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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逛了五百罗汉殿,又进了一处佛殿,殿中佛像镀了金身,面容威严慈悲,佛像几乎有三层楼的高度,十分壮丽宏伟。
而这殿中却跪着一个男人,姿态虔诚的双手合十,面对着佛像。
小池见里面有人就没进去,只是站在门边看看佛像,等着一会庄衍出来,再听少爷讲一讲这里面的典故。
他正要走,却没想到里面的人站了起来,一回头,两人便对上了视线。
那男人身材高大,眼神如电,他穿着一身绛紫的衣服,只看了小池一眼,便移开视线,一言不发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佛寺中,庄衍与佛寺住持交谈后,住持亲自将庄衍送了出来。
庄衍道:“法师留步,我在寺中略逛一逛才会离开,不便多打扰法师修行。”
法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与他道了别。
见庄衍走远了,住持法师才叹了一句,“庄施主是与我佛门有缘之人,可惜不能入我佛门。他日后若为君主,必是一代难得的治世仁君,若为臣子,必是青史留名的贤能之臣。只是他身边那少年……”
“他怎么了?”
“慧极必伤,恐不长久。”住持法师转过身,对身后之人招呼道,“沐施主。”
沐北熙点了点头,穿着一身华贵的绛紫长袍,落了座。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那罗鄂少年……好看得有些妖气了。法师能见生死往来三界,既然说他有早夭之象,那便八成不会有错……嗯?”
住持一愣,沐北熙说话却突然卡了壳,随即喝了口茶,便不再说话。
晌午的日光晒进房间,池罔从床上睁开了眼。
这里是普陀寺,他早在七百多年前便来过这里,刚刚他才想起来,原来那个时候,他便和沐北熙有过一面之缘。
他顿时道:“呸。”
砂石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了,池罔?”
“现在什么时候?”
“巳时,你睡了三个时辰。”
池罔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怎么一直没听到你说话。”
砂石严肃道:“我沉痛的反思了我的过错,这次你被鸡爪子狠狠摆了一道,是我的疏忽。等在积攒足够的能量后,我会好好升级保护你,绝对不再让她对你进行这样惨无人道的戕害,毕竟你这么好看,这简直是太没爱心了。”
“……戕害、爱心?”池罔语气微妙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我觉得你写话本也有天赋,下次笔给你,你来写,喜欢自己和沐北熙搭对出现吗?”
砂石:“……今天的我哪里得罪了你?”
“我又不是娇花,不能风吹雨打。便是碰上这难缠的鸡爪子,也从没全然落于下风过,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
池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当务之急,还是先控制住江北的瘟疫。”
他问了沿路碰到的僧人,就去找子安和尚了。
寺中小僧说子安在正门佛殿,池罔走过去时,却先见到了殿门处的少年。
房流腰佩双剑,靠在佛殿外的柱子上,出神的在想着什么。
与房流分别一冬未见,池罔居然有一点想念他,尤其是在吃螃蟹的时候,他只能自己扒了。
房流个子又拔高了一点,沉默的侧脸看上去,又摆脱了一些稚嫩之气,他相貌帅气出众,抱着手站在这里,十分吸引目光。
很快他就发现了池罔,眼中顿时一亮,唤道:“池……小池哥哥!”
他转过来面向池罔时,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脸,只见他白净的脸上,左眼圈一个乌青的拳头印赫然在目。
池罔没忍住笑了,“这回是谁打的?”
房流欢喜的神色顿时变得阴郁,“……有只疯狗大半夜强行跳船,不买船票想偷渡,居然还有脸殴打船主!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殿中转出了风云山庄庄主,“小兄弟,话不是这么说的。相识一场都是缘,我这一举动,说不定冥冥之中还救了你一命呢。不信你去问问佛门掌门固虚法师,他昨天为什么没来成江北?”
风云铮看见池罔,打了个招呼,“池公子,半年没见了,你这模样越变越好看啊,最近还好吗?”
房流顿时警惕道:“我小池哥哥跟你不熟,干什么和他套近乎?”
池罔听到了身边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便知道这人是谁,问道:“固虚法师出了何事?”
“阿弥陀佛。”子安面容难得有些严肃,“掌门在南岸遇袭,身中奇毒,至今还未摆脱危险。如今我身在江北,却不能回去医治……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池罔指了指风云铮,“少了法师,补上了这个偷渡的。法师年纪大了,咱们不折腾他也挺好的。”
“风庄主、流公子已服用过治疗疫毒的汤药,需要的东西我也已经准备妥当……”
子安低头看着他,“池施主,我们即刻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房流:一个武功高但他是个糙汉,另一个长得帅但他是只秃驴,这里面就我最好,就我有机会。
后来……
房流:啊啊啊啊失算了!
