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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隙有些窄，邱浩博艰难转身，小心往外爬。
“小皓，书包！”邱浩博露出头和手臂，先将书包扔给外面的孙皓。话音刚落，余震再次袭来。
“邱叔叔，快出来！”孙皓看着不停抖动的地面和废墟，咬白了嘴唇，声音高昂尖利。
“轰！”孙皓面前的废墟陡然沉了下去，顶部从锐角变成了钝角。
往外爬了两下的邱浩博躲避不及，被下沉的房梁压住无法动弹。
“呜……”余震过去，孙皓扑倒在邱浩博跟前：“邱叔叔，邱叔叔！”他拉住邱浩博的手臂，想将对方拉出来。
“小皓，别哭。叔叔没事！”邱浩博抹掉孙皓脸上的眼泪，忍痛安慰。
孙皓抹着眼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想掀开压在邱浩博身上的房梁，可他的力量无疑是蚍蜉撼树。
“不怪你。叔叔没事！”邱浩博知道压住自己的东西，不依靠机械是没办法移开的。“别推了，你人太小，小心受伤。”
孙皓哽咽：“邱叔叔，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等救援吧。”邱浩博想过让孙皓出去求援，但是让八岁的孩子自己赶路他一点也不放心。
等待救援的日子里，孙皓每天用水湿润邱浩博的嘴唇，甚至翻出厨房用具在旁边搭了简易炉灶，给两人煮饭熬粥。
所以当陈诚几人循着手机后门找到邱浩博的时候，他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并没有出现脱水或者是高热感染的迹象。
陈诚直接拨通了政委电话，汇报了现场情况，对方回答马上联系成都军区申请直升机救援。
通过计算，几人用两个随车千斤顶将压在邱浩博身上的横梁顶了起来，然后陈诚和刘良东一起将邱浩博从废墟转移到临时担架上。
“你别撑着，好好睡一觉。”
周薇猜测邱浩博为了安抚孙皓，强撑着身体讲话，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疲倦也被他强忍着，没有真正的休息过。
“博士，等天亮直升机就能到，你放心的睡吧。”
陈诚看着憔悴的邱浩博，为自己从来都是斯文学者模样的战友如今的狼狈感到心痛。
刘良东和庞朱自见到邱浩博以后，也红了眼眶。两人几次欲言又止，都被陈诚的眼神制止了。
“小皓就拜托你们了。这孩子这几天累坏了，跟着我担惊受怕的。”
邱浩博眼皮微阖，仍不忘孙皓。看到他被赵菁抱在怀里，红着眼眶望着自己不眨眼，用温柔如一的语气说：“睡吧。叔叔在这。”
这患难与共超过七十二小时的两个人，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同时睡去。
“小薇，博士的腿能保住吗？”刘良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不死心的希望能够听到奇迹。
周薇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个还不确定。……就算保住，可能也不能……”虽然她不是外科医生，但是根据邱浩博的伤情，结合既往的案例，她可以断定邱浩博的腿能够不截肢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这对于飞行员来说远远不够。
“博士，他怎么接受得了？”庞朱握紧双拳。
陈诚面色沉重：“不要说了。博士都知道。”
刘良东将眼睛瞪向越野车：“都是那个小孩！博士和他非亲非故的……”
“东子！”陈诚心里也不好受，也想将怨恨转移到孙皓身上，可孙皓有什么错？
“博士是自愿的。他是军人。”
刘良东蹲在了地上，不说话。三人中，他和邱浩博的关系最铁。或者说是因为他，邱浩博才和陈诚、庞朱熟悉来往成为朋友。
他在机械理论方面不行，陈诚学得好可没什么耐心，还经常打击他。进了飞行大队，是邱浩博亦师亦友的带着自己啃那些大部头的书籍，压缩少得可怜的空余时间给自己解答疑难。
依靠扎实的理论知识，还有冷静慎密的实飞操作，邱浩博可以说是他们大队名列前茅的飞行员，能力和口碑都能与陈诚比肩。
如今知道自己拥有美好前途的铁哥们以后不能再开飞机，即使如刘良东这般心理素质过硬的人也心中悲痛难当。
庞朱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安慰：“东子，博士会没事的。”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刘良东和庞朱抬起担架，陈诚护卫在侧：“我们先走了，等到了医院再和你们联系。”
被吵醒的孙皓，不顾赵菁的阻拦往这边奔来。
“我要守着邱叔叔。”
刘良东看着孙皓，大声呵斥：“别胡闹，你去有什么用！”
陈诚按住刘良东的肩膀，转身对只到自己腰部的孙皓说：“小皓，飞机坐不下那么多人。如果你想看望邱叔叔，让周阿姨带你去。”
孙皓忍着眼泪，不情愿的被周薇牵到了一边。
“我们开车跟着，最多两小时就能到。”周薇心疼这个小孩子，出声安慰。“你们赶紧走吧。”
担架被抬上机仓，舱门关闭迅速升空往成都而去。
“箐姐，我们也走吧。”目送直升机离开，周薇牵着孙皓往车子走去。
赵箐拦住周薇：“小薇，你太累。先在车上睡一会儿，我们再出发。”从来没有熬过夜，周薇一夜没睡脸色苍白得吓人。
但是周薇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只是被微凉的夜风带走些许体温感到寒冷而已，开上两个小时的车完全没有问题。何况身边的小孩也等不了。
她知道孙皓心急，听到两人不打算马上出发，他也依旧懂事的什么也没说。
赵菁见周薇坚持，也不再劝阻，当先上了一辆路虎启程开道。周薇也跟上，看着孙皓坐在后排，明明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可就是不愿意闭眼。
