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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方妈妈说的,女人这辈子就是难,整日计谋、算计,总有被拿捏的一天。
杨氏既然算计自己,自己反过来斗她一回,恐怕也是她难以想到的吧?
只等明日会有什么消息传来了……
徐若瑾第二天如同往常一样,早早起身洗漱用饭,随后便等待方妈妈的到来。
方妈妈看过徐若瑾昨日写下曾学过的书本名目,放在一旁似并不在意,转而开始教她何为德、言、容、功。
德言容功便是三从四德中的“四德”,也就是所谓的德行、言辞、容貌、技艺四项。
首先是德,说白了就是要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不过方妈妈对妇德的说辞却另有解释。
“书本归书本,日子归日子,若真按照书本上说的过日子,除非那个人早已没了喜怒哀乐愁,是个傻子。”
方妈妈说到此抿了一口茶:
“真是嫁了人,公婆、叔伯、姑奶奶、男人孩子,这一大家子都要靠女人来支撑,什么是德?德就是规矩,是正心,不藏私心就是德,制住别人不藏私心也是德,所以这个德只能靠规矩来把控。”
“都说这一点最重要,也因为这一点最难衡量,长辈们不守规矩,你斥责不得,晚辈们不守规矩,不是自己生的你也打骂不得,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说这个德字全都是靠日子积累的经验去过,不过依着我说,只有维护好自家男人才是德。”
“男人就如同孩子,莫看在外叱咤风云,关起门来都有一颗童心。”
方妈妈看着徐若瑾,“我对你的告诫便是要有耐心,当闺女在家鲁莽一二无所谓,嫁了人再行鲁莽的事便容易被人诟病。被人诟病其实也无所谓,前提是你的男人能护住你,宠着你,而且这个宠着护着日子能够持久,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学生懂了。”
徐若瑾认真的把方妈妈的话记下,随后便又听她讲了言辞、容貌,最后便是技艺。
“……技艺对于女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那是生存的资本。”
方妈妈顿了下,“小门小户出身的闺女学技艺是为了赚银子贴补家用,官家出身的姑娘学技艺是为了多一份修养,谈亲时媒人能多两句说辞,嫁人以后也能以技艺结交应酬,说白了这也是手段。”
“所以从今儿起,我把所有的女工技艺都简略的教一遍给你,至于你最后能精通哪一项便由你来选。”
方妈妈若有所指的淡笑,“女工要学,诗书的课你也不能落下,我教不了你,都要靠你自己,会不会觉得要求严苛了?”
“不会。”
徐若瑾嘴角含笑,“妈妈这是在厚待我,现在多学一些,总比将来吃亏为好,一问三不知,岂不是被人笑话?”
方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你严苛也是因为你没几个月就要嫁人了,豪门大户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想到张家,徐若瑾咬了咬牙,“我一定扎扎实实的学!”
脑中突然蹦出来“梁公子”这个名字,徐若瑾很想试探一句,也是道谢:
“若瑾上一次能得梁公子相救,还望妈妈代我向他表下谢意,若非有他冒险下水,恐怕现在已经没有‘徐若瑾‘这个人了。”
方妈妈似是很不在意,“我会把姑娘的心意带到。”
徐若瑾见方妈妈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只能笑着点头,把此事揭过。
难道方妈妈来教习自己,与冷面男没有关系?
这个家伙,还真是神秘!
第三十四章 处置
这一整日,春草都没打探到关于柳翠的半句消息。
徐若瑾对此也很惊诧。
柳翠若真的按她所说去找了父亲,今儿怎么也该有点儿动静闹出来?
难道是柳翠另外想了辙,亦或已经离开徐家了?
这事儿没办法直接去打听,否则会惹祸上身。
徐若瑾安抚着春草再等等看,便打算早早歇下,把方妈妈今儿说的东西消化下去。
主仆二人正准备睡了,院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声音很轻,偶有间歇的停顿。
春草吓了一激灵,起身到门口去看,待认清是何人,她才拍拍胸口转回身,“二小姐,是连翘。”
连翘?
她怎么会找上门来?
徐若瑾已经不去徐子墨的院子里上课,何况连翘因为黄妈妈不允她做陪嫁,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耍点儿小手段碍自己的事。
怎么还会主动找上门?
徐若瑾从床上下了地,连翘这会儿也进了屋。
“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徐若瑾披好衣裳,坐在椅子上,没闲工夫与连翘磨牙,不如直截了当的问。
连翘咬着嘴唇冷哼一声,“二小姐做的事以为没人知道吗?柳翠都快被夫人打死了。”
春草的脸色“唰”的就变了,徐若瑾立即挡住她,压抑心底的惊愕,微皱眉头,“柳翠?她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从你这里出去便奔向老爷的书房,难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连翘的质问让徐若瑾心里谨慎起来,“要这么说,你若稍后离开我这里摔个跟头呛破了脸,也与我有关了?”
“你……”
连翘见没能诈出些什么来,眼珠子转了转,“怎么说都是二小姐有理,我们当奴婢的能说什么,只是夫人怎么想,就不是奴婢能说得算了,刚刚姑母还叫我过去,打探二小姐的事。”
这才是连翘的目的。
徐若瑾听明白连翘话中之意,只淡淡的笑了笑,“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在这里绕来绕去的,不觉得别扭吗?”
“奴婢有心来伺候二小姐做陪嫁,还望二小姐成全。”
虽说厚颜把话说出来,但心底微存的羞辱,让连翘的声音很轻:
“二小姐定是瞧不起奴婢,但奴婢也不愿生下来就伺候别人一辈子,即便伺候人,起码也去个好人家,谁不乐意求好日子过?二小姐身边终归要有这样的人,奴婢乐意一心跟随二小姐。”
春草被气的满脸通红。
这等话也是能当着二小姐的面就说出口的?
