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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雅深情而温柔地凝看着颜玉茗,仿佛此时此刻,天地宇宙间就只有他能教她看在眼底。
教堂静极了,只有她幽幽的话语,轻轻地吐着。“很快地,你的血和我的血就会合在一起了。”
她偏执的言语,让所有的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颜玉茗忍着胃部抽痛,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莉雅又是一笑。“你知不知道我想做你的新娘。”
“什么?!”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完全听傻了。
颜玉茗怔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实在太意外了。
她的刀直抵着胸口。“你要结婚,新娘不是我,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我以为它再也无法跳动,不过,现在它不会再痛了。大哥,我要你水远永远记得我。”
突然之间,她猛然地把刀子插进胸口。
“不要!”没有人来得及阻止她,她的鲜血大量喷溅,狠狠地染红白纱,尖叫声四起。“啊!啊!啊!”
有人甚至因为这样而被吓哭。
周念荻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快叫救护车!”颜玉茗铁青着脸。
有记者混进观礼的亲友当中,见到这一幕,拿出照相机猛拍。
“你在做什么?”等到有人意识到要阻止的时候,记者已经逃跑。
“叫救护车!”颜玉茗暴吼着。“谁?谁能来急救?先止血啊!”
他的嘴唇发抖,怎么也想不到朱莉雅竟然为了他而自杀。
医院内,闻风而来的嗜血媒体,不断地拍摄,还有大批的SNG连线,将他们团团包围。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媒体争相挤在颜玉茗的身边追问,镁光灯闪烁。
颜玉茗和周念荻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幸好观礼的亲友中,有人懂得急救,所以还能紧急处理。不过朱莉雅被送到医院后,陷入昏迷,至今仍然在手术室中。
眼见颜玉茗和周念萩都不说话,参与婚礼的记者自己猜测道:“颜先生,是不是你辜负了这名女子?”
颜玉茗的脸色变了一下。
眼见如此,其他人纷纷跟着问:“是不是你对她始乱终弃?”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又有人问。
因为从颜玉茗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所以他们转而问脸色惨白的周念萩。“这位小姐当你的伴娘,是不是跟你的感情很好?”
“是不是她是你的好朋友,却被颜先生劈腿?”
记者除了胡乱猜测之外,根本就是一副自己说了算的语气。
“不是的!”周念荻终于忍不住爆发。
“你的反应这么激烈,是不是因为被我们猜中了。”记者自己为聪明地补上这一句。
也有人说道:“还是说,你现在才知道颜先生劈腿的事情。”
“朱小姐跟你们到底是怎样的三角关系?”记者追问。
他们目前只知道朱莉雅的名字,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
“无可奉告。”颜玉茗拉着周念荻的手,面无表情地说。
他本来就厌恶扒粪的媒体,更不愿在这样的追问下,让朱莉雅的隐私曝光。所以他宁可任由媒体继续对他加诸莫须有的罪名,也绝不说明。
记者本来并没打算放过颜玉茗,不过因为医师正好走出来,所以记者群又转而包围着医师。“请问朱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到他,颜玉茗和周念萩站了起来。
医师面对媒体以及颜玉茗说道:“她需要大量输血,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周念荻急着说道:“我是O型的血液,我可以输血给她。”
朱莉雅在她面前自杀的举动,对她而言是很大的震撼和刺激。她有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罪恶感,所以才急切地说出这句话。
因为她的这句话,让媒体多照了她几张照片。
医生说道:“目前并不需要。”
又有记者问医生:“医生,朱小姐会不会死?什么时候会死?”
虽然这问题很白目,但医生还是镇定地回答:“这些都还不知道,不过本院一定会全力抢救。”
颜玉茗走到医生旁边说道:“麻烦你了。”
“这是我们的责任。”医生说道。
颜玉茗点了头之后,迈开步伐,拉着周念荻离开。
媒体急急追了上去。“请问您要去哪里?”
颜玉茗还是面无表情地说:“无可奉告。”
说完后,他就拉着周念荻丢下媒体。
那天之后,颜玉茗结束婚假,照常上班。
而周念荻则躲在家中,足不出户,这几天都守着电视,看着新闻报导以疲劳轰炸的方式追踪着朱莉雅的病情。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常常会就这样流下来。
妹妹周念苹和姊姊周念芷担心她的状况,特地请了假来陪她。
好好的一椿婚事,谁都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周念苹把卫生纸递给了周念荻。“姊,我觉得你每天这样看新闻也不是办法。你知道,那些新闻都是乱报的。上次你不过是表示可以输血给朱小姐,他们就写成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元配,真是莫名其妙嘛!”
