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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歌忍俊不禁,强忍着笑意反问道,“你买过菜吗?”
这是重点吗?慕容云舒白了他一眼,便又跑到一旁去看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忽然瞟到前方有卖簪子的,想到楚长歌至今披头散发,心下一动,想过去看,但步子刚一迈出,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调转方向朝另一边买胭脂水粉的地方走去。
没与他保持距离,已是不该,此刻又怎能再赠发簪,泄露心思……
正心不在焉的挑着各种胭脂,忽然听楚长歌在耳旁说,“其实,你不施粉黛也很好看。”
慕容云舒只觉耳根子一热,心慌起来。她压下胸中的羞赦,问:“你指哪张脸?”
“当然是……”楚长歌故意顿了顿,才说道:“你的脸。”
闻言,慕容云舒嘴角微微勾起,垂头假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又看了一会儿,才走开。
生意泡汤,卖胭脂的小贩非常郁闷的瞪了楚长歌一眼,嘀咕道:“不舍得买胭脂就夸女人不施粉黛也好看,现在的年轻人啊,油嘴滑舌的,没半点真情……”
这声抱怨,自然没有逃过耳聪目明的武林高手们。楚长歌莞尔一笑,只当没听见。
四大护法见教主大人居然如此‘大度’,也都学着小贩怪里怪气的说道:“油嘴滑舌,没半点真情……”
慕容云舒奇怪的看向楚长歌,“他们说什么?”
楚长歌道,“他们讲鸟语的时候,我一向听不懂。”
四大护法深受打击。不过,有一种人,天生越挫越勇,一旦抓到机会,就会反击。而他们正是这种人。
东护法:“我记得这靖边城里有一家汇丰钱庄。”
南护法:“夫人,你很久没去钱庄查账了,去看看吧。”
西护法:“是啊,去看看,说不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轮到北护法时,又没话讲了,他只好看着慕容云舒,使劲儿的点头,去吧去吧,我们不会害你的。
慕容云舒心知他们如此积极地建议她去钱庄,其中必有猫腻,再观楚长歌,神色似乎有些不大自然,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道:“那就去吧。不过要先恢复本来容貌。”以现在的样子去钱庄,没人能认得出她来,去了也是枉然。
楚长歌也喜欢看慕容云舒本来的样子,所以二话不说,就吩咐东南西北四人去买药材,他则与她一道回了客栈。
精通易容术的人,干起‘洗脸’的事儿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的。楚长歌配好药水之后,很快就替慕容云舒洗去了脸上的药,恢复了本来面目。
慕容云舒静静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恍如隔世。果然只有自己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去钱庄吧。”最沉不住气的北护法催促道。
慕容云舒满腹狐疑,到底有什么事,让他们如此的亟不可待……
甫一进钱庄大门,只见钱庄的总管像是见到了活菩萨似的,喜极而泣。“大小姐,您总算来了。老仆昨日叫人快马往金陵送信,正期盼着您早点来,没想到您转眼间就来了。”
慕容云舒听得一头雾水,“钱庄出事了?”
总管长叹一声,重重点头,道:“昨晚,银仓里的八箱白银,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慕容云舒楞了几秒,忽然想起东南西北四人方才提议来钱庄时的表情,再想起某人用银子‘赎’她的事……难道……莫非……
慕容云舒看向东南西北,只见四人也看着她,脸上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慕容云舒立时就想明白了,原来某人那句‘钱财乃身外之物’的完整意思是——你的钱财,乃我的身外之物……
慕容云舒哑然失笑,忽也又看向楚长歌,脸上挂着一抹莫名的笑容,那笑容之中充满了调侃之意,虽然一字未出,但楚长歌却很清楚的接受到了自那抹笑容中传达来的意思——她在等着他心虚、尴尬、无地自容。
只可惜,像楚长歌这样的人,天生就不晓得什么叫心虚、尴尬、无地自容。在他的字典里,只有‘我高兴、我乐意’之类的三字经。谁想看他的笑话,那就真的是笑话了。
楚长歌无比坦然的也对她一笑,道:“不错,银子是我拿走的,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全用来赎你了。”
“我知道。但是……”慕容云舒望着他沉默了几秒,接着异常冷静的说道:“别忘了赔锁钱。”
不等楚长歌开口,总管就凄凄惨惨地说道:“锁没坏,门坏了。”
顷刻,慕容云舒只觉额角的青筋开始乱跳,脑中无休止的循环着总管的这句‘锁没坏,门坏了’……
良久,慕容云舒忽然觉得,她应该庆幸,楚长歌拆的是门,而不是银仓。
楚长歌似嫌她受的打击还不够,笑道:“换门的钱,我早就留在地上了。”
他还真有先见之明!慕容云舒敢肯定,自己被救的同时,也被耍了。她真搞不懂,为什么某人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话,还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正当慕容云舒纠结着该怎么回击的时候,单少羽出现了,带着十几个小兵和几十个江湖中人,其中包括还原了本来面目的王朝与张裕。不过,引起慕容云舒注意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望着人群中一脸得意、来势汹汹的旧识,慕容云舒眉头微皱,低声奇道,“他怎么来了?”
总管以为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单少羽,于是说道:“老仆刚差人去向侯爷报了案,单将军应该是来查失踪银两的事的。”
楚长歌叹道:“真是阴差阳错。”
慕容云舒白他一眼,道:“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明明有无数种简单的方法救她,他偏要绕这么大圈子,能怪谁?
