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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要是地下有知,就告诉女儿真正的死因。”爹行事一向谨慎小心,居然在调养内息时岔了气,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
说完,芍药便使尽推动棺盖,因为还没钉上,所以很快便开了。
只见公孙浔全身僵硬的躺在棺木中,脸色白中带青,双眼半眯,似乎在诉说着自己死不瞑目,让她心里又是一恸。
“爹,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又跟你斗嘴的……”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她啜泣得更凶,扑倒在棺盖上,不慎又推动了它,险些整个掉落到地上,那可是很不吉利的,才在庆幸自己眼明手快,眼角似乎瞟到了什么,定睛一看——
爹的左手呈握拳状,可是右手却是自然的微弯,这代表什么意思?
芍药在心里喃喃自语,下意识的捧高他的左手,翻来覆去的察看,隐约感觉到手心里握着东西,动手企图将掌心打开。
“怎么握得这么紧?”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没法度。“爹,你手里抓着什么,是不是很重要的东西?让我看看好不好?”
奇怪的事就这么发生了,当她把话说完,僵冷的左手奇迹似的慢慢柔软下来,让牢牢握在掌心的东西掉落。
是一块小小的玉坠,通常是姑娘家用来系在腰际的装饰。
芍药看着摊在自己白嫩手心上的玉坠,“这东西好眼熟……我可以确定见过……”或许这就是线索,她要快点想起来才行。
“大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外头传来当阳门弟子的声音。
“听说师妹回来了?”
左恪敬深沉的嗓音这时听来让芍药觉得毛骨悚然。
她心头一惊,迅速的将棺盖重新合上,然后若无其事的出去。
“大师兄,我在这里。”一股莫名的寒意延伸到她的四肢百骸,全身发冷。“谢你帮我办好爹的后事,我这个女儿还真比不上你。”
“是我无能,没能及时救师父。”左恪敬眼中溢满伤痛,“不过你回来就好,师父一定希望你陪他走完人生最后这一段路。”
“嗯。”芍药微垂下眼睫,担心自己的眼神泄漏了什么。“大师兄,今晚由我来守灵,你去休息吧!”
左恪敬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好,那你辛苦了。”
“大师兄晚安。”她旋过身又跪在蒲团上,合掌的玉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冲动。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玉坠就是大师兄的生母唯一留给他的遗物,多年来总是玉不离身,如今它出现在爹的手上,这意味着什么?
是爹想告诉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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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了一夜,就在翌日早上,芍药向左恪敬提出一项要求,不过有人倒是对此很不以为然。
“新任掌门即位,当阳门各弟子本来就要全数列席参加,我要你们想尽办法通知二师兄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好惊讶的。”她回得理直气壮。
杜仲为自然是站在他最尊敬的大师兄那一边。“我说师妹,二师兄早在五年前便离开了当阳门,至今下落不明,要我们怎么通知他?”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务必要找到他的人!”现在她是孤掌难鸣,所以只有寄望二师兄出面,才能洗刷相公的冤屈。
他一脸悻悻然的质问,“如果找不到二师兄呢?到时大师兄是不是就不能当家门了?”
芍药丢给他一记大白眼,“你可不要忘了,新任掌门除了前任掌门选定外,还必须经过所有师兄弟的同意,这是门规。”
“师妹,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嘛!”
左恪敬抬手制止他再辩下去。“三师弟,师妹说得对,如果没有得到所奇+shu网收集整理有人的同意,就算有师父的遗言也是枉然。”
“可是大师兄……”杜仲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师妹,我会商请各大门派帮忙,务必将二师弟找回来。”
他的高度配合让她更加起疑,眼中多了一层防备。
“那就麻烦大师兄了。”答应得这么爽快,铁定有鬼。
※※※※※
他无声的来到棺木旁,静静仁立片刻,然后将棺盖推开。
就见尸体上原本紧握成拳状的左手早已张开,里头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他一嗅到情况不对劲,就想撤退,可杂沓的脚步声已经跟着踱了进来。
芍药寒着一张娇颜,摊开柔腻的手心,亮出他弑师背叛的证物。
“大师兄,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仲为则是纳闷的看着双方,他和其他同门师弟都不明白芍药三更半夜将他们叫到灵堂来的原因。
她冷冷一睇,“这就要问你最尊敬的大师兄了,他为什么要杀我爹?”
“什么?!”他惊疑不定的觑向左恪敬,见大师兄面带杀气,眼神转为阴毒,霎时如遭雷极。“不可能!大师兄为什么要杀害师父?不可能……”
左恪敬嘲讽的掀了掀唇角,“师妹,你为了替自己的相公脱罪,居然不惜把弑师的罪名赖在我头上,未免太自私了。”
“哼!这块玉坠就是证据。”芍药让在场的人都看见最有利的物证。“大家都知道它是你娘的遗物,我爹到死都将它紧紧握在手里,就是要告诉我们,杀害他的凶手就是你!你还有什么借口好狡辩?”
杜仲为面色苍白,“大师兄,真的是这样吗?师父真的是你杀的?”
“你们就这么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吗?”他态度异常冷静,“何况我根本没有理由杀害师父,至于这块玉坠确实是我的,可能是当时我要救师父,阴错阳差之下落到师父手中,这并不能证明师父就是我杀的。”
“大师兄说得没错……”
“对呀、对呀!”有些人相信他的说辞。
芍药实在不甘心见大家受骗,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当然有理由了,为了成为当阳门的掌门人,你连弑师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干得出来。”
左恪敬不怒反笑,“师妹,当阳门掌门之位迟早会落在我身上,我何必为了这个事杀死师父,你们说对不对?”
