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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李郎将居然有如此觉悟,灵然顿时对这个人刮目相看。
*
李郎将扭着灵然下山,在坡脚处寻到马匹,便载了灵然,直催马行到东安寺外。
灵然抬眼看去,乌泱泱的,大批的人马举着火把正站在山门外等着他们。
他惊了一下,魏王居然下了狠力气来寻他!不仅来寻他,而且是派出一支军队来寻他!
呵,这王爷作风不是一般的悍武。
唐军蜿蜒成一字长蛇阵,手中火把逶迤燃烧,在雨夜中人人身披软甲,正在恭候他一人上马。
灵然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架势,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又将左手虚握成拳,护紧盘在他无名指上睡觉的大郎。小小声地询问道,“这是要捉拿我去处斩呢,还是要入……”
话没说完,就被李郎将打断了。“当然是直接入宫。”
李郎将这样说着,又忍不住埋怨他道,“说好了白日你去南苑应卯,这事儿王爷也报给圣主知晓了!谁知小和尚你掉头就跑了,眼下圣主想起这事儿,正着急着见你呢!”
说着不由分说推搡着他上马。这次却是一人一骑,将灵然护在中间。马蹄声得得,千人整肃如一人动作。
雨一直没停,满地泥泞。
一队轻骑护送灵然一行,约上千人浩浩荡荡,从东安寺沿着少陵塬往大唐皇宫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十三:小和尚我胆子小。
大郎:门更小。
(以下不可描述)
第56章 孤僧灵然(志怪)22
灵然顶着一身雨珠,夤夜奔驰至唐皇所在处。入眼是一大片连绵山脉,北望长安城郭,西接护城河,赫然如一条隐匿于暗夜中的长龙。
灵然心中好笑,人间帝王自称为龙,可眼下他无名指上还盘旋着一条真正的龙呢!
他不知为何,莫名有些骄傲,抬起左手看了一眼。大郎同志却仍在昏睡,尚未醒来。可惜呀!咱家这条龙……实在是苟且的厉害。
灵然这么一咂舌,胯。下马蹄声迅疾,瞬息间便已到了皇宫外。
禁宫外,无数兵甲站在雨夜深深处。手执刀戟,在雨中静默如一尊尊雕塑。
灵然回头望了一眼,李郎将匆匆赶来。二人下马,李郎将引着他转到角门处,示意他等候片刻。
灵然袖着手立在后头,见那李郎将跻身入内,不知与何人低语了一阵,随即打开角门,站在门边朝他招招手。
李郎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抖落官服上的水珠,回头仔细地叮嘱灵然。“王爷正在里头候着呐,咱们赶紧进去!记得待会儿圣主问啥,你答啥,别给咱王爷丢脸!”
说着便领灵然先行一步,后头上千人纷纷下马,为首的有十几人也跟了来。
众人匆匆入得禁宫内,只见廊下宫灯依然亮着。
灵然在走路时不自觉地回头望了一下,身后不远处还有另一座宫殿,其内灯火通明。有歌声袅袅穿透雨幕,随雨声一道渺渺入耳,甚为动听。
可能是他回头张望太久,李郎将便押着他没好气地道,“那是太上皇夜宴,你这厮没的凑那热闹作甚!快随我去见圣主。”
灵然想,圣主在宫内,那应该是李世民。那太上皇,约莫是李渊?
原来此时李渊已经退位,却还活着。他默默地边走边思忖。
皇宫内楼宇连绵,他跟着李郎将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恍惚见到一大片殿宇呈拱卫状。
那众星拱月的中央,独有一室内烛火仍然亮着,却不甚辉煌。内外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雨声能穿透夜色,都叫厚重的道家禁制屏蔽了。
李郎将到了此处,也怂的厉害。
他让灵然候在廊下,自个儿悄悄地找来一个年轻的内侍。两人唧唧哝哝地咬耳朵,灵然将脚跷起,从芒鞋内逼出一长线的雨水。
不多会儿,殿内走出一个面皮雪白的老太监,唇色嫣红,笑嘻嘻睃了灵然一眼。“皇上正在里头唤呢,快,快随老奴进去。”
那头李郎将听见声响,也转过来,目光扫了一下地面,对那老太监陪笑道,“不知可否容我二人先去换过衣服?”
