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把盒子丢开,只看到她拿着那只剪,对着她自己的手指,狠狠的戳过去。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
她咬着嘴唇。手上死死的捏着那只剪。在他的大力下,仍是奋力的、试图用剪刀毁了手上的那一点素白……不要了,她不要了……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她不会哭。
也不会嘶吼。
她就是不要这东西了。
他给的。都不要了。
佟铁河攥着她的手腕,他这么用力阻止,她仍能不停的将那雪茄剪凑近她的手指。他闷闷的,在她耳边低声叫着,“阿端……”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来的力气,能和他对抗这么久。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八)
他手一松,她的手收不住势子,他抬手,没有再去抓她的手腕,而是捏住了那剪刀。狠狠的捏住。剪刃开着,角度变换,他的掌心,立时生出了一股疼。他眉都没皱。从她手里将剪刀拔下来。攥在手心里。
他站在她身前,看着她浑身发抖。
“阿端。”
“别这样叫我。”她声音沙哑,“别这样叫我了。你不配。”
爵这是,最亲最亲的,最亲最亲的称呼。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或许,从不曾是,但,也绝不再是。
“佟铁河,我,不欠你什么了……”她平抑着自己的呼吸——疼,忽然的疼,让她冷汗直冒;她心底里一股意识钻了出来,不由自主的打着寒战;不能这样,她不能这样。
滕“我回来……”她终于是转了身,往门口走去, “我是要跟你说……”
她扶着书房的门框。
“离婚。”他背对着她,吐出了这两个字。
死死的沉默。
她的指甲,都要抠进木头里去了。
“是。”
他的手攥的更紧。那利刃往皮肉里,更进一些。疼,更深一层。
“佟铁河,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要问的。问清楚。不留了。
佟铁河的掌内,湿黏黏的。他松一下手,再紧握一下。血肉模糊的。
“问吧。”他额上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
“当初……你肯娶我,不止是因为我像她吧,还有我妈妈……当初,她提供了什么条件?”她看着走廊墙壁上的油画。那金色的画框,在灯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
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他仍是背对着她。她的问题,令他有些窒息。
迟早的,迟早的都会面对。
就在不久以前,她瞪着他,说他,没有好处的事情,是不做的。
她心目中的他,是这样的。
她早就看轻了他的。
不差这一点。
掌心的疼痛似乎已经消退。他感觉不到了。只是略低头看看,深褐色的地板上,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无声无息的,有那么一小摊湿润。只是一丁点儿罢了。
他说:“景自端,泰和国际,是你的嫁妆。”
“好大的筹码。”他话音一落,停了片刻,她笑出来,眼里干涩,流不出泪来的时候,可以笑出来。“这些年……难为你了。从此,不必了。”她没有再停留。这个地方,她不能再停留。留不得了……她如何还能再多呆一秒钟?她景自端……在这里……这里……哪儿还有她的位置?她的家……她的?
他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的远了,消失了。手一松。那只雪茄剪,掉在了地上。
自端走的很稳。
她不跑,不跳。每一步,都很稳妥。
她换好了鞋子,将那双拖鞋整整齐齐的摆在了鞋柜里,关好了门。
大门一开,门外清凉的风吹过来,夹着细雨。竟然又下雨了。她扬了扬下巴,雨滴扑面。头顶的八角宫灯,光彩照人。她看了两眼那宫灯。嫁妆啊……这也是她的嫁妆。
她走了出去。
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她只当那是听错了。
不会了,这里,不会有人再叫她。
她加快了脚步。
穿过树林的时候,她脚步更快。
还是听到有人在喊她,“阿端……阿端……”
她没回头。
她也不知道这样子走出去,要走多久、要去哪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一定要走掉,走的远远的……
出了大门,她站住了。
只是千分之一秒的愣神,她几乎是立刻的,抬手握住了嘴巴。
街边的路灯下,惟仁,正靠在车边,吸着烟。
惟仁。
她叫不出声。
惟仁抬头。手里的烟,被他下意识的掐断。
阿端?
她朝他走过来。
她还是刚刚进去时候的那副打扮,可是,走近了,他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惟仁惊痛。
“阿端!”
他看着眼前的自端。
自端越过了他身边,绕到另一侧,她上了车。
“阿端!”惟仁跟过来。
“上车。”她盯着前面,已经启动了车子。惟仁皱着眉,心跳的急切。他来不及想太多。她这种情绪,他是不可能让她开车的。
“坐过去。”他说。
她没动。
“阿端,坐过去。”他托着她的手臂。她在发颤。“你若是不听,我就把你拉下来了!”
自端咬了下唇,坐到了另一侧。惟仁很快的上了车子。
车子启动的一瞬,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大门里追了出来。
他看一眼旁边的自端。
“开车。”自端声音清冷。她的眼睛,盯着后视镜。然后,她移开了目光。
惟仁没有发问。刚刚送她进去时隐隐的不安,现在,都化为了现实。他很快的将车子开出了这条私家车道……
佟铁河看着在雨中风驰电掣而去的车子,站住了。
手里握着伞。
雨水渗到手的伤口上,钻心的疼。
他握紧了手……
缓缓的,他转回了身。
陈阿姨,站在门口,看着独自回来的铁河,“小铁。”她心疼的看着铁河,白色的浴袍上,沾了点点的红。她低声, “受伤了!”
