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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窝在箩筐里,眼睛阖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被拎开的野猫重新跳回箩筐,大爷似的爬在小孩的肚子上,小孩没有再拎开小野猫,猫趴着的那里暖暖的,胃似乎没有这么难受了。
第4章 恩仇必报
药门,后山。
这片古树岑天的高山全年有四季之景,是位于中域的“帛画峰”独有奇观。
帛画峰划地归于药门所有,药门历代尊主皆复姓“亓官”,几乎掌管着王朝的所有大型药行,分布各地的医药毒师多多少少与药门有些关系,当然也不乏少数的野路子。
普天之下,世人宁可得罪权倾朝野的权臣,也绝无人敢得罪药门邪尊,除非有把握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不会生大病受重伤,不会求其救命治病!
药门邪尊,传闻可“活死人,肉白骨”,只有他不想救的,没有他不能救的。
然,天下人皆知,邪尊之所以称为“邪”,是因为邪尊性情难辨,杀的人,绝对不比救的人少!
哧——
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没入女子的身体,剑身直穿透女子的心脏,从女子的后背露出锋利的剑尖。
血液沿着剑身流动,至剑尖滴落在地,艳丽的红映衬得这剑更加寒冷。
女子似乎没有知觉,姣好的面容泛起温柔的笑,像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柔美且不失温情。
可惜的是女子的面色苍白如纸,渐渐透露着死气。
女子毫不在意刺穿了身体的长剑,任生命渐渐消散,她伸长了手臂,缓缓的、一寸一寸地收近与那人指尖的距离,在即将触碰到那宛若水中月的男人的时候……
亓官慕寒冷眸微凝,“唰”地一声,长剑抽出来,剑身通体雪白,无一滴血迹。鲜血喷涌而出,将女子一袭白衣染了大片红色。
但,红色,并不适合她。
失去了剑的支撑,女子无力地倒向看似尽在咫尺的心仪之人,意料之中,亓官慕寒避开了她。不管是他们所站的距离,还是心灵之间的差距,他们都离得很远,甚至,她重来就无法靠近这人。
尊贵冷漠的邪尊,比极寒之地的冰川还要冰冷无情,她倾尽所有,也无法融化一滴水。
十世轮回,累了,倦了,却还是无法自拔,最终选择了一条绝路。
最可悲得,莫过于她差点害死她的所爱之人,他却连一丝厌恶或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不是不舍,而是不在乎,他不在乎她!
“呵~”女子凄凉一笑,一时的回光返照,令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速度,竟一把抓住亓官慕寒的手臂,扑进渴望已久的怀抱。这个怀抱并不温暖,甚至比常人的体温要低,就像这个人看起来一样的冷,身上还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女子不禁抬头,却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精致的下巴。
“邪,能死在你…你怀里……云荨瞑目……”自称云荨的女子痴迷地笑起来,她奢望亓官慕寒能低下头来看一看她,只要一眼便足矣。
但从始至终亓官慕寒都没给她一个眼神,他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如寒冰雕塑的雪人,没有人气。
亓官慕寒忽而动了动唇,冷清的二字吐出,好听的声音生生被说得呆板淡漠:“放手。”
此话一出,云荨反而抓得更紧了,她笑得永远都那么温柔,像一潭春水,即使快死了,也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云荨低声细语着,宛若在和自己的伴侣亲密,她笑着,却笑得那么悲怆,一颦一笑都显得苍凉,“我希望我……死后,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不再欺你…害你……邪……我……”
我爱你。
“对不起……”
云荨的声音越来越低,力气也越来越小。
亓官慕寒冰冷的眸子依旧冰冷,毫无波动,他收剑入鞘,然后推开云荨的尸体,任其瘫倒在地。
轮回十世,她变成过他,又变回她。他是将军,是商客,是侠客……她是花魁,是巾帼英雄,是公主,是祸水……她每一世都有不同的身份,但每一世都逃不过这段无法了结的情,每一世都孤独终老。
唯有这一世,云荨还未老,但她的情依旧不能善终。
亓官慕寒是云荨的劫。
只因当年解语花树下的少年,一日日的浇灌清水,便令那初成妖型的她沦陷,便生生世世无法放下,却终不能得。
亓官慕寒绕过云荨的尸体,离开前,他终是看了云荨一眼,同时,云荨的眼尾划过她一生最后一滴眼泪。
亓官慕寒走了十余步,突然停驻,似自顾自话:“可报仇。”
躲在树上的少年猛地一震,自觉自己不可能瞒过邪尊,干脆纵身跳下来,苦笑道:“阿姐自己的决定,云棹明白。这不能怪尊上,只怪……情之难求。”
亓官慕寒抬起眼帘看了云棹一眼,并未再言,抬步离去。
看亓官慕寒渐行渐远,直至亓官慕寒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云棹走到云荨的尸体旁,静站了良久,无奈叹息着:“阿姐,但愿你……不会后悔你今日的选择。”
微风渐起,将树梢吹得窸窸簌簌作响,这声音中依稀夹带着少女青涩的银铃般的笑……
外来者总是不受“本土居民”待见的,就算是在这肮脏不堪的最底层,小孩也是被排挤的外来者,是不被待见的娼妓之子。
烙印一旦篆刻在身体上,便难以抹去。
曾偶有几次,小孩听闻过路的修者提及灵魂,他们说众生平等,人无贵贱之分、美丑之别。皮囊终会化作尘土,回归自然,只有灵魂才是最真实的。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那为何那些修者在路过时,看他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污秽不堪之物?厌恶得不屑再多看一眼?
