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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奇奇气得肝疼，敢情她们就是来知会一声，自己都决定好了。
宋觉止以眼神暗示她，示意她稍微伪装一下情绪。
可她忍不了，真的忍不了。她怎么觉得这么憋屈呢，虽然她没了记忆，但骨子里的躁动告诉她，周奇奇可不是认得了委屈的人。
宋觉明拍拍手，一个方才送宋小小去睡觉的帮佣，和另一个躲在暗处一直看不清脸的帮佣纷纷聚了过来，两人乖顺地并排站着，像等待检疫的商品一般，等待主人家的挑剔。
“她叫顾小棠，今年28岁，未婚，读过大学，生过三胎。”宋觉明指着送小小去睡房的清秀帮佣，介绍道。
“她叫蒋嘉，今年27岁，高中学历，胜在活泼开朗，生过四胎。”帮佣配合地抬起头，果然一副艳丽样貌，很是讨人喜欢。
“她们都是公司专业的孕母，清清白白，不存在任何法律纠纷。”宋觉明补充道。
周奇奇死死逡巡两个人的脸，死死地，一刻不停地盯着。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她想起了，她快要想起了，一个红裙的女人，一杯浇到其头上的红酒，一个交换戒指的视频……
……
……
一个令她伤心欲绝的男人。
最初的最初，最痛彻心扉的记忆。
周奇奇睁眼，猛地挣脱宋觉止的手，“你们欺人太甚！”
宋觉明瞪大了眼睛，一副容忍周奇奇无理取闹的模样，“嫂子，我们都是为了你和大哥着想，你怎么不理解下？”
“理解你麻痹。”记忆的枷锁被打开，不断有一小段一小段的黑白默片从缝隙里跳出来，涨得周奇奇头痛欲裂。
“你……你……”宋觉明高贵的教养不允许她在妈妈和大哥面前互怼国骂。
“周奇奇，你给我放尊重点。”宋母一置茶杯，满眼严厉地对着儿媳妇呛声。她可看不得自己女儿被欺负，特别是被周奇奇这种女人。
宋母李岚平生最恨的女人非周奇奇莫属，这女人最先害了她二儿子蹲了三年监狱，其报道又害宋保地产深陷破产之境。
不过是家庭好了点，假心假意施舍宋家渡过难关，居然以此为条件威胁大儿子娶她。
如果不是李岚有心，找人偷偷做了周奇奇那个野种的亲子鉴定，自己的宝贝傻儿子还想要生生扛下去喜当爹呢。
“死老太婆，我早就忍不了你了！”如果不是以前的周奇奇对宋觉止的爱，她怎么会忍受得了这种侮辱，或许她早已忍受不了了吧，只是饱受病魔困扰，无法也无力做出反抗。
“犯病了，大哥，嫂子又犯病了！”宋觉明尖叫，借由犯病的借口，试图打压周奇奇。
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正中宋觉明的脸庞。
周奇奇扭了扭手腕，“承蒙你关心，病倒没病，打人也打得准。”
“奇奇。”宋觉止握住她手腕，阻止她再胡闹。
周奇奇毫不留情地抽出了手，冷冷地看着宋觉止，“宋觉止，是不是每一次你都会选择你的家庭，而牺牲我？”
“在我没有记忆，在我因为生病而意识模糊的时候，是不是每一次你都会让我妥协，让我去退让。”
周奇奇的眼神冷得像冰，几乎冻坏了宋觉止。
他反映困难，只是摇头，“不，奇奇，我会保护你，你见不到他们，他们也不会来碍着你的事。”
“哈哈哈……”周奇奇笑起来，“宋觉止，你还真想世间安得双全法啊。”
“我问你，荀清留下的财产，你当年是不是拿来回购宋家的股票了？”周奇奇盯着宋觉止，一字一句质问道，“他的房产、股份，你是不是用来填补宋家的空缺了？”
“还有你这妹妹结婚时，你送的房子，是不是以前荀清在的时候投资过的楼盘？”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爱过的人，真的如此不堪么。
周奇奇每说一句话，就在宋觉止心头扎了一刀。
一刀、两刀、三刀，血肉模糊。
他使劲摇着头，翻出手机，点出一个电子的合同给她看，“奇奇，我把当年他的财产都统计了一遍，这里的几乎是他换算成如今财产的三倍。我打算好了的，等他出狱，我就把这些都还给他。”
“送给觉明的楼盘并不是荀清投资的那栋，我在隔壁也开发了一块地皮，名字双生，取得极为相近。”他急促地辩解。
“奇奇，原谅我，当年宋家只差一口气就要破产了，我是长子，必须撑起整个家。”宋觉止红了眼睛，他害怕，害怕周奇奇残忍的嘴唇吐露出哪怕一个陌生的字眼。
“哥，你在说什么呀。”宋觉明一点也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当年经历那场重大危机的时候她还小，自然以为英明神武的哥哥力挽狂澜了一切。
“觉止，觉止，你不是说是她周家出的钱吗？荀清是谁，这女人的野男人？”宋母李岚也迷糊了，当年宋觉止力排众议迎娶周奇奇，就是说的周家能够出钱帮忙宋家度过难关。
“二弟尚在牢里，小妹年幼，我爸身患癌症，我妈也是个不知世的，奇奇，你说我能怎么办？”宋觉止红着眼睛看着她。
周奇奇沉吟片刻，重新看向他，“没机会了，宋觉止，你一辈子也没机会还给他了。”
宋觉止愣住，“……”
周奇奇惨淡一笑，“他死了，你永远也不能把钱还给他，你永远欠他的！”
她其实一点都想不起荀清的模样，也记不起她与他共同经历过的人和事。就连这些零零星星的证据，也是从与宋沧浪字里行间的对话里扣取出来的。
什么都可以忘，那种难过到想要把心挖出来的感觉却忘不了。
那是她的底线。
她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把自己折腾成一个傻逼了。
荀清不行，宋觉止更不行！
“我们离婚吧。”薄薄的嘴唇，最终把那几个字吐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战斗吧！
十二年前的小宋，颤抖吧！
第64章 妈妈消失了