“那咱家可做不了主!”那老太监眉眼动了动,嘴角含笑,眼睛却没什么笑意。“圣主如今这大半夜正在气头上,虽然有魏王爷在一旁哄着,恐怕今夜你们进去也有不小的一顿苦头。再磨蹭下去,是想要老奴随你们一道被罚吗?”
李郎将听了,再不敢多话,便与灵然提着一身湿衣入内。
就要见到李世民了!
灵然心中听到自己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几乎快赶上前夜与大郎同志对峙时的心慌。
*
内殿立着几个宫娥,见他们进来,悄无声息地打开帘子。
那李郎将头也不敢抬,匆匆进去,便跪倒在地三呼万岁。道,“下官参见皇上和魏王爷!”
烛火微弱的摇曳了一下,能听见噼啪声,烛芯内生出了一朵新的烛花。
灵然俯身在地,也随李郎将一道跪拜。光脑袋在烛火下亮的刺眼。
上头的那位看见了,嗤笑一声,回头冲另外一人道,“瞧瞧,这就是你给朕找来的国师!居然是个和尚!”
虽然语气不太高兴,却还带着一丝宠溺的笑音。
想来与他说话的那位,便是传说中备受宠爱的儿子魏王了。
果然,一会儿那少年郎的声音响起。却是饱含活力的,语带埋怨。“父皇,你嘱儿臣四处寻找修仙者。你可知这天下人才凋敝,前年先是雨涝,随后今年春又是旱灾,又是蝗灾,到处怨声载道,这修道之人偏不肯下山!儿臣为了寻到这人,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成,成!就你会用词语!”那人大笑,随即放下手中书卷,淡声道,“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灵然依言抬起头,入目却是一个年岁约二十几岁的青年皇帝,生的十分风流英俊,坐在上头不说话的时候,颇有威势。——这大概就是后世传说中的李世民了。
灵然心中畅快至极,不由自主多看了几遍。
“哟呵,这双眼睛倒是挺亮!”李世民笑了一声,随即转头对魏王泰道,“这小子你从哪里得来的?瞧着十分年轻啊!”
“年轻怎么啦,儿臣也年轻啊!”魏王泰不依不饶,上半身前倾,一手拽住李世民的袖子,居然当众撒起了娇。
灵然憋着心头一口老血,险些当场呕出来。
谁知李世民却偏吃这一套,哈哈大笑着目光转向魏王道,“也罢,自古英雄出少年!且让朕试一试,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
说着便转向灵然,这次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出家前本名是什么,家住在哪里,跟谁去学的道术,会些什么本领?”
这一连串话打下来,噼里啪啦,犹如暴雨倾盆。
灵然不知从何答起,心中略盘算了下,谨慎地开口道:“小和尚我本家姓苏,因幼年在师门中排行十三,师父常唤我作苏十三。”
他说的却是剑阁往事了。
“你师门是何处?”李世民皱眉。
灵然想,小爷我就算报出剑阁名号,你也不识得啊!
他目光微闪。“幼年入的道门,师门避居世外已有多年,在此间并无名号。刚入佛门不久,尚未领取正式度牒。”
李世民再次皱眉。“苏十三,那你会些什么本领?朕听你这口官话,不像是我大唐本土人士啊!”
聪明!
“来自倭国,师从空寂大和尚。大和尚曾于二十年前来到我大中国,与这长安城内的一位老僧有过交往。”灵然谨慎地答道。
李世民却明显皱起了眉头,不太高兴,忍了忍,又问道:“会些什么本领?”
这次语气凉了许多。
可能是嫌一而再再而三同一个问题问了三遍,李世民又凉凉的补充了一句。“若是只会念经,朕可没功夫陪你耗!”