简直是不知羞耻!
“柳翠现在怎么样了?”徐若瑾没有直接回答连翘。
连翘一怔,眨么眨么眼睛,似没想到徐若瑾会跳开刚刚的话题。
徐若瑾的声音更加冷漠,“我在问你,你难道没听见?”
“她……她虽被夫人打了一通,但老爷已经发了话,抬她做姨娘了。”
“然后你就匆匆的跑过来,把黄妈妈打探过我的事抛出来威胁我?你是觉得柳翠从奴婢到姨娘是翻了身,心里不忿了,对吧?”
徐若瑾提着的心略微放下,柳翠终究还是有了着落,今后怎么过,都看她的本事了。
可这个连翘……
徐若瑾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她,这种人若是放在身边,早晚把自己坑死。
不过她敢有胆子来威胁自己,想必黄妈妈对自己也有着怀疑,这件事若不处理好,恐怕还是有藏在暗处的麻烦。
连翘听着徐若瑾的问话,满脸通红,“奴婢只请二小姐成全!”
“春草。”
徐若瑾朝旁边召唤一声,“你去主院请黄妈妈过来一趟。”
“啊?”
“二小姐,你、你干什么?”
连翘惊的从小杌子上蹦起来,“你找奴婢姑母干什么?”
“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解释么?”
徐若瑾脸上的冰冷让连翘后退两步,她的话更加让连翘恐惧袭身:
“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个奴婢,更不把我当成府里的小姐,你觉得一两句话就可以唬住我,我把你要在身边,你就更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在三弟的院子里伺候,日子比哪个丫鬟不强百倍?你居然还人心不足蛇吞象,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想跋扈到我的头上?”
徐若瑾再次下令,“春草快去,一定把黄妈妈给我找来,我今儿也要问问,让连翘半夜跑到咱们院子来羞辱我,是不是她的主意!”
“你不许去!”
连翘一步蹿到门口,把春草推开,挡住屋门。
徐若瑾连忙扶住春草,把她拉向身后,冷斥道:
“我就不信,今儿我还走不出这个门了!”
徐若瑾亲自朝门口一步步走来,连翘满脸失措,不知该不该伸手阻拦。
惊慌之余,春草也不再忍着闷着,一把将连翘推开,冲出屋门就往外跑。
连翘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徐若瑾站在那里盯住她,不允她乱动,更不允她离开。
黄妈妈原本在安抚着气成一锅粥的杨氏,春草跑到主院,说连翘冲到二小姐院子闹事,险些把黄妈妈的心吓的跳出来。
杨氏原本不打算问的,只让黄妈妈去处置。
可黄妈妈多了句嘴,偏追问春草,连翘到底去闹什么。
春草被杨氏的目光瞪的说了实话,连翘逼着二小姐点头答应让她给二小姐做陪嫁……
这话若寻常时候说还罢了,偏偏在柳翠的事刚发生完的时候说,杨氏立即就炸了!
“一个个的小浪蹄子,满心的歪歪肠子,把她许给老爷身边的陈才还不满足,居然还揣着心私底下去做筏子耍手段?都当我这个夫人是睁眼瞎,惹急了我,全都打死扔了乱坟岗子里埋了!”
黄妈妈从头皮麻到脚趾头,肠子都快悔青了!
好端端的自己多什么嘴?反倒是触了夫人的逆鳞。
黄妈妈也没了辙,只能跪在地上连连认错,更称事情一定不完全是这样,恐怕还有隐情,让她去问个清楚再来回话。
一想到这个人是黄妈妈的侄女,再想到她是在徐子墨身边伺候了多年,杨氏的心里更冷了。
也就是子墨年纪还小,没动男女之情的心思。
若是子墨再大个两岁,岂不是让这等丫鬟给祸害了?
何况这个丫鬟还是黄妈妈的侄女,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不懂不知道的?
杨氏的眼神寒如冰霜,阴狠的瞪着黄妈妈,“用不着你处置,我亲自去!”
第三十五章 怀疑
徐若瑾这一会儿与连翘在门口互相瞪着,沉默对峙。
连翘曾经想过,推开二小姐便跑。
但徐若瑾的话却把她的念头彻底打消,“你推开我跑了也行,只想想你自己能跑到哪儿去,再想想若真跑了,黄妈妈会不会饶过你。”
连翘的心底发颤。
她这辈子最怕的人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姑母。
一家人都因姑母在徐家的地位才有饭吃、有银子花,即便她跑回了家,爹娘也得把她打一顿交由姑母发落。
她莫不如在此等着姑母来,终归她是亲侄女,姑母总会原谅她的。
只是连翘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触的是夫人的逆鳞。
不仅是她,连带着黄妈妈都遭了连累。
看到杨氏带着人气冲冲的来,徐若瑾惊诧过后却很高兴。
她之所以让春草去找黄妈妈,就是要把事情闹大。
连翘登门便说了柳翠从自己院子出去,所以柳翠的事定与自己有关,恐怕府中不止她是这样想,杨氏若也有这等心思,早晚要来找自己的茬。
不管她是否查清楚事情的缘由,自己都会成为出气筒。
索性不如把事情闹大,闹的越凶越好。
虽说柳翠的事是她的主意,徐若瑾却没有半分心虚愧疚。
若不是杨氏把柳翠逼得无路可走,哪怕把柳翠许出去配了人,也总比让她受谩骂羞辱要强百倍。
让柳翠的事牵连自己也是杨氏做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