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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楼上去了。
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要上去。
她不在,门是不上锁的。好几层门呢,一个锁也不上。进去的真顺利。可以用她的浴室,用她的东西……都是她的。带着她的味道。
他斜斜的靠在她的窗口,隔着纱帘,看出去。
她会不会,在夜晚,也这样静静的站着,在这里?此刻他站在这儿,是在想着她,想看到她;她呢,她又会想着谁?想看到谁?
听到车子响的时候,他掀起了纱帘。
他看到了握在一起的那两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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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天两更。谢谢大家。明天见!周末愉快~~O(∩0∩)O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一)
从他这里,他只能看到握在一起的手。
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她说,给她几天时间。那个时侯,他想着,给她。给她。她没跟他要过什么。几乎是从来没有跟他要求过什么,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拗过他。这回,他就允了她。
竟然这么快。
他想转身离开,可是转不开。紧盯着楼下的车子。看着她开车门,看着车门开了,她好久都不下来,看着她下了车,只是不肯就进来,看着她,望着那车子远去……穿着他的外套。
爵他放下了纱帘。
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不会再犹豫。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宽大的床。有他刚刚躺在上面的痕迹。寂寞的,孤孤单单的痕迹。他把门关好了,下楼去了。
滕她,一会儿,也该上来了……
自飒看着佟铁河气定神闲的喝着水的样子。
他脸上、眼中,此时,平静无波。她却觉得,惊涛骇浪,就在眼前。
“阿端回来了?”她走近了一些。眸子里的光变的清寒。“你回答我,是不是阿端回来了?”
她抓着Teddy熊的手,有一丝痉挛。
醉是醉的,但不是醉的人事不省……那一丝一缕的记忆,还就是不会放过她。她记得的那些,足够让她此时遍体生寒。而最最令她恐怖的是,佟铁河的表情。
自飒只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是心里还存着一点儿侥幸的念头。或许……她猜错了,阿端不会这么快;铁河不会那么做……可是,这个Teddy熊……
“她回来过。”佟铁河坐下来。水杯放下。他受伤的手,长时间的握着杯,已经疼到麻木了。这点儿伤倒算不了什么。就是疼的这么狠,让他有些意外。
“现在人呢?”自飒听到自己的声音,含有一种怕人的尖利。
“走了。”
走了。跟顾惟仁。
他看着地上的那一点星光。是扔了他给的星星,走的。
气的浑身打颤,看着他,好像他是世上最肮脏的物事……再也不要看一眼,再也不要碰一下,把他给的全都扔了,全毁了。
在她心里,他从此破败不堪,不值得再看一眼了吧。他和顾惟仁,在她心里,总是天壤之别。
他眉尖一挑。
自飒觉得自己要昏厥了。
走了。走了?!
自端回来了……她是看着自端走向顾惟仁的,走之前,望向她的眼神,看的她疼。她亲爱的妹妹阿端,她没有看到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阿端要奔向的那个人,是她心里的那个……她知道自己该阻止阿端。这个时侯,不能让她那么做。可是终究是不能够。总有一次,她希望,阿端是能够遂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后果如何。阿端痛苦。而铁河,铁河孤独……她看着铁河,知道他孤独。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是背负了太久,她一直也不敢去深思去探究,总是在嬉笑怒骂中,面对这两个人。而其实,最害怕面对他们的,正是她。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了解佟铁河。
“不需要说什么。”
“佟铁河!”自飒喊着。
“我穿着浴袍,你在我床上,我还需要说什么?”
自飒张着嘴,好半晌,她伸手过来,抓住了佟铁河的衣领,“佟铁河,你还是人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卑鄙?你怎么能拿我伤害阿端?”她此时,恨不得拿刀,把佟铁河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她额头上冷汗涔涔,“阿端……阿端这下……”
佟铁河由着她抓着自己的衣领,只是岿然不动。
“我们,这就分开。”他低声说。
声音这么低沉,在自飒听来,却不啻为响雷。
她盯着佟铁河的眼睛。
深幽幽的一对黑眸子。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恨不得生出一双利爪,把这有着冷静到狠毒的目光的眼睛给抠了去。
“佟铁河,不准!”自飒脸上涨的通红。眼睛更是红。
佟铁河鼻子里重重的出气。
“不准!你听到没有?”自飒牙齿摩擦,嘴唇下巴都有些变形了,“你不准!我不背这个黑锅!我TM和你分明是什么事都没做,你利用我,你拿我伤害阿端!佟铁河,我废了你……”
再刻毒的话她都说得出,她心慌的什么似的,额头上不停的冒着汗,嘴巴干,喉间似有火在燃烧。
“飒飒,”佟铁河拉住她的手,看着她。
自飒喘着粗气,怎么喘,都觉得不够。好像自己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我没骗她。”
她只是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也只是相信了她愿意相信的。那都是她需要的。
而她……她竟然,也知道。
他转开了脸。
“我卑鄙,你呢?”他语气沉沉,“飒飒,我至少还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当初我问过的,她愿意不愿意的。”
他穿过晨雾光曦,上山去找她,站在她面前,他是清清楚楚的问过的。
自飒死盯着他。
“她说好。我才松口的。”
“佟铁河……”
“你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飒飒。”他慢慢的说着,“可你吞的那一瓶药里,有几颗是有效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身上的衣服,好像都被汗浸透了。
他笑了起来。
“飒飒,”他真的在笑,“我了解你,远比你知道的要多。你倒不是不敢死,也不是不敢嫁给我,你的的确确是,舍不得力昭。那会儿,除了他,你什么都能舍。”
为了和她爱的人在一起,她什么都能舍。
景自飒,是这样的。
“佟铁河,”过了好久,自飒才开口,“佟铁河你知道你这样有多可怕?”
