有些事儿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许南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衔了一支在嘴里,含糊道:“说话利索些。”
“那天你妈偷偷问过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从网上看你爆贴,直接有人问3GR的老总有几个老婆,据说有人言之凿凿说背景这么深,早有好几个了。你看看,你妈都急了,管它领没领证,怎么也要带回来一个过过场吧?”
还真是找死呵……
萧余装作没听见,随手调着电台。
“我倒也想呢,”许南征嗤地笑了一声:“这一年都住在公司,连家都没时间回,还有空养好几个老婆?”
“问我时我还真说了,估摸着金屋藏娇总有几个,”许远航说得绘声绘色,“长发的,短发的,我倒都见过,可都没笑笑好看。”
她手顿了下,立刻扬起拳头,对他狠狠挥舞着:死小子。
许远航笑得隐晦,刚想再添油加醋两句,他已经随手把领带解到了胸口,慢悠悠地说了句:“够了啊——”那墨色沉沉的眼底,没有任何笑,“下次再拿笑笑说事儿,把你拎到护城河沉了。”
车外的人依旧嬉皮笑脸,趴在车窗上还想再逗贫,他已经踩下油门,嗡地一声开了出去。许远航险些被他带的摔在地上,趔趄了下,吼得三分带笑:“全北京城就属护城河最脏,老哥你也太够意思了!”
直到开出院门口,两个人依旧没有说话。
车内空调被打的极冷,这是他十几年的习惯,永远保持清醒的备战状态。
萧余只觉得冷,将包抱在怀里,稍许让自己暖和了一些。许南征不说话,她也只好随手调着电台,正是晚间时段,大多数点歌娱乐节目,转了一圈回来依旧停在了点歌的调频。
不知是谁点了首莫文蔚的老歌,初中时自己最喜欢的唱腔,那个黑发黑眼的慵懒女子,总是用着淡淡的鼻音来演绎,听起来略带温馨,却又多是些莫名的心酸。
她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很严重吗?”
他总是天之骄子,没有失败,只有他想放弃的,没有他得不到的。或许这就是家庭的传统,因为自小跟着爷爷住,她只学会了‘坐看风起云涌,独我置身事外’的心态。
可他不一样。
许家人这一辈都读的是军校,没有送孩子出国的习惯。可在没有人插手的状态下,他自升初中就是一路保送,最后考的也是最好的大学。小时候自己只觉得骄傲,可后来,尤其是今天看着他沉默地拔着军姿,就莫名有些心软,很累吧?
他没说话,只摇下了自己那一侧的车窗。
风就这么灌进来,干燥热气渗入到车内每个角落,吹得她头发乱飞,他却已经点了根烟,深吸了口,像是要一丝不剩地强压入肺里,才算是过瘾。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笑着回看她:“很严重。”
一贯如此的语气,仿佛不大在意,也不太上心。她甚至怀疑有天塌下来,他也是这句话。
他很快转了话题:“刚才看你胃口不好,怎么?阿姨做的不合胃口了?”
她摇头:“没什么,估计下午吃的太晚,刚才还不觉得饿。”
其实晚饭时他也是这样,只迅速吃完自己碗里的米饭,却没吃一口菜。
忽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两人难得的交谈。
前面正好是绿灯,他边开动车边用右手在身侧摸着蓝牙耳机。其实他的手已经离得很近了,却频频错过。萧余扫了眼驾驶座缝隙处的耳机,拿起来替他戴上。
他接电话时大多是沉默的,不喜欢多说话,如果真有重要的事,就会直接把下属都叫到公司开会。眼下也是这样的状态,他始终在听着,手指不停敲着方向盘,像是在审视,或是在思考权衡。
她只这么看着,就觉得整个心被他的手指牵动着,跳的很慢很慢。
几近窒息的慢。
等许南征说完,她才继续未完的话题:“要不要先去吃东西?我有点儿饿了。”
他抬手看表:“没有时间了,今晚要开会,他们都在等我。”
她哦了声:“可我不想自己吃东西,你陪我吃完再去,也不会晚多少时间的。”
这话听着是在耍赖,其实她也不过是想让他休息一下。
刚才走前许妈妈拉着她嘱咐过,他已经连着几天没好好睡了,让自己想个办法缓解下他的情绪。睡觉是没可能了,可总要神经放松才好,哪怕吃点儿东西,听自己闲扯两句台北风情也好。
许南征把胳膊伸出窗外,弹掉了很长一截的烟灰,笑着说:“笑笑,别胡闹。所有人都被召回公司了,明天再陪你吃宵夜。”
'正文 第三章再次危机(3)'
他神色似乎真的不快,她也不敢硬和他对着干。
只伸手从他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连打了三四次才算有了火苗,正要笼住火点烟时,身侧人已经很淡地说了句:“扔掉。”
萧余没吭声,摇下车窗说:“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抽烟。”
“扔掉。”他重复了一遍。