“是啊。”周念芷接口。“你这样每天窝着,一定会窝出病的,改天你戴顶帽子和太阳眼镜出去跑跑步好了。”
“对啊。”周念苹附和地说。“你应该学学姊夫,让生活正常。”
周念荻看着她们两个人,叹了一口气。“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现在就能正常地去上班,是件奇怪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媒体都以冷酷来形容颜玉茗。
周念荻虽然不这么觉得,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不能理解颜玉茗的行为,这让她好慌。
周念苹和周念芷两姊妹互看着。
大姊周念芷说道:“虽然我不明白妹夫为什么能这么正常地上班,但是我觉得妹夫这样比守在医院好多了。”
“嗯、嗯、嗯。”周念苹连续点着头。“我觉得姊夫……”
周念荻烦躁地打断她的话。“你们别一个妹夫、一个姊夫地叫他。”
周念苹咬了咬唇,无辜地看着周念荻。“可是他是你老公,我们不这么叫,要怎么叫啊?”
周念荻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在想……我在想……我在想……”
周念芷没耐心地说:“你到底想什么啊?”
周念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在想,不要结婚了。”
“什么?!”周念芷和周念苹跳了起来。
周念芷说道:“你该不会把这件事情怪在妹夫身上吧?”
“是啊,这样太不公平了。”周念苹帮腔。
“我不是怪玉茗,我是在怪自己。”周念萩微微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们不能了解,我每天都会梦到朱莉雅自杀的那一幕,每天都在担心她会不会感染,会不会撑不过,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
说到这儿,周念萩的眼泪已经含在眼眶中。“如果那一刀是刺向我的话,我还是会勇敢地和玉茗结婚,但是那一刀是刺向朱莉雅的心口,万一她死了,我会觉得我也有责任的。”
大姊周念芷猛然摇了摇头。“那不是你的责任。”
“理智上我知道是这样,但是情感上,我无法置身事外啊!”周念萩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唉呦呦。”周念苹急得跳脚,不知道怎么劝她才好。
周念芷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样做太草率了。”
周念萩眨了眨眼睛。“当初我决定要嫁给他的时候才太草率,当初我答应要让朱莉雅来当伴娘的时候才太草率……”
说到这儿,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
周念芷和周念苹只能无奈地相望。唉,怎么会这样呢?
尾声
朱莉雅终于度过了危险期,而这场媒体风暴结束的原因让人想象不到。
在朱莉雅的父母把朱莉雅带回美国之后,照顾朱莉雅的阿桑,因为不忍心看颜玉茗成为被众人声讨的对象,终于向媒体透露朱莉雅曾有的精神病史。
一时之间,颜玉茗成了有情有义的新好男人,媒体又开始捧着他。
这次颜玉茗虽然礼貌地回应,但仍然坚持不对外发表任何评论。
公司虽然要求他再度担任代言人,他却予以婉拒,只专心从事管理职务,行事更为低调。
几年之后,人们逐渐淡忘颜玉茗,而他也享受着这样的幸福。
春天又到了,他带着周念荻和五岁的儿子一同去爬山。
樱花绽满了阳明山的山头,颜玉茗和周念荻在步行经过朱莉雅旧家的时候停了下来。
五岁的小男孩嚷着:“这里又没有花,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颜玉茗和周念荻相顾,笑了起来。
周念荻摸了摸儿子的头。“这里有个故事。”
“什么故事?”小男孩眼睛发亮地看着周念萩。
周念荻蹲下来,对着儿子说道:“这是一个爱得很辛苦的故事。”
小男孩皱起眉头。“那我不想听。”
颜玉茗也蹲了下来,捏了捏儿子秀挺的鼻子。“你也听不懂。”
小男孩不服气地说:“我一定听得懂。”
周念荻一笑,看着儿子说道:“你记得,爱上一个人是很好很好的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诚实勇敢,但不要伤害自己。”
小男孩完全听不懂,但是以为已经听懂了,骄傲地说:“这么简单,我怎么会不懂?”
颜玉茗忍不住被他那种小大人的样子逗出笑来。“谁生的小孩,这么臭屁。”
关于爱,哪那么简单?他们两个经历了前几年的风暴,这几年的安定踏实,才逐渐懂得什么是爱,那小鬼怎么可能知道。
周念荻笑嘻嘻地说:“哇,这么厉害,那可以不用妈妈顾了。”
说完后,周念荻站了起来,故意跨大步假装要离开。
儿子小跑步跟了上去。“你这样当妈妈,太不负责任喽!”
听到他的语气,周念萩和颜玉茗都笑了出来。
他的语气和周念萩当时指着连秀娜的时候,真有几分相似。
周念荻还故意逗弄儿子,她和颜玉铭说道:“欸,我想丢下儿子去日本赏樱耶!”
颜玉茗也站了起来。“我说过,那个儿子不是我生的,所以我是不管他。”
儿子赶紧大声地说:“你们两个去日本会迷路,我要跟着去照顾你们。”
周念荻莞尔一笑。“那我们要跟你说谢谢了。”
“一家人,不要客气。”儿子脱口而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有模有样地说着。
两个人又笑了,他们一边一手地拉住了他。“走吧。”
这一家人走在满山艳丽红樱的路上,脸上笑得像是春天的花开了。
风暖暖的,幸福满满的,满满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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