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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了车钱,他走出车外,缓步走近冰店。
培龄瞧见一道阴影接近,赶紧招呼,“欢迎光临,请问要吃哪种口……口……”她突然结巴了。
“高雄真热,来碗清冰好了。”他居然坐了下来。
“哦!马上来。”培龄一边舀着碎冰,一边发着抖问:“是不是你后悔,还是决定告我了?”
“你真的这么怕我吗?”他扯唇笑望着她。
“是很怕。”她将冰递给他,压低声说:“台北我都已经待不下去了,你还追来这儿不就是不肯放过我嘛!”
“你真这么以为?”
“本来就这么以为。”她一双眉毛都拧了起来。
“对了,令慈在吗?”撇撇嘴一笑,他转移话题。
“啊!“另词”是什么?我只听过动词、名词。”培龄家境不好,只有高中毕业而已,念的又是附近的草包高中。
关劲东很意外地看着她,过了会儿才重新问道:“我要见见你母亲。”
“不,不要啦!求你不要跟我妈说,她……”培龄走出摊子,到他面前俯低身凑在他耳边说:“她要是知道我干这种事,肯定会疯掉的。”
“阿龄呀!这男人一表人才,该不会是你在台北交的男朋友吧?”同在一旁吃冰的张伯伯忍不住问。
他这一问出口,旁边其他桌的三姑六婆也跟着起哄,“天呀!阿龄你真是不简单,瞧这位先生可俊了。”
“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你是不是该叫你母亲出来看看人家?”隔壁林妈妈也喊道。
“你们全搞错了,他……”
培龄正要解释,她母亲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呀!瞧你们热闹的。”
“您是翁伯母吗?”由于翁培龄与她母亲极为神似,关劲东直觉就问。
“没错,请问你是?”
“我有件事想单独与您谈谈。”他非常客气有礼地说。
“好,这边请。”翁母虽觉疑惑,仍礼貌性的请他进去家里坐。
就在关劲东进屋之前,培龄抓住他担心地说:“你千万别乱说话。”
“放心吧!”对她勾唇一笑,他便跟着韵母进入屋内。
这时,外头三姑六婆的声音又响了,“老天,他会不会是来提亲的?”
“很有可能,否则谁会头一次来就要见女方父母的?”
“拜托你们别乱说了。”培龄被他们说得尸张脸又红又臊,虽然她知道这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但作作白日梦似乎也不错。
而屋内的人却正以非常严肃的态度面对面着。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翁母有礼貌地笑问。
“敝姓关,关劲东。”他微微颔首。
“那您是要谈……培龄的事吗?”翁母试问。
“嗯……有一部分,但是最主要还是谈关于您的事。”关劲东的眸光一湛,“您……是不是翁美龄女士?”
“你怎么知道?!”她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她早改名为“翁嘉燕”了。
“那么柳培村这个人您该认识吧?”
当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她的脸色倏转苍白,竟久久说不出话来,有的只是神情中的诧异和陷入回忆中的悲涩。
“伯母!”关劲东又喊了她一声。
“呃,对不起。”她无措地拨拨头发。
“我猜您就是柳先生的弟妹?”关劲东沉着应对。
“他……他是你的?·”
“一位长辈。”沉吟了一会儿,他不拖泥带水地继续说:“柳先生一直在找您,所以一打听到您的下落,立即要我前来探视。”
听他这么说,翁母立即回道:“不需要。”
关劲东轻哂道:“我知道您还恨他,不过柳先生希望您能带着翁小姐到台北,他会负责你们一切的生活所需。”
“我不希罕。”她别开脸。
“你可以不希罕,但是翁小姐呢?我看得出来她并没受到很好的教育,思想又单纯,这次之所以从台北回来,就是因为做错了事,你忍心剥夺她可以继续学习,好让她即早适应社会步调的机会吗?”
关劲东的话语虽然说得很强悍,但却字字击中翁母的心窝深处……没好好教育培龄是她内心最大的痛呀!
“这是她的命。”她闭上眼说。
“不是的,在我来这之前,柳先生说过,他手上的财产有一半是属于他弟弟的,也就是你和柳小姐的。”他冷静回应。
“哈……好啊!既然如此,要他拿出来呀!”翁母激狂的大笑。
“他有个但书,希望能亲眼见过翁小姐,如果她适合成为他的继承人,他会立刻将财产转移。”
“如果不适合呢?”翁母眯起眼。
“他会找人训练她,让她改头换面,成为真正的柳家人。”关劲东抿唇一笑,“这机会很难得,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所有物被一个你恨的人霸占一辈子吧?”
“这……”她深吸口气,“也是。那好吧!就请关先生将培龄带去让他看看。”
“您不去?”关劲东又问。
“嗯!”翁母没表情的回应。
“能不能再问一件事,既然您恨他,日后该找他谈判,毕竟错的人是他,为何您避而不见?”关劲东说出心底的疑惑。
“因为……”她抬起脸望着他,含泪说:“因为我想让他一辈子记得我,一辈子怀着歉疚,一辈子在痛苦中度日。”
“您……”关劲东很讶异,竟有女人恨一个男人恨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这些话还请关先生不要跟他说,我……”翁母才抬头,居然看见(奇*书*网。整*理*提*供)培龄站在门口的身影。
“妈!”培龄的目光怔仲地望着母亲,“您不是说……我们没有亲人了吗?”
“我……”翁母掩住脸,对她可是满心歉疚,“跟这位关先生去找你伯父吧!”
