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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形秽。
这已不是白夜风第一次被人误认为是女子,所以他并不生气,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苦笑道:“我的声音并不像女人。”
“我知道。”慕容云舒道:“但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容貌的人,绝不会再去注意你的声音。”方才若不是觉得他的名字很男性化,也不会陡然意识到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阳刚气十足。
“这倒是句实话。”白夜风接受了她的解释,然后话锋一转,道:“阿长昨晚将你送来后,就走了。”
又是阿长。
不过既然能唤楚长歌‘阿长’,想必是与楚长歌极亲近的人。“他送我来的时候,神色如何?”慕容云舒问。
闻言,白夜风向她投去一道赞赏的目光,“你的思维的确很敏锐,一言切中要害。”
慕容云舒抿了抿嘴,表示接受赞美。
白夜风又道:“他来时,行色匆匆,放下你便走了。”
“没留下什么话?”
“有。”白夜风道:“他让你在无花谷小住两天,等他处理完外面的事,就来接你。”
闻言,慕容云舒脸色微变,眼底的眸光冷了几度,但稍纵即逝,随之又淡淡道:“白公子,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白夜风微怔,“我并未与你开玩笑。”
“是么?”慕容云舒青眉微挑,道:“楚长歌明知道,他若遇上麻烦,我绝不会坐以待毙,又怎会留下这种无用的话?”
“那么你认为他该留下什么话?”白夜风笑问。
慕容云舒想了想,道:“什么话也没留下。”
“何以见得?”白夜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慕容云舒看了门外一言,笑道:“他若有什么话自然会亲口对我说,不必劳烦他人。”
话音未落,白夜风已拍手叫绝,拔高声音说道:“好个蕙质兰心的女子!阿长,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孽,竟然还能捡到宝。真不愧是江湖第一祸害,坏得有福气。”
“那当然。坏事做多了,总能碰上几件好事。”伴随着这声笑语,楚长歌气定神闲地从门外走进来。“白夜风,我的孽友。”
听到‘孽友’二字,慕容云舒的额角跳了跳,阴阳怪气地问道:“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呃……”楚长歌悻悻地笑了笑,然后一脸得意地对白夜风说道:“现在相信了吧?我楚长歌的夫人聪明绝顶,不是你这种智商的人能够欺骗的了的。”
“……”得瑟就得瑟,何必人身攻击?说得好像他的智商有多低一样。白夜风对楚某人炫耀娘子的行为感到很不齿!
楚长歌却颇为自得其乐,对慕容云舒说道:“昨晚晃着晃着,突然想起无花谷就在附近,就进谷来——”这时,楚长歌看了白夜风一眼,道:“看他死了没有。”
“……”白夜风望屋顶。心中大叹,只怪当年年少无知,误交损友!
楚长歌又道:“我跟他讲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他却嘲笑我孤陋寡闻,所以,我们就设了这个局,看你能不能识破。”
慕容云舒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抬眼问道:“彩头是什么?”
“什么彩头?”楚长歌与白夜风皆一脸不解地看向慕容云舒。
看来是没有彩头了。慕容云舒道:“没有彩头,打赌还有什么意思?”
“呃……”楚长歌语塞。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想过。他打赌,追求的是胜利的快感。至于彩头这种东西,不管是什么,他若想要,不打赌也是他的。
白夜风则一脸无语。现在的姑娘,都这么物质吗?还是说,她的这种性格是被银子熏陶出来的……
正文 第八十九章:兴风作浪
无花谷,名无花,实则繁花似锦。
一般山中都比外面清寒,无花谷中却风和日丽、四季如春,那一池的睡莲,好似永远也不会凋谢。
“真是个好地方。”慕容云舒望着满园春色,轻声感叹。
这时,楚长歌笑悠悠地从房内走出来,道:“这句话要是被江湖上的人听到了,只怕活的会被气死,死的会被气活。”
“哦?”慕容云舒挑了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楚长歌道:“白夜风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比我差。”
“是恶名吧。”慕容云舒好笑地说。
“夫人你太不客气了。”楚长歌一脸哀怨。
慕容云舒道:“又没有旁人在。”言下之意,人前对你客气,人后……该怎样就怎样。
随楚长歌一起走出来的白夜风面无表情地狠狠抽了几下嘴角。没有旁人在……她是不把他当‘旁人’,还是不把他当人?
暖风拂过,白夜风忽然抬头望向远处高耸入云雾的山峦,轻淡的眉宇之间流转出几丝怅然,淡淡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真小气,才刚来就开始赶人了。”楚长歌的语气很不满,眼底却没有丝毫不满之色。
白夜风苦笑,“你知道,无花谷不留人,留人留一生。”
慕容云舒闻言心一惊,想不到这个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男子,竟会说出如此苍凉的话,好似,在他过去并不长久的岁月里,已是一片沧海桑田。慕容云舒循着他的视线望向跌峦起伏的远山,满腹疑云。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她找来的。”楚长歌的声音郑重有力、掷地有声,如宣誓般坚定。
白夜风却只淡淡摇头,“想来,迟早会来。不想来,来了也会走。”
慕容云舒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她’是何人,但白夜风那苦涩的神情,她却能猜出八分原委。再看向楚长歌,慕容云舒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
告别白夜风后,慕容云舒与楚长歌又踏上了西去的路。
为什么往西走?
