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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不会连遗书也写好了吧?”
“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用在这里合适吗?楚长歌扶额,“你是怕哪天横死街头来不及交代后事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写遗书?”
“无聊。”
“哈?”
“有一天闲得无聊,就写了。”反正早晚要写的。
“……”这还真够无聊的。听过闲得无聊吟诗作赋的,没听过闲得无聊写遗书的。她果真是大业王朝的一朵奇葩!楚长歌正风中凌乱,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立时面容一冷,道:“有人来了。”
“几个?”
“三个。”
看来是离恨宫主搬援兵来了。慕容云舒眉宇轻沉,问楚长歌,“如果他们破阵而入,你有几成把握取胜?”
楚长歌不假思索,“零成。”
慕容云舒无语,“你的自负到哪里去了?”
“昨日受伤太重,中毒太深,我现在内力尽失,除了力气比你大之外,和你没啥区别。”楚长歌一脸无奈地说。
“失去内力还能改变人的性取向?”慕容云舒一脸奇异。
“……”她能歪得再远一点儿吗?楚长歌仰天长叹,“我指御敌能力。”若不是大敌当前,他一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性取向。
听完楚长歌的解释,慕容云舒垂首沉吟半晌,然后一脸视死如归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
“硬拼?”楚长歌不赞同地皱眉。
“投降。”
“……”果然很符合她的性格。不过不符合他的性格。“宁死不降。”楚长歌果断拒绝。
“我代替你投降。”
“……”头一回听说投降这事儿还能找人代替。
*
两人经过一番争论,最终一致决定——不投降也不反抗,能拖就拖,不能拖就想办法拖,总之坚决不让对方把问题扯到投降或反抗这个严肃的话题上来。
当离恨宫主破阵而入时,见到的是这样一幅情景——
一对男女坐在院子里,两人之间放着一个长形的桌子,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两人的手却是不是来回动,一会儿像往桌上放东西,一会儿像从桌上取东西,口里还念念有词。
侧耳倾听,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来。
“你说咱晚上吃什么好呢?”
“人肉如何?”
“人肉早上刚吃过。换一个。”
“除了人肉,我想不到其他可以食用的东西。”
“好吧。那就吃人肉。你喜欢吃甜食,咱今晚就吃你的肉。南方妹子的肉甜。”
“为什么南方妹子的肉甜?”
“因为昼夜温差大。听说昼夜温差大的地方,动物的肉都毕竟甜。”
“北方大汉的肉精。我喜欢chi精肉,晚上吃你的。”
“好吧。那你想吃清蒸还是红烧?”
“油炸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们没有油锅。”
“那就生吃吧。省事儿。”
“行。就这么定了。”
“我口渴了。”
“你再坚持一会儿,下完这盘棋,我就去放点儿血给你喝。”
讨论还在继续,离恨宫主却听不下去了。吃肉喝血还能理解。人饥渴到一定程度时,比野兽还野兽。可是下棋?这也太扯了点儿!桌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下哪门子的棋!
这两人是得了疯病还是病得疯了?
“两位好兴致。”离恨宫住冷冷提醒还在‘下棋’的两人,该迎接敌人了。
慕容云舒和楚长歌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对着空桌子下棋,同时讨论大后天晚上吃什么。
这都排到大后天了?他们是打算在这儿靠着吃彼此的肉过完下半辈子吗?
一对疯子!
离恨宫主左手猛地朝前一张,长袖飞出,下一秒,已紧紧缠绕住楚长歌的脖子。“二位的棋下完了吗?”她冷声问。
“没有。”楚长歌抬眼看向她,眼底沁着寒冰,“我有洁癖。”言下之意,请收回衣袖。
离恨宫住闻言仰头大笑一声,那笑声清脆得有些诡异,“你现在内力尽失,竟还有胆量与我这样说话。真教人诧异。”
“你的自信也让我十分诧异。”楚长歌冷笑道,“即便不用内力,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楚长歌的话不仅让离恨宫主一震,也让慕容云舒感到很意外。他的语气和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慕容云舒与离恨宫主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问。但谁也没问出口。慕容云舒不问,是因为没必要问。而离恨宫主不问,是因为没有立场问。
“那你不妨试一试,看看到底谁才不是谁的对手!”说话间,离恨宫主猛地一拉衣袖。
楚长歌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几近窒息,却依旧面不改色,嘴角始终勾着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好似在说:我不屑与你动手。
他的镇定让离恨宫主开始犹豫起来,心道:我以前与他交过手,还未近他的身就败下阵来,可见他的功力之深厚,切不可鲁莽行事。
在离恨宫主犹豫不决之时,慕容云舒默默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匕首,走到楚长歌身前,手起刀落。只听‘嘶’地一声,衣袖断成两截。然后,回头对满面怒容地离恨宫主说,“我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上有别的女人的衣服。”整个过程始终泰然自若,无比淡定。
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上有别的女人的衣服?!离恨宫主极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过是掐住了楚长歌的脖子,这个问题什么时候上升到男人和女人的高度了?
楚长歌则非常配合地指天发誓,“我是无辜的。是她自己硬要往我身上蹭的。”
慕容云舒冷哼一声,“她会蹭,你就不会躲吗?”