“不,我不去,如果妈不去,我也不去。”她拼命的摇头。
“你如果不去就是不孝,你不是直嚷着要让妈过好日子吗?现在就是该你表现的时候了。”这些话不过是激将法,但翁母知道自己不得不这么说。
培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跟着你伯父,你可以学得很多东西,可以学会做生意……赚钱,不是吗?”
翁母含泪又说。
“您真这么认为?”培龄知道妈从以前就受苦到现在,若不是有外头那个摊子,她们母女俩根本不知该怎么走过来。
“对,快去吧!”翁母笑望着她,“去房里将东西准备一下吧!”
“不用了,柳先生会将翁小姐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齐全。”关劲东立即开口,目的则是希望尽快将翁培龄带回台北。
翁母理解的点点头,“以后她的身分地位不一样了,家里那些寒酸的衣服确实用不到了。”
“那我现在可以带翁小姐离开了吗?”
翁母不舍的点点头,培龄却移不开身子,反而上前紧紧搂住母亲,“妈,您要等培龄回来,我不会去太久,等我学会如何做生意、赚钱,我一定会回来陪您的。”
“好、好,妈等你。”翁母轻拍她的背部。
就这样,培龄便依依不舍地与母亲道别,与关劲东一块儿离开。想想才一天工夫,她的生命竟然就产生了那么大的起伏与变化,谁能不意外、不感到无所适从呢?
她更害怕的是,她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自己从未谋面的伯父……那个母亲口口声声恨着的男人!
而妈又是为了什么这么恨他呢?
第三章
“我已经和柳老……也就是你伯父联系过,他正在家里等着你。”下了飞机在计程车上,关劲东先以手机联络后才对她说。
“我……我伯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翁培龄有点担心地问。
“他是很好的人。”他简单的解释。
“我很好奇,他……他是怎么知道我这个人的?而你又是怎么跟我伯父认识的?”她憨憨傻傻地问出…大堆问题。
“你这问题太复杂了。”他蹙超额,眸光轻闪过一丝不耐,“可以留着待会儿问他本人。”
培龄点点头,突然又说:“听我妈的口气……她好像很恨他,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说起这点,他眉头不自觉地锁拢起来。
“你不喜欢我?”她凭第六感说出口。
“别乱想了。”
“你的神情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虽然不够聪明,但至少还会察言观色。”说时,她的目光仍不断地在他身上打转。
“哦!傻小妹什么时候变得精明了?”他咧嘴一笑,神色带了抹怪异。
“我一点也不傻。”她噘起小嘴,“你不要看不起我。”
“是、是,我现在哪敢看不起你呀!”关劲东的眼神一凝。
“你这是什么意思?”翁培龄望着他深邃、五官分明的侧面线条,发觉他还真是帅呀!从小到大,只要是帅哥都会嫌弃她的身材,所以她很少接触过这样的男人,难怪自己每次面对他都会结结巴巴的。
“你知不知道你极可能是柳老的唯一继承人?他年纪大了,不可能再有子嗣,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他说话的姿态一如往常般,无波无纹,但那语气就是让培龄听在耳里非常受不了。
“你觉得我根本不像……不像能拥有这些财富的女人吗?”她的反问让他一愣。
“或是你还恨我不小心将你的照片流出外头,让你上了杂志,所以你内心根深柢固的恨着我?”她望着他,小心试问。
“哈……”他却朝她洒落一串笑声。
“你笑什么?”培龄紧皱起双眉。
“我笑你太天真。”他轻瞥了她一眼,“只要你有了名气,必然会成为众多媒体追逐的对象,以后你就会尝试到了,上上八卦杂志是很平常的。”
“平常?!”她倏然坐直身子,十分不满地说:“既是这么平常,那你又为什么要恐吓我呢?”
“那是因为……”因为他不能让吕诽儿曝光,但是这句话他并没说。
“到底为什么?”
“司机先生,前面那条路直接往右就可。”关劲东没再理她,一迳地对司机说着话,“接着往左……对,就那间红色屋顶的。”
培龄瞧他怎么也不回答,只好转开眼,可当她瞧见前面那幢大房于时,立即瞠目结舌的……老天,这不是跟一座公园一样吗?
大大的铁门,高高的屋顶,宛似旅游杂志中那欧式气派的贵族城堡,她简直不敢相信以后她就要住在这里头。
关劲东付了车钱正想唤她下车时,瞧见的就是她这副丑小鸭即便成为天鹅都显得俗气的脸孔。
“可以下车了。”他冷硬地说,“嗯!”培龄推开车门走出外面,喃喃地问着他,“这间房子就是我伯父住的地方吗?”
“没错,怎么样?是不是很诧异?”他抿唇朝那扇大门走去。
她赶紧冲过去,“不是的,我只是觉得……”
“关先生,您来看老爷是吧?”守卫小张先打着招呼。
“是的。”关劲东笑着点点头,而后便独自朝里头那问豪华城堡走了过去。
“喂,你不要走那么快呀!”她得小跑步才能追上他。
“对了,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在洋房外,他这才停驻脚步,似乎想起刚刚进门前她好像有话对他说。
“啊?”
看她那一脸愕然样,他轻笑,“忘了就算了。”
“不,我记得,我是想说……这么大的屋子像不像一座象牙塔,不但关住我的身体,还会囚禁我的心?”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关劲东眉一扬,有些意外地望着她,似乎现在才发觉她给他的感觉和过去又不尽相同。
该不会一个人一旦有了钱,观念思想就会随之改变吧?
“别开玩笑了。”他扯唇一笑,跟着推开门进入玄关的大门。
管家艾嫂迎向前来,“关先生是您,请里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