能戳人心窝子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留情。真下得了手。
被他这样,狠狠的,揭开了伤疤。
她心口窝疼。
佟铁河点头。
“我可怕,而且卑鄙。”他冷冷的说,“我当初喜欢的是你,我想娶你。我娶她,是因为她长的像你。”
他的声音极清晰,半点儿颤音没有。
自飒专注的看着佟铁河,想着,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阿端……”
佟铁河就在这个时侯转过了身,他正对着窗口,外面,天已经开始亮了。
自飒继续说:“阿端,她怎么肯的?你知不知道?”
佟铁河只是不动。
“我吞药……是她发现的我。我跟她说,阿端我今天要早睡觉,别过来和我睡了……那些天,她一直在我房里睡的。她不放心我。她最不放心我。”自飒吸着气,胸口是越来越沉重的感觉,这些话,这么多年,她没敢提起一个字,即使是力昭,那个在她心目当中最重要的人。“在急诊室里,我神志不清的时候,我还能听到她哭…… 你知道阿端的那个哭声,她不轻易哭的,可一哭,就是扒人心肝的那种……真是讨厌,最恨她哭了……”
佟铁河的手,扶在了沙发靠背上。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十二)
“我母亲,在我的病房里,跟阿端说,阿端,佟家伯母说,她喜欢你的……阿端,娘娘恳求你考虑……”自飒按着胸口。她早已是醒了的。但是她不敢睁眼睛。她甚至连呼吸都想掐断,因为呼吸重了,会影响她的听觉,她要听到阿端怎么回答——她以为,接下来,阿端会哭的很凶很凶,会跑掉。可是没有。屋子里是那么的静。静极了,除了她们的呼吸声,就是病房里的仪器,很细微的运转的声音。于是她听到轻轻的一声,“嗯。”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是阿端。阿端说“我去。娘娘,我去。” 阿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她听到母亲低声的哭泣。过了好久,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就在病床前,阿端拥抱着她母亲……她来不及闭上眼睛,只看到阿端那含着泪的眼睛,望向她,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竟然,竟然……是给了她一个微笑。
那是怎样的一笑?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牢牢的烙在心头的一笑。
“我后来,是离开了。我就不敢在北京呆着。阿端偶尔会打电话给我,我根本不敢接她的电话,白天出去上课、工作,晚上,我出去喝酒,等着她的,是我的答录机…… 她那么沉静温柔的人,会在电话里跟我说,姐,我今天可把论文交了,被老师批评了……我这两天在西山呢,真舒服,空气好极了,你要是也在多好……姐,今天早上佟家二哥来看我了,哎,好早啊,我都还没起床……姐,我以前没怎么看过他,他很好看呢,好怪,怎么那么好看呢……姐,SARS啊,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应该没事吧,都会没事的,你多加小心……哦,他今天竟然混进宿舍来了,给我送了好多东西,哦对了,我们婚礼延后了……姐,我今天去选戒指和婚纱了……嗯,我不知道价钱,他说那家最贵的是钻石呢,要钻石干嘛,累赘死……婚纱好看,我觉得好看,他没说什么……嗯,他就只负责刷卡了,呵呵……等我拍了照片,我传给你看……姐姐,你忙啊?老不在……姐,我结婚,你不回来啊,不会来也行,不过你得给我点儿什么补偿吧?”自飒已然开始哽咽,她吸着鼻子,不让自己的情绪完全失控。那些日子,阿端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想都不敢想。她每天,喝酒喝到醉醺醺的,回家来,倒头就睡,第二天,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答录机,听阿端的声音,然后,删除。
爵婚礼?她怎么敢回来!
“佟铁河,这就是阿端。”她努力的睁着眼睛,不让眼泪出来——她有什么好哭的?她怎么能哭?
“我知道。”他声音空洞洞的。
滕“你知道个屁。”她狠声恶气的。
“我知道。”他看着窗外。
他知道。
那些日子,他看过来的。他一点一点的接近她,最后,拖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了那个素白的环的。
自飒看着铁河的肩膀,微微的动了一动,说:“你真是狠。就是不和她过了,也别这样——你这次,容得她出去,应该就有打算,容得她回来啊。”
佟铁河摁在沙发背上的手,深陷其中,手掌疼。
“你这是一点儿情分都不想给她留,铁子。”自飒看着他,“你这样,要不是太恨她了,就是……”
“飒飒!”他转过了身,看着她。
自飒怔了一下,“铁子,”她平缓了一下呼吸,“当初你喜欢我。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