他只是把手里的伞,丢在了门口的伞架上。
陈阿姨盯着他的手。
他只是摇了摇头,上楼去了。
佟铁河走进了自己的套间。他推开卧室门。室内,只开了一盏壁灯。他瞥了一眼他的大床,空荡荡的,平整依然。他走进衣帽间,将已经淋湿的浴衣换掉。手掌上的伤,在慢慢的渗着血,他看着。暗红的液体,顺着掌心的纹路,向下走。他往卫生间里去,那里有药箱。里面开着灯,有浓浓的酒味,还有酸腐的气息。他打开上面的柜子,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带红色小十字的药箱,他抬手去拿,忘了这是受伤的那只手,碰到药箱,他的手颤了一下,想要抓住已经来不及,药箱“哐”的一下落在地上,巨响。
他看着掉在地上的药箱。蹲下身去。
“嗯……”
他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
宽大的按摩浴缸里,自飒从一堆毛毯里抬起了她那颗棕色的头,短短的头发,鸟巢一样搓的乱七八糟的在头顶,她迷茫的看着铁河,只一会儿,便又倒下去,后脑勺刻在浴缸边上,她“啊”的一声叫,好久,她猛的坐了起来,瞪着眼,还是有些迷糊。她慢慢的转过头来,抬起手,揉着头发,“我怎么……睡这儿了?”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九)
后脑勺磕的疼,脑门儿也疼,像是被重物砸了一样。自飒的脸涨红着,眼睛也是红的。她的脑子发木。在浴缸里团起了腿,抓着头发……身上是一条深蓝色的毯子,厚厚的,很沉。她扯了扯。每一个动作,都缓慢。像是放慢镜头。
她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回来。
“好渴。”她咂了咂嘴。嘴巴里有股子怪味。“我吐了?”她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佟铁河。
佟铁河坐到了浴缸的大理石台阶上,背对着她,药箱放在一边。一小瓶消毒药水打开,对着右手上的伤口倒去。
爵痛感尖锐。
他抿着唇。额上冒了汗。
自飒目光有些呆滞,看着他拿起纱布缠绕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她凑近一点。佟铁河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伸手将她的头一把推开。
滕“臭死了。”他眼皮没抬。
自飒慢慢的眨着眼睛,抓了抓脖子,好像起了疙瘩,痒——这么好的酒,喝了也会过敏?
她掀开毛毯,摇摇晃晃的,从浴缸里爬出来。四处都是硬硬的,睡的她全身像被打了石膏。她差点儿跌在地上,佟铁河伸手,扶了她一下。自飒站稳,光光的双脚踩在地上,抬眼看着镜子——黑色的丝袜,破了一只洞,露出膝盖来;短裤卷着;上身,细细的吊带衫……她歪着头,看着佟铁河,“喂!”
佟铁河站起来。
自飒抓着头发,“口渴。”她闷声说。
铁河看着她,“那就出来吧。”他把药箱丢在一边,径自出了卫生间。他走出卧室的时候,蹭到到一个东西。他站住了。
是自端抱着回来的Teddy熊。
只是停了停。他没有弯腰去捡。越过去,走到饮水机那里,拿了一只玻璃杯。盛了一杯冷水。他一口气喝了下去。
要是她在,给他盛的水,不会是这个温度。这么凉。让他的胃,在冷水落肚后,体味冰刺的感觉。
他回了下头,看到自飒捡起了那只Teddy熊。她已经套上了毛衣 ——她的酒实在是喝了不少。她喝了酒,会出很多汗,会手舞足蹈……然后会吐在衣柜里。衣柜,要不就是人家昂贵的衣服——他另拿了只玻璃杯,盛了冷水给她。
自飒没接水杯,她提着那个熊,“这是怎么回事?”
她脑子渐渐清醒。
只是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她走过来,把水杯拿在手里,忽然的贴在脑门儿上,冰一下……
她能记得的模糊的片段,就是他凶狠而灼热的气息……她打了寒战。
“铁子,你别告诉我……”她脑子里闪过可怕的念头。
佟铁河继续喝着水……
她坐在他身边,混乱而忧伤,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突然间挑动了他心湖的波,那涟漪一起,淹没了他。
她问,自端看没看过你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
他还有什么样子,没有在自端面前展示过呢?他想着。这么久了,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了……他一边喝酒,一边想着,他给自己营造了这样的私密空间,偶尔,消磨一下时光,清净一下头脑,他一个人坐在酒窖里的时候,甚至能听得到酒桶里的气泡那细微的爆开声音。
自端是进来过的。只有那一次。
那天晚上他心烦。因为故园的项目,有个环节上出了点儿毛病。他进去只一会儿,拿了一瓶酒,刚要出去,就看到她出现在门外,拿着电话,翘着脚,仰着下巴,越过那磨砂玻璃,在透明处,对着他比划,是妈妈的……他拎着酒瓶,看着她。因为跑动,她面颊绯红,微微喘息,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可是再急的话,她也是柔声细气的说……他把门开了。
“妈妈电话……”她把电话递给他,等着他出来。
他接过电话,对着电话里说:“妈,我这会儿忙着,等下给您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