咕嘟!灵然咽了口唾沫,偷眼去看魏王泰。
那少年王爷见到他,丝毫印象也没,明显认不出他来了。在大理寺外魏王泰见到他时,他正好顶着一副标准江洋大盗的脸,想来眼下这模样魏王是第一次见。
对上他的视线时,魏王泰还算淡然。
“小和尚我不太会什么通天本领……”灵然慢吞吞地道,“在道门时,曾跟师父学了十年剑术。”
“学剑之人有何用处?!”李世民大笑,轻轻弹开魏王泰扯住他袖子的那只手,一手负在背后,站起身来。
在烛光下,李世民身形十分高大,调起眼睛内的神光,一瞬间变为凌厉。眼见着就要当场发怒,斩了灵然。
哟呵,李世民不喜欢他!
于生死关头,灵然倒又激发了求生欲。他抬起头,不闪不避地迎向李世民的眼睛,笑了笑。“和尚虽然只会仗剑,但是这世间尝有一句话,道,仗剑可走天涯,仗剑可屠邪佞,仗剑可匡扶天下。”
“哟呵,口气不小!”李世民望着他,也笑了一声。“你的剑术有何用处,如何能帮朕匡扶天下?”
灵然知晓这一关便是过了。心下更加淡定。笑如二月春风,眼眸弯弯,露出一口雪白糯米牙。
“小和尚我入城第一日,就赶上妖物在城中公然吃人。城中百姓四散逃命,死伤者不计其数。但和尚我第二日再去时,却见各家商铺照旧营业,可见此事长安城中百姓早已习以为常。”
他慢条斯理的说来。“由此可见,怨鬼一族滋扰百姓不是一日两日。市井中百姓知晓,皇宫内苑中圣主必然也知晓。”
“不错。”李世民颔首。
“小和尚我区区不才,倒是心中寻思诛杀怨鬼一族的方法。”灵然眸光一转,淡淡地抛出一个诱饵。
若不是官话说的咬文嚼字狗屁不通,配上他那样俊俏的眉眼,倒还算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李世民的眸子眯了一下,眸光中仿佛有什么深不可测的东西正在酝酿。灵然说不好,就觉得乍一看像是一场风暴,再看去,却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李世民此人,的确深不可测,胸中沟壑太深。
“不要与朕卖关子!”李世民冷冷地道。“朕没有耐心,脾气不好。”
魏王泰在一旁拊掌大笑。
灵然屏息了两瞬,才不慌不忙地抬头答道,“小和尚我当然不敢故弄玄虚!只是小和尚我刚来城中……”
他心中算了一下,续道,“若是天亮,这也才将将三日。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要说能够立即见效,那……不是早就与人预谋好,便是小和尚撒谎。”
他淡淡地笑了一声。
“因此只能说或有可图之机,但这计策究竟是否可行,哪里还需完备,则尚需好好谋划一番。”
“这天下事,没有做不成的,只有不会谋的。”
灵然最后总结陈词。
“听听!听听这小子的口气!”李世民伸出一只长满厚茧的手,点了点灵然所跪方向,随即掉头对魏王泰微微一笑。“朕怎么听着,你这小子说话的神态语气,与你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于帝王而言,能公然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比做自己最喜爱的儿子,龙子凤孙的一员,这话含义就很深了。
如果这话里的意思是好的,那当然是天大的荣耀!从天而降一块大烙饼,这人从此就要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云霄。
但若皇帝这话是别有深意,那恐怕……非诛杀其九族,不足以平息天子之怒。
就连那举荐之人,怕也得遭一场天大的祸事。
李郎将吓的在一旁瑟瑟发抖,头再不敢抬起。牙关相撞,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灵然也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双眸倏地转向魏王。呔!看这厮怎么说!
魏王泰却正在喝茶,以手抹开茶盖,漫不经心地答道:“父皇你这话说出来,是想要逼着儿臣出家去做和尚吗?”
“哈哈哈哈……”李世民大笑,到底没再开口说什么。也不叫灵然与李郎将起来。
二人只得跪着,身上衣服又湿又冷。这殿内气氛压抑的难受。
灵然觉得耳后有一根青筋在突突地跳,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