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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渴吗?”沈鹤书突然问。
虞鱼迟疑地点了下头。
“我去给你买水。”沈鹤书说完,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头追他。
虞鱼微微皱起眉心,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沈鹤书一直让他觉得怪怪的,现在只是比之前更奇怪了一点点。
沈鹤书去展馆的饮食区买了一瓶水,原则上展馆内并不允许将食品饮料带出饮食区,但碍于沈鹤书的身份,工作人员也并未阻止。
反正馆内的防护措施做的非常完善。
沈鹤书买完水,整个人还处于没有缓和过来的阶段里。
他没有想到虞鱼的香气能造成这样大的影响,方才他差一点儿控制不住扑上去。
是因为感知微弱,所以一旦感知到了,反扑也就更厉害吗?
沈鹤书太久没有回来,虞鱼干脆先在附近逛一圈。因为怕沈鹤书回来后找不到人,所以他没有走得很远。
展出的画作风格多变,但落款却皆是斯帕克。
画作看得越多,越是难以想象,一个人居然能拥有这样多变的画风。
如果是稍微有点儿艺术细胞的人,恐怕真的会被这样多变又迷人的作画着给迷住眼。
但虞鱼不是。
在1800年的漫长岁月里,他学了很多东西,医学、文学、音乐……
但唯独绘画,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擅长,普通的肖像画或者风景画,他还能欣赏欣赏。一旦涉及到什么抽象派、表现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之类的东西,他就半点儿也摸不明白了。
在别人为面前的惊人画作而惊叹惊艳的时候,虞鱼困惑地盯着面前色彩斑斓的画作,内心充满了疑问。
这是什么?这好看吗?表达了什么?
虞鱼走过一幅幅的画,基本上就是扫一眼画,再扫一眼画的名字,然后就什么也看不懂地往下一幅走。
他停在一幅黑不溜秋的画前,虽然依旧看不懂画的是什么,但是画的名字却吸引了他。
“《塔纳托斯》?”虞鱼把标牌上的名字念了一遍。
希腊神话里的死神?
·
贺故渊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便猛地抬起了头。
谭曼拎着包,姿态从容地走近了。
“你怎么在这里。”贺故渊盯着谭曼,眼中陡然漫开的寒意,让谭曼一瞬间顿住脚步。
但很快她便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贺故渊对面的沙发上。
“妈妈想来看看你的病怎么样了。”谭曼担忧地蹙着眉,她的声音温柔可亲,做足了关心的姿态。
“我给你找了个新的家庭医生,之前那个不靠谱,治不好你的病。”
“这次的医生在这方面有很多经验,他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贺故渊似笑非笑地望着谭曼,她的关心虚假得仿佛纸糊的面具,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破开。
“我的病?”贺故渊嗓音极冷。
谭曼微微挪开视线,没有与贺故渊对视:“治你的偏头痛啊?小渊,你不是因为这个一直都很难受吗?”
她紧了紧抓包的手,低下头把包拉开,掏出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语气稍显急促:“你看,这是那个新医生的资料,是医界很有权威的医生,治好了很多的人,你的病一定也可以——”
贺故渊没有动,他依旧坐着,墨黑色的眼眸盯着谭曼,眼神沉如雾霭。
“是治我的病,还是治我的眼睛?”
谭曼倏地抬起头,与贺故渊对上了视线。
那双深黑色的眼眸里仿佛缭绕着最深刻的恶意,如同不见底的深渊,下一刻便能爬出无数的恶魔。
谭曼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她胸脯起伏数次,温柔娴静的声音几乎变了一个调:“你在怀疑妈妈吗?是谁又和你说了什么?”
谭曼想到了之前和虞鱼的谈话,害怕是对方将那天的对话告诉了贺故渊,她呼吸急促地接着说:“是不是现在的那个虞医生?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要相信他的话,妈妈是爱你的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刺得人耳膜疼痛。贺故渊只觉得那种难忍的疼意从耳朵爬进来,慢慢浸透了他的大脑,神经在抽动着疼痛。
他的后背沁出冷汗,眼周肌肤微微发起热来。
大概是眼睛又要变了。
他低敛着眉眼,扫过桌上的那一叠散开的纸,一眼就看见那行刺目的字——
“在眼科方面颇有建树”
贺故渊闭上眼睛,声音低哑:“闭嘴。”
他的声音太过低沉,谭曼并没有听到,只是一味地往下说着: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我为你找了那么多医生,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体谅一点妈妈?”
“我只是想让你恢复正常!是我照顾着你,让你能像其他人一样健康长大!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她的话语像是一把小刀,贺故渊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因为她而动摇,但是那把小刀却能轻易地捅进他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城墙,轻轻一转便是土崩瓦解。
他心中绷紧的一根弦也被一同切断。
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在写!先发一更~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呀!
谭曼之前和虞鱼的对话在第九章 ,忘了的话可以回去看看2333,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第76章
六岁的贺故渊曾经有个很好的家庭。
温柔的妈妈; 严厉但爱他的爸爸,富裕的物质条件。
没有什么是不够好的。
直到他第一次偏头痛发作。
从那天开始; 没有什么是好的。
七岁的贺故渊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那么难受,那么痛苦,妈妈却不再像以前他生病时那样安慰他,还要把他锁在房间里; 不让他出来一步。
“不能出来!你不能出来!等你好了; 等你的眼睛好了; 妈妈再让你出来好不好?”