她没吭声,也没扔。
到最后还是被他抽出手间的烟,连烟盒和打火机一起,都扔出了车窗:“到公司让秘书陪你出去吃东西,我没时间送你了,到时候自己打车回去。”
平静无波的眸子,从侧面看脸是冷的,似乎是在下命令的语气。
她咬牙切齿,终是忍了没说话。
要不是为了陪他,自己的车就停在爷爷家楼下,还用得着搭这个便车受气?当然这话她不能说,只能屏着一口气,任风把头发吹得彻底乱了套。
最后下车时,他扔给她一张门卡,立刻大步流星地往大厦里走。如此的架势,连门口值班的保安都被唬住了,犹犹豫豫着没敢上去拦,倒是一伸手把跟在他身后的萧余挡了下来。
“哪家的?这么没规矩?”保安很不耐地抱怨。
“3GR。”她亮出门卡,深蓝的绳子上浅浅地印着无数个3GR。
“不是我为难你,”保安一听是这家公司,立刻算是软了声音,“这样不登记进去,丢了东西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她苦笑接过笔,草草签了名字。
到了楼上,只有最大的会议室亮着灯,门口站着刘秘书和实习秘书向蓝,神情都有些紧张。
可偏还留着前台,她随口问了句,怎么还没走?小姑娘答得委屈:“本来是要去医院看婆婆的,今天才从手术间出来,公司离得近就一直等着老公开车来接。可刚才许总一出电梯,就说让我准备二十三杯咖啡,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走了。”
这种时候,留着前台也没用。
“我进去问问刘秘书,如果没问题你就先走。”
前台倒有些不安:“其实我知道公司出这么大的事儿,我是不该走的……”
她拍了下小姑娘的肩:“家人最重要。”
又不是人人都是许南征,拼了命往前跑,完全漠视身边的人。
刘秘书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很快放走前台,带她进了许南征的办公室。
这么多年,无论在上海还是北京,他的办公室始终一个样子。
四层书架几近堆满,大多是外文原版,还有土木工程的专业书。当初他在清华读的是土木,要不是因为那场席卷全球的互联网高峰,他也不会放弃了继续读博的机会。
桌上很干净,只摆着个相框,是早期创业员工的合照。照片里的他就如此坐在众人之间,撑着下巴看镜头,简单的牛仔裤体恤衫,一张脸却年轻的吓人。
她坐在办公桌后翻了会儿书,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被空调冻醒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腿被冻了一夜,根本伸不直,只能用手不停揉着,缓解关节的疼痛。
“笑笑。”
门忽然被推开,刘秘书探头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
她想了想:“现在这时间,附近应该没什么点餐的地方了吧?”
刘秘书虚叹口气:“跟了许总五年,他的脾气我还不清楚?早准备好速冻水饺了。”
又是速冻水饺呵。
当初在上海借住在许南征家,她自主自发地学了几个菜系,吃的宿舍那几个小妞都眼睛冒光,以蹭饭为最大乐趣。可到最后她才发现,这种手艺根本毫无用武之地,他永远是凌晨才到家。哪还有胃口吃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到最后她的手艺全都便宜了那几个小妞,在家里却只能做最简单的东西。
熬粥,或是煮速冻食品。
没想到回来北京了,还是这样的需求。
结果为了喂饱会议室的人,两人足足拆了八袋水饺。
到最后她一个堂堂客户总监已彻底沦为煮饭的阿姨,看着锅底涌起的水泡,又一次将带冰的饺子扔下去,拿筷子拨弄了两下。
她正调火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便随口问了句:“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要不要再去便利店多买些?”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筷子:“估计不够,你面对的是群狼。”
本以为是刘秘书,却没料到是他这个工作狂。
她没回头,随手叩上锅盖,笑说:“如果是狼,也是你逼的。跟着你这样的老板,就是不破产跳楼,也一定会过劳死。”
他已经脱了西服外衣,只穿着件黑色的衬衫,脖子上还挂着公司的门卡,俨然一副IT好青年的架势:“好几年没吃你煮的饺子了,本想好好吃几个,全让那帮兔崽子抢了个干净。”
她哭笑不得:“人家为你卖命,连饺子都舍不得给人吃?”
“舍得,”他嘴里含着一支烟,把锅直接端起来,就这么凑在炉子上吸了口,直到彻底点燃,才笑说,“就是不舍得,也要做出老板的姿态,所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