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坚毅的注视着前方，仿佛路的那头随时都可能出现他心中挂念的邱叔叔。
在路虎宽阔的内部空间里，孙皓瘦弱的肩背挺得笔直，薄唇紧抿。因为流泪而红肿的眼眶、鼻头透过后视镜清晰的印入周薇眼里。
哎，她该不该出手呢？
第10章 打回原形
赶到成都空军总医院住院部，陈诚三个人等在手术室外，手术中的红灯一直亮着。
“小皓，先把早餐吃了。邱叔叔做手术，很快就能出来。”周薇将路上买来的粥和馒头递给孙皓，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谢谢，小薇姐姐！”孙皓接过东西，耷拉着脑袋并没有吃。
周薇叹了口气，将早餐递给其他人：“你们也没吃吧？”
陈诚喝了一口粥，眼睛一亮：“你做的？”想一想，时间上又不够。
刘良东和庞朱也觉得粥特别好喝，里面的水果鲜甜清脆。只有陈诚心中诧异，感觉这碗里的粥和周薇亲手做的口感相似。
“路上买的。”周薇心虚，她没有想到陈诚的舌头这么敏感，她不过是在买来的白粥里面加入了新鲜的水果粒，想着这样口感好一些，也能给大家补充一点能量。
“饿了就赶紧吃吧。”周薇给刚到的赵菁也端了一碗粥，还有两个馒头。
赵菁接过来，在白胖的馒头上狠咬一口，再呼噜噜的喝粥，引得刘良东侧目。
仿佛没感觉到刘良东的不赞赏，赵菁又是一口气将粥喝了个底掉，其中的水果粒嚼也没嚼就吞了下去。
“这粥比起我家小薇煮的差远了。”
刘良东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女人，你就不能斯文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的猪食呢。”
庞朱听到刘良东的话，停下进餐的动作，很是奇怪。东子今天怎么了？是被博士的事情刺激到了？还是阿诚附身？
赵菁虽然平时不言不语，可这没招谁惹谁，躺着也中枪，她心里堵得慌。
“我原谅你战友受伤心情不好。但是不要有下次。”赵菁用压抑隐忍的口气提醒刘良东。
陈诚也感觉到了刘良东的反常：“东子、胖猪，包租婆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如果她和我们空勤灶的刘头比一场，刘头的尾巴绝对不会再翘那么高。”
“夸媳妇也不用这样贬低我们空勤灶的刘头啊，好歹人家是特级厨师。”庞朱知道陈诚是想打岔，他也配合着接话，不过他是真觉得刘头做的饭菜比外面的五星级大酒店还要好。
“等你们吃过就知道我说的是大实话。”陈诚转过头看着周薇：“包租婆，你还欠我一顿，算不算数？”
“算数。什么时候都可以兑现！”
“好。我带上东子、胖猪没意见吧？”陈诚担心周薇到时傲娇，他还是先说好章程。
“不过添两双筷子而已。”周薇无所谓。
“还有博士。”刘良东为刚才的口出恶语感到不好意思，但是他又不愿意当场道歉。听几人岔开话题，他已经走远的心又回到了手术室内的邱浩博身上。
孙皓听到大家说起邱浩博，就抬起头，眼眶内又蓄满了泪水。赵菁扔掉垃圾回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插嘴：“小皓也要加入啊。”
周薇也注意到了孙皓，走过去摸着他的头发：“对，还有小皓。等你的邱叔叔好了，小薇姐姐给你们做大餐。”
孙皓感觉到了大家眼神当中的安慰，乖巧的点头说：“好。”
手术室的灯灭了，几位身着绿色无菌服的医生鱼贯而出。
“吴教授，我们战友怎么样？”
吴天云拿掉口罩，缓缓开口：“腿保住了。”
“那……”刘良东问不出口。
吴天云低下眼睑掩住其中的惋惜：“还要看恢复情况。只是行走，问题不大。如果要继续驾驶战斗机，承受极限压强和运动的可能性……很小。”
陈诚几人早在发现邱浩博的时候就觉得会这样，可是他们都不愿意相信，如今外科权威吴教授宣判了结果，几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们的战友很坚强。”因为担心药物影响大脑神经，他甚至不愿意接受全麻。“如果能早一天送来就好了，他腰腿部的神经、血管还没有完全僵死。如今这样……抱歉，我无能为力。”
吴天云自己也很低落，见惯了生离死别，甚至是比这还要严重很多的伤口，但他内心依然不能平静。看到面前几位年轻人显而易见的伤痛，他也只能遗憾离场。
“阿诚，我们马上联系政委，把博士转到北京去。”
陈诚知道吴天云教授是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外科权威，他都没有把握的事情那真的没有几个人有把握。
可是他和刘良东一样，不愿意就此放弃。
“好。我们回北京，不过要等博士的病情稳定下来，遵从遗嘱。”
孙皓听懂了大家的话，他梗着脖子要求：“我也要去北京。”
刘良东像点燃的爆竹一下蹿到孙皓跟前，提起他的衣领，一字一顿：“小子，离我战友远点。你害他变成这样还不够吗？找你那混蛋爹去吧！”
庞朱拉住刘良东，掰开他攥住衣领的拳头：“东子，你吓着孩子了。”
孙皓被庞朱解救出来，赵菁将他抱在怀里：“你是不是男人？冲孩子发脾气算什么本事。”
赵菁是孤儿，最受不了就是看见身边有孩子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刘良东的行为已经触及她的底线，所以从来少语不和人冲突的她，也忍不住大声责骂。
周薇能够理解刘良东的心情，但是他的做法依然让人不能接受。
“小皓，别怕！”周薇用眼神谴责刘良东的同时，用手轻轻抚摸将头埋在赵菁怀里的孙皓。
“哇！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邱叔叔以后不能开飞机。”孙皓撕心裂肺的出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