眼睛?男孩眨掉自己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他的眼睛怎么了?
贺故渊头疼到连呼吸都是难受的; 可他还是没有继续坐在门前试图从房间里出去; 而是从地上爬起来; 往洗手间里跑。
那个时候他还不够高; 洗手间里的镜子只能照到他的头顶; 他踮着脚尖; 才能再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半张脸。
但也足够了。
足够他看清楚自己的眼睛; 一双血红色的、几乎没了眼白的可怖眼睛。
妈妈是因为这双眼睛所以把他关在房间里吗?是因为这双眼睛所以才不管他吗?
贺故渊不记得当时他是什么时候不头疼的; 只记得谭曼把他关了很久很久,她没有给他一点吃的; 最后他是饿晕过去的。
再醒来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 看见的是刘伯。
他的妈妈在一旁,一眼都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刘伯说:“你帮我看看; 他的眼睛是正常的吗?”
“不能告诉他爸爸,没关系的,平海他不经常回来,他不会知道的……他不会知道的……”
不再有关心,不再有安慰,也不再有对视。
可能一开始,谭曼想要的就不是他这个孩子,而是一个完美的、能帮她巩固家主夫人地位的儿子。
他以前是,所以谭曼能爱他、呵护他、关怀他。
可他现在不再是了。
但七岁的贺故渊不知道这些。
在偏头痛没有发作的时候,他仰着头,问了谭曼一句话:
“妈妈,你讨厌我了吗?”
七岁的孩子身高太矮,要和大人对视的话,需要将头仰得极高。
谭曼那天穿了高跟鞋,贺故渊很努力地仰着头,也看不见她的眼睛。
他听到谭曼很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怎么会呢?妈妈是爱你的啊。”
“没有人会比妈妈更爱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一眼?
为什么要去找那么多巫医来放血驱邪,给我喝那么多符纸熬出的污水?
为什么在我偏头痛发作的时候,要把我锁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在外面骂我是个“怪物”?
“我的儿子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睛!你不是我的儿子!”
当年的贺故渊听了太多妈妈说的话,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在了这双异常的眼睛上。
终于有一天,他拿起了一把小刀,想要刺进自己的眼睛,把它挖出来。
挖出来妈妈就不会讨厌他。
可能很痛,但是妈妈会喜欢他。
最后是刘伯发现不对,及时赶到制止了他。
“我和您说过很多次,您不应该这样对待少爷!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您怎么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刘伯愤怒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贺故渊偷偷地开了一点门,想看看妈妈的反应。
男孩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
“这不是你该管的,刘管家。”谭曼的声音很冷淡,她的表情也很冷漠,仿佛刚刚差点出事的不是她的儿子。
刘伯走掉了。
谭曼站在原地,像在思考什么,她穿着漂亮的白色长裙,好看得如同一朵清丽的白芙蓉。
“挖眼睛?对……还可以找医生给他换一双眼睛。”
·
从七岁开始,贺故渊看过各种各样的医生。
每一个都向谭曼表示他的眼睛机能一切正常,甚至连一点近视都没有,没有任何病变。
但谭曼也一次又一次地向医生表明了不信任,然后又带着他去找下一个医生。
贺故渊逐渐失去了对谭曼的期待,他慢慢地明白,谭曼永远都不会回应他的任何期待。
她说着爱他。
可那只是自私的、功利的,对于一件好用的、但稍微损坏的工具的爱。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贺故渊十五岁那一年。
他的偏头痛开始具备了攻击性,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能力被激发的开端。
当贺故渊第一次砸光了房间的东西,然后直接踹破房间的门,从被谭曼反锁的房间里走出来,与她对视时。
谭曼的害怕上升成了深切的恐惧。
贺故渊不知道谭曼在他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大概是很可怖的地狱景象,所以能让她怕成那个样子。
他没有对谭曼使用暴力,即便当时他几乎快无法克制心底的暴戾情绪。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拎起了一张椅子,让它四分五裂地摔在了谭曼面前,就那么轻易地吓住了她。
从那之后,谭曼终于开始收敛。
但也只是收敛。
·
“就去让医生看看眼睛怎么了!又不会——”谭曼尖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贺故渊抬起头,双眼已经一片血红。
周围的空间开始晃动,如同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波动,即将开始崩塌。
“不……”谭曼恐惧地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她又看见了那些在空中漂浮的魔鬼,丑恶的面孔让人战栗,周围是尸体堆成尸山血海,而贺故渊坐在中间,如同来自地狱深渊最邪恶恐怖的鬼魅。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仿佛缺氧一般地抓挠着脖子。
“滚出去!”贺故渊按捺着快要让血管爆裂的头疼,厉声道。
谭曼踉跄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开门冲出去,鼻涕眼泪糊了一整脸,再没了富家太太的优雅模样。
“不要……不要……不要……!”
站在门外的前台小姐被吓了一大跳,发现谭曼整个人都神智不清后,连忙联系楼下的安保,让人上来把谭曼带走。
同时担忧地敲门问:“贺总您还好吗?贺总?”
贺故渊没有回答,这是他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