西天既然有极乐世界,那必然没有硝烟,往西走,就是远离尘嚣。这是慕容云舒的解释。
慕容云舒这样说,楚长歌也没有意义,所以就一路西行。
这一路上,慕容云舒听到了不少江湖上的事,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那日说无花谷是个好地方时,楚长歌会那样说了。
无花谷,不留人,留人留一生。
但凡踏入无花谷者,终身不得出谷,否则只有一个下场——死。
人死,这一生,也就彻底留下了。
无花谷的这个规矩不是现任谷主白夜风定的,而是几百年延续下来的规矩。他若不按规矩来,自己就得死。
而楚长歌之所以能够进出自由,没有将命留在无花谷,那是因为——白夜风不是杀不了他,不仅白夜风杀不了他,连无花谷的老谷主,也奈何不了他。是以,楚长歌成了几百年来唯一一个隔三岔五踏进无花谷却还活蹦乱跳的人。
也正因为无花谷有这个规矩,所以许多被仇家追杀无路可走的人,就会闯入无花谷,在谷中安安分分地度过余生。
“所以江湖上才会说无花谷里没一个好人。”楚长歌坐在茶楼雅座之上,小酌一口,做总结陈词。
慕容云舒了然地动了动眼眸,道:“这话说得也不假。”
“你也觉得白夜风不是什么好人?”楚长歌黑眸放光,很高兴她没有被某人的外表所欺骗。
“嗯。”慕容云舒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是啊,他若不是臭鸡蛋,苍蝇也不会叮他。”楚长歌道。
慕容云舒怔了一下,又喝了一会儿茶,放下茶杯,单手托腮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道:“你与他的关系似乎不错。”
“是啊,我十五岁闯入无花谷,就遇上了他,若不是看他长得像女人,我那时肯定一剑……”说到这儿,楚长歌发现慕容云舒忽然扭过头来看他,嘴角带着某种笑意。他楞了楞,随即恍然大悟,她……她提他与白夜风关系不错,原来只是想表达他也是苍蝇之一的意思……
楚长歌嘴角轻抽,忽然又一个激灵,她说白夜风不是好人,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该不会,也是指桑骂槐……吧?
楚长歌挫败地叹一口气,道:“夫人,现在有旁人在。”所以,对他客气一点。
慕容云舒左右瞧了瞧,“有吗?”
“……”她还真是目中无人啊!
楚长歌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与她的每一次交锋,最后总是他败下阵来。难道英雄碰上美人,就真的气短了?
这时,邻座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饭桌翻倒、碗筷落地破碎的声音,与此同时,邻座靠窗的尖头小嘴男子怒道:“你既然不把我昆仑派放在眼里,就别怪我赵大不客气!”
“哼!我李三还怕你这昆仑鼠辈不成!”说话的是与赵大面对面坐着的李三,飞扬山庄大弟子。
两人掀桌子的那一瞬,大堂内的所有人都逃也似地跑下楼。一时间,大堂内除了怒目相向的赵大与李三之外,只剩下慕容云舒与楚长歌,依然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对身旁的状况视若无睹。
“你们两个,不想活命了吗?还不快走!”李三对着慕容云舒说。
慕容云舒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于是抬眼看过去,淡淡道:“你打你的架,我喝我的茶,互不相扰。”说完,缓缓垂首,冲嘴角轻勾的楚长歌笑了笑,默默转动手中的茶杯,看戏。她是特意来江湖上走动的,遇上这种事,岂有不旁观之理?
李三惊奇地楞住了,这年头,不怕死的越来越多了。明知昆仑与飞扬山庄在此动手,竟不晓得回避。而且,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子,背影,好生眼熟……
等等……有些不对……
李三皱起浓眉,心道:看那女人的神色,泰然自若,毫无惧色,仿佛,压根就不把他与赵大放在眼里。
难道,是高手?
可他不记得江湖上有这号人物。从她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来看,休养极好,应该是名门之后,应该是个武林世家的千金小姐。
如此一想,李三就想通了。现在的女孩子,尤其是家族在江湖上有点声望的千金,都不怕死。他家妹子就是一个典范。
“在下李三,飞扬山庄大弟子。不知姑娘芳姓大名?”既然同是名门正派,结实一下总是好的。
慕容云舒闻言嘴角弯了弯,道:“你们先打,打赢了我再告诉你。”
“……”李三满脸黑线。这女子看起来温婉娴静,怎么说起话来,如此的惟恐天下不乱。
不是慕容云舒故弄玄虚,实在是,名声在外,她若现在道出姓名来,这场架,恐怕就变成二对一了。虽然她有信心楚长歌能够轻易取胜,但是,她实力太悬殊、结果太明显的战局,看起来就没意思了。
楚长歌则闷闷地笑,她这句话,这个语气,让他想起了一句话——自古红颜多祸水。幸亏今日的旁观者不多,否则,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不管赵大与李三大动干戈所谓何事、谁胜谁负,昆仑派和飞扬山庄定会将这笔账算在她的身上。这是名门正派的一贯作风。
这时,赵大道:“废话少说,李三,今日不打的你满地爪牙,我赵大就跟你姓!”
李三正要开口,忽听她笑盈盈地说道:“你看,那个人真聪明。他赢了长脸,丢了也不吃亏。改姓李后,那也比李三大。”
赵大,李大。一个李三,一个李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大是李三的大哥。
李三顿时变脸,道:“好你个赵大,竟敢占我李三的便宜!”
“你……你胡说!”赵大压根就没想过大啊小的,只不过是随口搁下的狠话罢了。没想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