“错!其实这些年来,我爹始终没有放弃把二师兄找回来,因为他才是当阳门下一任的掌门人,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她面色凝重的问。
杜仲为道出心中的疑问。“师妹,如果师父有意把掌门之位传给二师兄,为什么从来没听师父他说起?”
“那是因为二师兄不爱受拘束,又老是喜欢违抗爹的命令,可是在爹的心目中,他才是最适当的人选。所以我认为在没将二师兄找回来之前,为了不引起师兄弟的反弹,爹才决定暂时什么都不说。”
芍药定定的瞅着他阴沉的表情,“所以你才趁我爹在疗伤,毫无防备之际对他下手,只要我爹一死,掌门之位自然非你莫属。”
左恪敬微扯了下嘴角,“听起来似乎满有道理的,不过,我已经通知各大门派,全力协助我们把二师弟找回来,如果我真有私心,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她道出心中的揣测。“那是因为你有恃无恐,笃定大家都找不到二师兄。”
“师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仲为感到一头雾水。
芍药美眸泛出两簇冷光,“意思就是说——二师兄也许早就被他害死了,所以他才会答应得这么快;大师兄,我猜对了吗?”
“这些全都是你的臆测,有谁可以证明?”左恪敬冷冷的反问。
“我问过其他师兄弟,爹在临死之前,只有大师兄在他身边,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如果大师兄自认无愧于心的话——”她深吸口气,“明天一早,我就请衙门的许作前来验尸,找出我爹真正的死因。”
他倏地眸光一沉,“师妹认定我就是凶手?”
“不错,大师兄如果自认问心无愧,总会还你清白,大师兄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不是吗?”芍药美眸一瞟,“三师兄,还有七师弟、八师弟,劳烦你们将大师兄关进悔过室里,在事情查明之前,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杜仲为面有难色,“师妹,这……”
“如果查出确实是我相公所导致的意外,我绝对不会徇私,自然将他交给你们处置。”她喉头紧缩的说。
既然她都可以大义灭亲了,杜仲为等人也无话可说。
“好,这次就听你的。大师兄,对不起,要委屈你了。”他转身说。
左恪敬在杜仲为等人靠近自己之前,表情转为狰狞可怖,猛地发出一掌,那心狠手辣的姿态引起一阵哗然。
“噗!”一大团鲜血喷洒在杜仲为的胸前,脸上交织着不信和震惊。“大、大师兄,你……”
芍药惊怒的娇斥,“左恪敬,这下你非认罪不可!”这招还真管用,终于激出他的真面目了。
“大师兄!”
“大师兄怎么会……”最敬佩他为人冷静持重的师弟们全都惊呆了。
※※※※※
左恪敬瞪大布满红丝的双眼,阴寒的瞪视众人。
“不错,公孙浔的确是我杀的。”
“我爹待你不薄,还把所有的武功全教给你,你为什么还要杀他?”芍药眼中泪花乱转,激愤的控诉他残忍的行径。
“待我不薄?”左恪敬又是一声冷笑,“那只是表面而已。这十多年来,我把他当作亲爹一样看待,对他言听计从,就像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暗地里为他铲除所有碍事的人,结果到最后,我只是个递补的角色,在公孙浔的眼中还是只有二师弟,就算他离开师门,他还是一心一意想把他给找回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人开口,全瞠目结舌的听下去。
他仰起头,放声大笑。“哈哈哈……我告诉你们,就因为二师弟是他在外头跟妓女所生的野种!”
芍药听得又惊骇又心痛,“住口!不准侮辱我爹的名誉!”
“公孙浔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他瞒着所有的人将野种带回来,以为收他做徒弟,就没有人晓得,就连师娘和师妹都被瞒过了。由于公孙浔待二师弟异常的关心,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有一天我还发现他在半夜里偷偷将二师弟带到后山的竹林中,把自创的独门剑法传授给他,这都证明他确实存有私心。”
“二师弟虽然是个野种,不过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当然想把掌门之位留给二师弟,可惜,他这个儿子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对他相当不谅解,不但不肯照他的安排,还处处跟他作对,甚至离开师门,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她呼吸一窒,“所以,你就杀了他?”
左恪敬阴阴一笑,“我可是让他死得完全没有痛苦,不像公孙浔,只要在他运气时,用上一根金针,就能让他血液逆流……我还很好心的告诉他,他的亲生儿子已经先到阴曹地府里等他了,要他赶快去跟他相见。”
“我要为我爹报仇!”芍药气哭的吼道。
他冷哼,“就凭你?”
芍药举剑就刺,“我杀了你!”
“哼!”左恪敬强劲的掌风一送,在娇呼声中,芍药便连人带剑的飞了出去。
一道高大黑影倏地直撞进来,火速的将芍药接个正着。
接触到熟悉的男性气息,她又惊又喜,“相公!”
“芍药,你没事吧?”周大器头发、肩上全铺着厚厚的雪花,全身冻得像冰块似的,俯下朴拙的脸孔,焦灼关注的凝睇她,“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她心中悲喜交加的将泪颜埋在他胸口,“呜呜……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叫你走吗?”
周大器呐呐的说:“我、我一直都待在附近,没有你,我哪里也不去。”
“相公……”芍药哇哇大哭,“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