正文 第六十二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楚长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耍骗侯爷!”单少羽一上来便是气势汹汹。
楚长歌剑眉一挑,悠悠说道:“你的胆子也不小,还敢直呼本教主的名讳。”
“哼!不过是个大魔头而已,本将军怕你不成!”说着,单少羽一枪刺来,指着楚长歌,挑衅味十足。
楚长歌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端起手指煞有介事的数了数,然后自言自语道:“三十七个,一次杀光……有点难度,不过,虽然不能杀光,但杀掉一部分还是可以的。”说到这里,楚长歌抬眼看向站在单少羽两侧和后面的武林高手们,笑道:“谁先上?”
那漫不经心的言语,好似站在他面前虎视眈眈的,不是人,而是蝼蚁,一脚踩死一群。
以方飞鸿为首的众武林人士立时丧胆,头有意无意的往后收。而方鸿飞本人却稳如泰山,脸上毫无惧色。
单少羽也不害怕,并因被楚长歌无视感到愤怒。他怒道:“好大的口气!就让本将军领教一下你魔教的武功。”语毕,凌空一枪朝楚长歌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出枪的同时,一柄同样锋利的长枪从侧面刺向单少羽的枪头,只听‘铮’地一声,枪头落地。单少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青衣男子如燕子般腾空飞起身形灵敏的抓住完好的那柄长枪,落地的瞬间,枪头已抵住他的咽喉。
单少羽瞬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眼中除了不敢置信之外,还有赞赏与钦佩。
北护法极度不屑地冷哼一声,将长枪扔给一个两手空空的小兵,然后退到楚长歌身后,以守护者的姿态,矗立风中。没人看见他刚才是怎么出手的,连那个小兵也不明白,自己手中的长枪,为何会飞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单少羽问。
北护法道:“我没有名字。”
单少羽不相信,“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
“人为什么非要有名字?”北护法反问。
“因为……”单少羽语塞,他忽然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人不一定要有名字,就像有名字的不全是人一样。”北护法意有所指的看了方鸿飞一眼。
方鸿飞虽然不聪明,但也听懂了北护法的指桑骂槐,当即义愤填膺的对单少羽说道:“此人是朝廷的通缉犯,当然不敢自报家门。”
闻言,单少羽面露失望,原本,他还想与之结交……
北护法正要教训方鸿飞,只见楚长歌神态悠悠地笑道:“方盟主说本教的护法是通缉犯,是在暗示楚某包庇朝廷钦犯吗?”不咸不淡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杀气。
在上次的武林大会上,楚长歌放弃盟主之位后,方鸿飞也不知道使了什么伎俩,竟当上了武林盟主。
往日里,方鸿飞见到楚长歌,就像见到了鬼一样,嘴上说着不惧鬼神,心里怕得要命。而此刻,他却是真的不怕,那镇定自若的神态,不是装出来的。“有没有包庇朝廷钦犯,你心知肚明!”他冷笑道。
楚长歌也感受到了方鸿飞的变化,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方鸿飞的内力比之武林大会时,大有进步。内力不同于剑法、刀法,苦练就能得,它除了名师的指点和自身的天分之外,必须经过时间的积累,就算一个人日日夜夜不休不止的修练,没有个三年五载,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大的进步。当然,也有少数运气极好的人,可以在一年里达到别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他自己就算一个。
但是方鸿飞,一看就不像运气好的人。那么,就只剩一条路了……
想到那条路,楚长歌忽然眸光闪烁,闪出几许笑意,道:“你今日带人前来,是想缉拿本教的护法归案吗?”
“不错!惩奸除恶是每个江湖侠士的职责,我是武林盟主,更应该树立榜样。”顿了顿,方鸿飞又道:“盟主是全江湖共同选举出来的,若有人不听盟主号召,就是与全江湖为敌。”言下之意,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慕容云舒轻叹一声,心中充满了不解,不解此人为何对自取其辱这件事,如此的情有独钟。楚长歌若是把武林盟主放在眼里,当初就不会将其弃之如敝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方鸿飞却不懂。
正如慕容云舒所想,楚长歌不仅不害怕,而且还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年少轻狂。“幸好我从未想过与你们成为朋友。”他边笑边说,又继续笑了几秒,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前一刻还温润的脸,这一秒就化作罗刹,容貌依旧俊美非凡,堪比谪仙,神态却森邪无比,犹如魔鬼。
楚长歌睥睨众人,浑身上下充满了冰冷的狂邪之气,“方鸿飞,你知道我为何留你至今吗?”
方鸿飞冷笑,笑得格外猖狂,“我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是因为我有本事活命,与你何干!”
楚长歌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说道:“我留下你的命,只因为你曾做对过一件事。”
方鸿飞还在冷笑,但他没有再辩解了,因为他也很想知道,当初楚长歌夜探名剑山庄时,为什么没有一剑将他刺死,而是在他的头上刻了几个字。
在场的其他武林人士,也都竖起了耳朵,很想知道,方鸿飞到底做对了什么事,让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手下留情。
楚长歌道:“向慕容府退亲,是你做过的最对的一件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心中俱是不解。一个女子被未婚夫抛弃,那是多大的耻辱啊,身为她的现任未婚妻,楚长歌竟然还说方鸿飞做得对,他是疯了不成……
方鸿飞也不解,楚长歌之所以处处与他过不去,不就是因为他抛弃过慕容云舒吗?为何会说他做对了这件事?
唯有慕容云舒与四大护法,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