“奇奇……不要……我不同意。”宋觉止摇头，一双眼里； 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宋母李岚听了这话倒是眼前一亮； 她巴不得周奇奇早日滚蛋； 盼这一天盼了十几年了。
不过如何处理她身后的周家势力和离婚怎么分隔财产这两件事倒成了李岚乃至整个宋家头等要考虑的大事。
如今她已不把儿子的意愿放在心头了； 反正大儿子如此孝顺，到最后也一定会向着家里； 绝对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宋觉明则被打蒙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宋家捧在掌心的小公举； 谁敢打她，她哥先把人揍成猪头。
她捂着脸，满眼委屈地望着宋觉止； 巴望着自家哥哥为自己做主。
周奇奇凌厉地瞄了她一眼，“别跟个小学生一样幼稚，被打了还要报告老师； 叫老师给你做主么？”
宋觉明一哽； 尴尬极了。
“觉明，你一大把年纪了； 别小孩子家家的。”一向向着她的大哥也皱着眉头附和。
一大把年纪……
一大把年纪……
一大把年纪……
宋觉明头晕目眩； 这是她的亲大哥喂； 是在暗示她一大把年纪才控球背靠宋家逼迫男神娶她的事吗？
宋家小妹怼人不行； 私下的心眼倒是转得极快。
“觉止； 你够了！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么说你妹妹，这女人自己无理取闹，你还要惯着她？”宋母李岚拿出自己的威严； 一脸厉色对着自家大儿子。
“哈哈哈，我无理取闹？”周奇奇用一种瞧智障的眼光，瞧着老妇人，“一个一辈子连社会都没出过的老女人，还要学别人玩宅斗，你以为谁都跟肥皂剧里的智障反派一样吗？”
“现在代孕的保密措施做得极好，很少有孕母直接与委托人接触。也就你李女士有病，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孕母带回家，看样子还要来当帮佣吧？”周奇奇气得笑起来。
“到时候一来二去，和宋觉止发生个什么，是不是也正中你下怀，不用我的卵子，直接用你挑选的“优质”基因岂不更好？”周奇奇直接点出了李岚那点昭然若揭的小心思。
李岚嘴唇哆哆嗦嗦，像一个被戳穿了一切小心思的鹌鹑。
“觉止，觉止！你媳妇怎么能这么想我，她心思怎么能这么歹毒，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哇。”李岚强自镇定，转而拉儿子站队。
宋觉止混迹商场多年，李岚与宋觉明的小心思之幼稚，说看不出来，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只是因为她们是他的家人，他才以最宽广的心去包容她们。
他一直以为，她们被保护得这么好，心思也理应单纯而善良。
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温暖的羽翼下，这一群弱小的人们却在不知不觉下被染成了漆黑。
愚蠢的恶毒。
“妈，既然奇奇都点出来了，你也就罢手吧。”宋觉止扶着眉头。
“儿子……儿子……”李岚抹了抹眼角，“你不能纵着别人欺负我呀，你爸爸一生都没让任何一个人给我过脸色看。”
听到爸爸二字，宋觉止身体一僵。
他的父亲，临终之前拉着他的手，要他发誓，一辈子照顾好家人，不离不弃，至始至终。
那时候也是周奇奇失踪的那段时间，他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病中老父，压根没时间联系周奇奇，一方面也不希望她太过担心，遂压根没发现她已找不到行踪。
后来他父亲离世，他也收到了周家人的讯息，守完夜连觉也没睡，连轴转奔向搜救的第一线。
当他再一次见到自己爱人的时候，周奇奇已经疯了，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只会注视着那个浑身浴血的男人。
“奇奇，那是你所爱的人，以后要好好的，我祝你们幸福。”那个男人温柔地吻着周奇奇鼻尖，如若世上最心爱的珍宝。
宋觉止嫉妒疯了，那一瞬间，他想毁灭那个男人。
如今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宋觉止却希望他活过来，他终究还是离间了自己和周奇奇。
“奇奇，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宋觉止哽咽道，他看着周奇奇，心如刀割，“这一次，我放下一切，我跟你走。”
周奇奇感觉得到这颗心在胸腔里不停地颤抖，它在悲鸣。
她能体味到多年来宋觉止受的煎熬，挨的苦痛。
凭良心说，他做到了极致。
他让周奇奇和宋小小远离宋家，精心为他俩打造了这座海边乐园，安稳地保护了他的小家庭。
他替周奇奇避免了所有烦恼的交际，视宋小小如亲生儿子，不让两人受到任何闲言碎语的攻击。
“觉止，你老了，你累了，你把所有的苦和累都一个人扛，这些我都明白。”周奇奇鼻子酸痛极了，她望着宋觉止两鬓的白发，自己多年来意识不清，宋家人又只会成为拖累，根本无人与他分担任何一点忧愁。
“我们中间隔了实在太多太多了，你放不下你的家庭，我不可能总是迁就你。”单薄的杏眼一动不动地看向宋觉止，“我们两个人都放过彼此，好吗？”
宋觉止的脑海里如同上演蒙太奇一般，拉片过他和周奇奇整整十四年的纠缠。
他为了家庭，为了父亲，放弃了律师的梦想，磨灭了锋利的个性，违背了自己的良知。
只有在周奇奇面前，他才不是孝顺的儿子，慈爱的大哥，任劳任怨的老板。
只有在周奇奇面前，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