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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真的挨了手板子她也逃不掉,谁让她来晚了的?总不能因为怕挨打就不进院子了。
硬着头皮往里走,徐若瑾进了屋中就看到徐子墨龇牙咧嘴的在往手上敷药,看着被染红的纱布,王教谕这一次下手不轻。
王教谕一脸怒气腾腾,似是连骂词都已经懒得说了,他还从未教过如此不上进的学生,怎么就上了当,偏偏答应徐主簿来他们家教课?
这简直是自己这辈子的污点啊!
见徐若瑾进了门,王教谕扫在徐若瑾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
还以为这个丫头是个勤奋刻苦的,可这才几天功夫就上课迟到,失望至极!
徐若瑾看到王教谕怒目冷哼,吓的汗毛倒竖,连忙小碎步的跑上前,躬身赔礼道:
“请王教谕恕罪,早上实在是因为一些事情来得迟了,绝对不是故意的……”
徐若瑾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具体的原因,即便说了,晚了终归是晚了,手板子仍旧逃不掉,反而还把家丑给揭了出去,不如压根儿就不提。
王教谕面无表情,抬了抬眼皮看她,戒尺连连敲打着桌案,淡漠道:“先把昨天要求你写的字拿来看看。”
“是。”
徐若瑾面露喜色,立即转身看向春草,春草急忙打开书箱。
可书箱里的一迭纸白净如雪,上面压根儿一个字都没有。
春草的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儿,满脸青紫的看着徐若瑾,“奴婢忘……忘带来了。”
徐若瑾只觉得头皮酥麻瞬间遍至全身,她难道是撞了鬼不成?这顿板子,她恐怕是逃不了了!
第十八章 惊人
王教谕轻咳几声,阴沉的脸色表示着他的不满,可他对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也觉得很头疼。
若是寻常的学生,莫说是忘记带课业,就是来晚迟到,他的板子早就抽打过去。
可徐若瑾是个姑娘,而且还是即将定亲、要嫁给张家的姑娘……
这事儿虽说该罚,但怎么罚就是学问了。
按说教姑娘家习课,都应该是由专属的管教妈妈来担任,他也是不得已才硬着头皮任此职。
何况今天一早,那个黄妈妈还拐弯抹角的传达了徐夫人的意思,只让教这孩子女训女戒和三从四德。
王教谕坐在位子上蹙眉皱鼻不说话,春草早已经脑袋扎在了地上,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徐若瑾也已经从哇凉哇凉的惊愕中缓了回来。
迟到、不带作业,若是在以前的学校里,老师是会给撵出去罚站两节课的吧?
不仅是祸不单行,已经是深入泥沼了!
徐若瑾硬着头皮上前赔罪,“王教谕,今日事情突然,出来的太过匆忙忘记了拿,我认罚,还请您不要生气。”
徐若瑾的态度很诚恳,让王教谕的脸色舒缓了些,找了个台阶下,
“你是个姑娘家,能这样虚心的认错,没有找各种理由来搪塞,态度还是不错的,来的晚一些也就罢了,课业不带是要罚,不过在罚之前,我也要考考你背的课,然后再一并算。”
徐若瑾长舒口气,舒缓下情绪,认真道:
“昨日先生留的是《论语》第一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徐若瑾缓缓地背出,一字不差,一旁龇牙咧嘴等候幸灾乐祸的徐子墨早已长大了嘴。
二姐可是才来学了几天而已,她把《三字经》、《千字文》背下来也就算了,如今连《论语》也背的这般熟练,而自己学了好几年,如今才背到《论语》第十篇,这不是人比人气死人吗?
这是什么记忆力啊!
王教谕看着她格外自信的目光和流利的背诵,心情不免转好。
只是再聪明刻苦又如何?可惜是个姑娘家。
徐家虽说养出这样一个姑娘也算祖坟上冒了青烟,只可惜这辈子徐主簿娶错了媳妇儿,把青烟都给扇呼没了,只养出俩败家儿子……
徐若瑾背完最后一个字,连忙向王教谕行礼。
王教谕点了点头,半晌才道:“还可以,别光背下来就完了,字都会写了吗?”
“已经会写了。”
王教谕琢磨这事儿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徐若瑾看王教谕还在沉脸皱着眉,心中忐忑,难道是王教谕仍旧松不下这口气?
摸摸自己的手,她实在不想挨打,想起早上进门时徐子墨的凄惨嚎叫,她就觉得手掌发疼。
“王教谕,其实第二篇,我也能背了。”
“啊?”
“背!”
王教谕的手一指,徐若瑾便又继续背诵起来。
脸色虽麻木,王教谕的心中却已经十分惊骇,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评价眼前的这个丫头。
这才几天而已,她已经把蒙学课程读完,更是把《论语》前两篇也背诵下来,这是什么样的记忆力?
《论语》可不似三字经、千字文,即便死记硬背也绝不可能这样轻松!
可眼前的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第二篇,为政: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一字未错,徐若瑾顺利背完。
王教谕还沉浸在震惊的发呆之中。
徐若瑾见王教谕仍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心中不免苦涩。
难道还不够吗?
要不要再努一把力,表现一下?
纵使还要挨打,能少几个板子也是好的吧?
“王教谕,其实昨天三弟学论语第十篇时,我也偷偷的学了,要不,我背给您听听?”
徐若瑾一脸献媚,王教谕微翕着嘴,只是胡须太长,没人发现他惊愕的状态。
“背!”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然;唯谨尔。”
此时王教谕的脑子里已经没什么念想了,只是一字一字的听着她的声音,清脆柔亮那般美,徐子墨也忘记了手疼,打开书本一字一字的对照。
一字不错,又全部背完。
徐子墨手中的书已经“啪嗒”落了地上,瞠目结舌张大着嘴的盯着徐若瑾,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背了多久还磕磕绊绊,二姐居然说昨天偷学一下,就背的这么流畅!