第61章
四日后傍晚。
北地山脉比元港城明显冷了许多; 但这一行四人都有内力护身; 倒也不觉寒冷。
四天四夜不眠不休的疾行奔走,即使是对高手来说,也是一场对体力和毅力的考验。但他们不敢懈怠,因为耽搁的每一息一瞬; 都影响着深受瘟疫困扰的江北百姓。
太阳正在落山; 他们藏在附近的树林中,做着最后的准备。
子安指着树林外的山坡,“那座山的山腰处,就是药园所在了。但从这里看,还是看不见。”
风云铮道:“既然是在北边; 那就用我风云山庄里的人。他们是当地人; 熟悉山脉地势,把药材运出去更稳妥。”
子安用树枝在地上画出药田图; “我已传信给附近的佛寺……”
池罔立刻制止道:“你佛门中人; 负责我们事后药材的分发、押运就好。毕竟夜晚行动; 保密为上; 有你一个反光的就够了; 太多了容易被发现。”
听了这话; 子安手中的树枝停在地上,转头和池罔对视。
池罔被他看了一眼,心里便是一跳; 连忙移开视线; 给房流递了个眼色。
房流顶着一只被揍青的眼睛和另一只熬黑的眼睛; 美貌已然不复存在,便非常自觉地不去说话,以免过多的引起池罔的注意。
此时他得了信号,才道:“我在今城、雁城也有一些人手,但大多已患了疫病,身体情况很难出任务……风庄主,你能出多少人?”
风云铮盘腿坐在地上,这几日奔波脸上的胡子都长出来了一茬,却也来不及打理。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才回答道:“风云山庄在天山脚下,我又与天山教交好,所以这次瘟疫,山庄其实并没有收到太大波及……”
“二十个壮丁,日落后赶到这里与咱们回合,我让他们每个人都拿了空麻袋。”
房流点点头道:“我这里二十五个,可以伏在山下接应,我会叫他们一定小心谨慎。”
“对。”风云铮也赞同道,“这次行动,我希望不要暴露我们风云山庄参与的痕迹,我们山庄离天山教太近了,那个教主擅长使毒,明着开打倒不怕,就怕对我们玩阴的,山庄里的老幼病弱怕是会深受其害。”
池罔转头的时候,发现和尚已不在看他,并地上画出了半山腰的药园地图,“等天黑潜入,我们四个从山体上攀上去,我带路进去,一举拿下药园。”
既然和尚说话,所有人便都看向他,池罔更是看得光明正大。只听子安继续道:“采下的药从山上扔下去,让下面的人接着。”
房流很惊讶,“还要我们自己去偷……采药?不能我们先打头阵,解决了守卫,再叫我们的人上来吗? ”
子安神色严肃道:“整座山都有天山教人看守,只有两条路能上去。一条被层层把守,不可能硬闯。另一条就是这个陡坡。天山教的守卫极为周全严密,我们要上去的这个山坡,他们也有人巡查,我观察过,晚上时,他们还会特地照着下面看。”
“这就是说,我们从山下爬到山上的时间,只能在两班巡逻换班中间。这个时间太短了,除了我们,别的人怕才爬到一半,就会被上面的人发现。”
风云铮把斧头放在身边地上,问:“那干脆一路杀上去,把他们都做了吧?”
子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我们无需造此杀孽,更别说这个做法可行性不大,只有我们惹出动静,他们就会引爆药田……天山教宁可毁了药,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池罔终于表态道:“听这和尚的。他在这里潜伏过半年时间,对这里布置最了解不过。”
房流自然听池罔的,风云铮也点了头,表示愿意服从计划。
无正门的人陆陆续续到了,风云山庄的人也在日落前后赶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等天黑后,他们就即将面临一场激战,每个人都要尽量休息,补充体力。
他们四人中,只有房流年纪最小,练武功时间也最短,全力跟了四天已经非常疲惫了。路上他一声都没吭,咬紧牙关跟上了池罔、子安和尚和风云铮的速度。
此时他大概是累惨了,在确认安全后,随便找棵树下一躺,就幕天席地的睡了过去。
池罔过去探了探他的内息,确定他没问题,便走到和尚身边,在他附近坐下。
子安也有了疲倦之色,但他只是静坐调息,看见池罔坐到了身边,也没说什么话。
池罔却主动和他说:“咱们现在只知道白花在哪里,却对红尖草的所在位置一无所知,更别说那可能存在的第三片药园。”
子安却十分平淡道:“我在药田里做工的时候,曾经留意过一个人,他可能知道其它药田的下落……到时候我和他谈一谈。”
“既然天山教教主会在药田里埋火药,那他定然会有不止这一层的保证。”池罔冷静的分析,“我们在第一块药园得手后,能有多少时间,确定位置并前往下一块药园?”
和尚叹了口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现在知道,至少存在两座药园。而我们只用白花花茎、红尖草这两种药材,其实已经可以研制出解药,只是没有武功傍身的百姓,服用此药药效过猛,我们暂时还没有更好的办法中和。”
池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我们没见过的第三个药园里种的药,很可能是起中和护养之效。它很重要,但它却不是起最决定作用的。”
子安思索片刻,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所以如果我们来不及找到所有药田,就优先确保先获得这两种药材,再采集、运送出去。”
池罔向后伸展身体,也躺在了地上,语气有一点慵懒,“这个天山教教主也是奇才,他从哪里弄出来的毒虫和药草?居然连我都没见过有类似药理效用的毒引和药物。我猜,可能是他自己经过不断改良弄出来的,所以才闻所未闻,除了他自己外,无人能解。”
子安笑了笑,这位池施主的想法,又与他不谋而合了。
池罔看着子安后面的脑袋,说:“盆……嗯,我是说和尚,你这一身医术很不错,是从哪里学来的?”
子安微微一笑,“从来处学来。”
池罔当即道:“好好跟你说话,打什么机锋。”
子安脸上露出一丝隐约的无奈,“其实……贫僧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