小半年过去,小孩已经习惯了这种老鼠的生活。
习惯了身上的酸臭味,习惯了围在身边的苍蝇,习惯了那些同龄的小孩成群结伴的打骂,习惯了找落单的人报复回去,习惯了半夜偷偷去坟场的垃圾堆翻找食物,也习惯了有时候找食物被发现后打得半死,和深夜被病痛折磨得辗转难眠。
就算这样,他想活下去的渴望从没减少。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活,即使无数嫌恶、恶意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即使破败的身体已经是苟延残喘,即使活得茫然麻木……他还是想要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在一次又一次的暴力中,小孩更加透彻地明白了这点。
渐渐的,小孩在低劣的人性中学会了生存之道,原来活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是他更加迷茫。
为了活着,他学会了偷,学会了抢,学会了跑到繁华的地方去装可怜,博取那些傻子的同情。虽然他并不喜欢他们的眼光,那种怜悯的自以为慈悲的眼光。如果不是他们天生就高人一等,他们还能毫无顾忌地同情心泛滥吗?
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自身的优越感罢了。
但得到好处的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说这些,小孩自嘲地笑了笑。
“喂,老东西,你藏什么东西呢?”嚣张蛮横的声音从前面的巷子里传出来,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这不是那群小乞丐里的孩子头儿吗?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真是冤家路窄。
小孩到的时候,那孩子头头正背对着他,在用脚踹一个吊着半口气的老乞丐。
以强凌弱仗势欺人,本就是这世界最残酷也最平凡的法则,小孩不会去学那些人的欺软怕硬,但也不会对谁有多余的怜悯之心。
老乞丐看着是挺惨,但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有谁不可怜的呢?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一个发霉的馒头挣得头破血流。
有时候,多余的善良会变成一道催命符。
他不想管闲事。
本想转身离开,却在瞬身的瞬间,发现老乞丐怀里,怀里隐约露出一小撮灰白色的毛。
那是……
小孩停下来,眯着眼睛凝视着那撮毛。
不会错,这是小孩在一次病发时偶然遇到的那只小野猫,那次之后就没再遇到过的,没想到再见竟然在这里。
想着那日胃痛难耐,这小猫还曾帮他取暖,虽然可能是他自作多情。小孩眼中浮现一番挣扎,最后沉淀着坚定之色。
那孩子头头正打得老乞丐已然见了血,兴奋起来下手更是狠戾,也因此,他没有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他身后偷偷靠近。
咚!
一记闷响,孩子头头的动作像是按下了暂停健。见人还站着,小孩不禁捏紧了手里的大石块儿,用比方才更大的力气砸下去,孩子头头也随之栽倒在地上,俨然已经昏死过去。
这两下可不是长个肿包就行的,铁定开了个大口子。在没有医药的情况下,很可能发高热,他们这种人,只能靠硬抗,没钱谁愿意来给你看病?
小孩看着手里沾上血的石块,眼睛都不眨一下,冷漠得吓人。他随手将石块扔了,绕过“孩子王”后在老乞丐旁边蹲下。
“喵……”
野猫的叫声从老乞丐的身体底下传递出来,听起来很虚弱,小孩有点以为野猫受伤了,就想推开老乞丐。
这老乞丐是真的很老了,露在布料外面的皮肤全是深刻的褶子,而且又瘦,比小孩瘦了不知多少倍。那些松垮垮的老褶子挂在骨头上,像一具风干的骷髅,看着又可怕又可怜。
小孩拍了拍老乞丐的脸,硬邦邦的骨头很铬手,好像这样一碰就要散架了。带着泥沙的手掌在老乞丐的脸上留下一个不清晰的手印。
“喂,你醒醒。”
“嗬……嗬……呃……”
老乞丐缓缓睁开眼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着小孩的手腕,张着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成语调。
小孩皱起纠结的眉头,忍住欲抽回手的想法,他不喜欢别人碰他,那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全身起鸡皮疙瘩。而老乞丐一张嘴就有一股腐烂的恶臭,估计得了什么怪病,导致躯体里面也已经烂了。
老乞丐并没有发觉小孩的不自在,以他的情况也难以发现。他的眼睛瞪得特别大,感觉眼睛都要脱出眼眶了。
那双眼珠浑浊发黄,死气沉沉,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上面蒙着一层半透明的膜,可能是有眼病,老乞丐的眼角流着淡黄色的粘液,看上去有些恶心。
小孩稍微屏住呼吸,小声问:“你想说什么?”
“杀……杀呃……嗬嗬……呃……我……”
小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老乞丐,又看了看还出不来的小野猫,一时有些烦躁。
“你想死?”
“呃……”老乞丐拼命地点头,抓着小孩就想抓到救命稻草,他活得太痛苦,死反倒是解脱。
“你要我帮你?”小孩轻描淡写地说着暗指杀人的话。
“呃!嗯嗯!”
老乞丐疯狂地点头,小孩淡淡地看着老乞丐,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好。”
老乞丐僵硬的笑了笑,看起来更显恐怖。
小孩却半点没被影响,他捡起方才扔掉的石块,干净利落地砸向老乞丐的头颅,锐利的石角刺进老乞丐的太阳穴,污血迸溅了一地,腐败的恶臭散开,呛得小孩想吐。
见老乞丐依然没有了气息,小孩将老乞丐的尸体推开。
得以自由,小野猫快速跑出来,撞进小孩的怀里“喵喵”低叫,似在悲戚。
小孩接住小野猫,发觉它没有受伤便不再担心。
突然,老乞丐的尸体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