这还是正常人吗?
王教谕揉揉眉头,从惊愕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行了行了,莫要急功近利,光背下来又有什么用?顶多是能识一识字,其中的释义你也是不懂的。”
徐若瑾心里撇嘴,可王教谕既然这么说,她也不能反驳,谁让自己犯了错呢?
“教谕教导的是,是若瑾贪功冒进了。”
“有这份心思是好的,不过上课迟到、忘记课业还是要罚的,看在你虚心认错、刻苦努力的份上,就只罚你三个手板好了。”
王教谕板着一副老脸,用威严来压制内心的震惊。
徐若瑾搓搓手心迈步上前,直接伸了过去……
“先生,我二姐是个姑娘家的,那个……反正我也挨打了,要不,这三下我替二姐挨了吧。”
徐子墨突然从一旁走过来,主动为徐若瑾挡板子。
徐若瑾的心底涌起一份惊诧的感动,在徐家,居然也会有人为自己出头吗?
王教谕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的用戒尺指着徐子墨,“不许胡闹,若是你来替,那就三十下!”
“那还是算了。”
徐子墨立即缩了脖子,三下也就罢了,虱子多了不咬,反正他已经疼着了,挨三下也不当什么事,若是三十下……自己的手恐怕就废了。
“三弟不用为姐姐挡,错是我犯的,理应由我受罚。”徐若瑾咬着嘴唇看向王教谕,“请您不要怪罪他……”
王教谕没有说话,拿起戒尺朝着徐若瑾的手心“啪啪啪”的三声轻敲,好像是为她手心敲了敲灰的那般轻,随后便是一句:“开始上课!”
徐若瑾傻呆呆的看着,这……这就罚完了?
徐子墨当即面部抽搐,跑过去看看徐若瑾的手,再看看他的爪子,咬牙咽了唾沫,“先生重女轻男!”
“你若是背顺了《论语》前十篇,我还会打你吗?再敢多说,继续手板伺候!”
王教谕的书往案上一拍,徐子墨立即哑口无言把嘴闭得严严实实。
一上午的功夫很快便过去,徐若瑾也把早上的事情彻底的忘至脑后,收拾好东西出门,有心要谢三弟两句,可刚一出门,便看到黄妈妈在与徐子墨低声说着什么。
见到徐若瑾出来,徐子墨脸上的迷茫与黄妈妈挤出的虚笑已经不言而喻。
刚有个肯护着自己的三弟,也要这么快就远离自己了吗?
第十九章 筹措
“给二小姐请安了,这么久的课,是不是已经累了?我这就去吩咐厨房晚上给二小姐加道菜,您得好好补身子才行,否则夫人要怪我没照料好您了。”
黄妈妈反应很快,当即走到徐若瑾身边来嘘寒客套。
徐若瑾笑着福身致谢,“还是黄妈妈疼我,今儿就等着吃顿好的了。”
“那是应当的,哪还用二小姐客气,您是个聪颖的,学的也好,夫人知道了,定是更高兴。”
黄妈妈的话让徐若瑾心底一紧,下意识朝向徐子墨看去,却见徐子墨躲在黄妈妈身后一通叽咕眼睛。
可惜徐子墨眼睛太小,根本看不到眼神……
徐若瑾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黄妈妈的话也让她警惕了些:
“黄妈妈这么说就折煞我了,我哪学得好了?能不被训骂也是王教谕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您若是如实回禀给母亲,我晚上的饭都咽不下了。”
徐若瑾低着头装羞赧,没有看到徐子墨松了口气。
黄妈妈看徐若瑾这副模样倒放心的笑了笑,“在夫人面前,我自当会为二小姐说好话了,难不成去告状不成?王教谕乃是县学的学官,眼界高的很,若二小姐上来便被教谕夸赞,那您就是奇才了!”
“就知道黄妈妈舍不得我吃苦,可要多谢谢您了。”
徐若瑾拍着胸口松着气,黄妈妈也不再多呆,随着她一边走,一边问着晚间有什么想吃的。
徐若瑾随意的说了几个菜名,黄妈妈便称要去厨房看看,两个人在路上分开,徐若瑾便带着春草回了院子。
春草这一早上都在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原本出门就想与二小姐说话,孰料又遇上了黄妈妈,这会儿回到院子里,她刚想开口却又见二小姐在一个人静默思考,嘴巴张开又合,可不说心里还难受。
犹犹豫豫了半晌,还是徐若瑾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
“你怎么了?”
徐若瑾见春草憋的满脸通红,眼圈都已湿润。
“二小姐,您骂奴婢一顿吧,您这样不声不响的,奴婢心里更难受。”
春草“噗通”一下就跪在徐若瑾的身边,“奴婢绝不是故意忘带物件的,险些让您挨打,都是奴婢的错。”
徐若瑾恍然想起,四处看看屋子,“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大少奶奶走了?”
“走了,院子里的物件被砸了几样,奴婢刚收拾完了。”
春草满脸诧异,二小姐居然把大少奶奶给忘了?她还以为二小姐刚刚在想是否要去给大少奶奶道歉。
徐若瑾才懒得搭理李秋萍,她一直都在想今儿黄妈妈话中有话的试探。
昨儿碧娘子的到来让她措手不及,今儿一早便接连有李秋萍和黄妈妈找上门,对于李秋萍,徐若瑾分毫不吝,因为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瞧不上自己来找麻烦。
但黄妈妈……徐若瑾的心里更谨慎。
她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