“我想躲啊。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
“我看着怎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让天地鉴给我看,日月表给我听,我就相信你。”
“这……这……天上诸神最近忙,一时半会儿没法下凡来管我们俩的事。咱们还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
接着,两人相携进屋,然后,真的关上了房门。
房外,离恨宫主一脸见着了鬼的表情,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明明是来威胁慕容云舒交出银仓的机关图的……
怔然片刻,离恨宫主终于回过神来,一掌劈开房门,怒道:“好个奸夫淫妇,竟敢戏弄本宫!”
房内,楚长歌头也不回,道:“容我纠正一下,是合法夫妻。”然后又煞有介事地对慕容云舒说,“她说我们是奸夫淫妇。”
慕容云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告她诽谤吗?最近很缺钱。”
“连你都缺钱,这世上还能有人不缺吗?”
“我真的很缺钱。你手头宽裕吗?借我一点。”
“你要多少?”
“一万两。”
“没有那么多。”
“五千呢?”
“还是太多了。”
“你就说你有多少吧。”
“我数数看,一、二、三……一个铜板。”
“……留着你自己用吧。”
“不行,夫人有难,我不能见死不救。这一个铜板你拿去吧。”
“你留着。”
“你拿去。”
于是,慕容云舒与楚长歌开始旁若无人地争论那一个铜板到底应该给谁。
离恨宫主瞠目结舌,这俩人也太容易进入状态了!
杵在原地观察慕容云舒和楚长歌良久,离恨宫主忽然大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顷刻,慕容云舒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好一出空城计!差点被你们给骗你!”伴着这一声咬牙切齿,离恨宫主足下轻动,话音未落人已站到两人身前,相距不过半步。她的右手紧紧掐住楚长歌的脖子,眼睛却看着慕容云舒,“交出银仓的机关图,否则就等着替他收尸。”
慕容云舒道:“好,我等着。”
离恨宫主稍楞,“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慕容云舒面不改色。
“你当真不管他的死活?”
“不管。”
“我不相……”‘信’字才发出一个起音,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痛苦的呻吟。离恨宫主弯身捂住流血不止的小腹,不敢置信地看向楚长歌,“你……你……”
“不错,是我。”楚长歌面无表情地拔回刺在她小腹上的匕首。
“你们……”
“我们故意激怒你,以便待你靠近后伺机下手。方才你与她谈判时,她故意转移你的注意力,为我创造了下手的时机。”楚长歌平缓地将整个计谋说出来。末了又补一句,“我说过,即便我内力尽失,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能力敌,还可智取。
“好、好、好。”离恨宫主连道三声好,然后倒下。
“走罢。”楚长歌牵起慕容云舒的手往外走。
两人顺利逃出石阵,不料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堵在外面的,正是抓他们来的紫衣女子,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青衣男人。离恨宫主,紫衣女子,青衣男人。这正好与楚长歌之前所感应到的来人有三人相符。“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难怪你们刚才迟迟不进去救她。”楚长歌道。
紫衣女子冷笑一声,接着二话不说一掌击中楚长歌的胸膛。
“楚长歌!”慕容云舒惊呼着抱住倒下的楚长歌。
紫衣女子:“七之内不治疗,他就会变成活死人。他的性命,还是机关图,你自己选择。”
正文 第二十二章:你不在弱智之列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理智、冷静的慕容云舒不理智、不冷静的话,那便是眼前这一件事了——楚长歌在她面前毫无征兆地倒下。
所以,毫不犹豫地,慕容云舒选择了楚长歌的性命。“我可以把机关图给你,但是你必须找来一个人。”
紫衣女子:“你没有资格再与我谈其他条件。”
“我没有与你谈条件。只是我手上并没有机关图。因为机关不是我设的。只有找来设置机关的那个人,我才能让他将机关图交给你。”慕容云舒道。
紫衣女子:“你别想耍花招,我不会相信你的。”
慕容云舒:“你若非要我现在就将机关图交给你,那我也只能随手画一张了。至于对不对,那就只能看你的运气了。”
紫衣女子皱眉,“你手上当真没有样图?”
“不相信你可以搜身。”慕容云舒一副随你怎样的表情。
沉默片刻,紫衣女子道:“我还是不相信。你手上若没有机关图,如何顺利进入银仓?”
“我一般不进去。”慕容云舒答。
“不进去?怎么可能!”紫衣女子一脸不相信,嘲讽道:“像你这种商人,最是守财,你没把床搬进银库,已算稀奇,怎么可能不进去?”
“你误会了。”慕容云舒道:“我是守财奴没错,但也仅限于守自己的财,别人的财,那与我不相干。银仓里的银子都是大业王朝百姓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犯不着花那个力气去守。被人盗了或者被山洪冲了,那都不是我的事。”
“你是开钱庄的,难道你就不怕到时候有人拿银票去兑现银,你拿不出银子来吗?”
“实在拿不出银子,那便宣布破产。几间店铺用来抵账,谁有本事要谁拿去。其余的,即便是杀了我也没有。”慕容云舒说得甚是云淡风轻。
紫衣女子却越听越不敢置信,“那你破产以后吃穿用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