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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瑾在董公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董公公点了点头,转身簇步离开宫殿,到外面的角落中见到了方妈妈,拿回来一个册子。
页面褶皱,让整个册子看起来颇有些厚度。
董公公将册子递给徐若瑾,徐若瑾笑着道了谢,转过身来看向左相大人与澶州王。
“王爷的提议,若瑾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这之前,我要让你们看一样东西,也给个说法。”
她挥了挥手上的册子,“这便是梁忠叔父进入郡主府之后,砸坏的物件单子,每一样物件都标得清楚,更是标了价钱,还有他打伤下人治伤用的药费单子。”
“至于冲进内宅把我吓着了,这笔帐也就算了,毕竟我还要唤他一声叔父,但是砸坏的物件有亲朋好友送的,更有皇上、太后、以及各宫娘娘赏的。”
“有一些乃是稀世珍宝,仅此一件,这些东西谁来赔给我?”
徐若瑾的目光扫向朝堂中人,“只要你们肯付这笔银子,我就答应让梁忠书叔父到朝堂来对质,哪怕是让我给他磕头认错,我也认了!”
“可若是这银子不赔,我就是搭上这一条命也绝不退让!”徐若瑾突然脸色冰冷绷紧,“这都乃是皇族赏赐,我若是就这么忍了,一个铜子儿都不要,皇族的体面在哪里?”
“难不成皇上赏的东西砸了就白砸了?”
“太后她老人家赏的东西砸了也白砸了?”
“皇后娘娘以及各宫娘娘的,我就不多说了,人活一口气,树争一张皮,这一份体面你们若是不给我圆了,我徐若瑾宁死也不答应!”
“什么?连太后她老人家赏赐的物件儿都给砸了?这个实在是太过分了,咱家都听不下去了!”
董公公在一旁补了话,尖锐的嗓音气愤起来,更带几分刺耳的沙哑,让人浑身惊悚。
“咱家可记得清楚,太后她老人家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尊仙鹤石雕送给了瑜郡主,那可是先帝送与太后的,是为庆贺太后当年三十岁整寿的贺礼呢!”
徐若瑾立即点头,“就是那一尊石雕,翅膀被砸没了一个,这些时日我请各地的名师前来修复,但都说修复不成了。”
夜微言惊愕问道,“那朕赏你的小叶檀雕花灯?”
“碎了两盏,另外两盏是摆去了梁霄的书房,才躲过一劫。”徐若瑾感慨一叹,“但碎了的,也无法修复。”
夜微言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脸色也难看起来。
那可是他很喜欢的物件啊,赏给徐若瑾时,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可就这么给砸碎了?
徐若瑾看向众人,继续道:
“说无法修复的都是匠人师傅,能力有限,那就只能请各位大人动手了!”
徐若瑾把册子朝左相大人递过去,“您可是要仔细看看?上面的标价,是依照市面行情最低价标的,宫中的赏赐乃是无价之宝,该赔多少,若瑾力微,就请左相大人您来帮衬了!”
这一番话说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不说其他物件,就是先帝送给太后的这一尊仙鹤石雕,谁敢说值多少银子?
其中有几人见过那物件,石雕精美,栩栩如生,离远看去,真好似有一只仙鹤站在庭院之中。
那该死的梁忠居然把这个物件都给砸了?
简直,简直让人巴不得他赶紧死了算了!
澶州王也倒吸一口冷气,这梁忠是吃了哪门子屎了?砸物件时也不看个清楚,这场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夜微言此时心里笑开了花!
没想到徐若瑾还有这等后招?看着朝臣们灰暗的脸色,简直是让人痛快不已。
提银子,这里的人恐怕都没有徐若瑾的银子更多,但是她的“灵阁”,一天的收入恐怕就比此地所有官员一天的俸禄加在一起更多了。
更何况那梁忠砸的还是太后所赠的仙鹤石雕,谁敢说出值多少钱?
无论说多少钱都不对,反而还要遭太后记恨。
再有人起哄,帮衬的人也帮着赔吧?梁忠肯定是赔不起的。
可官员俸禄乃是有数的,拿出了太多的银子,说不准就立即会有人站出来弹劾他是否收受贿赂。
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绝妙无比,让夜微言的眼睛烁烁发亮!
怪不得梁霄他毫无顾忌的根本不露面,合着是他心中早就知晓徐若瑾是不会那么容易败下阵来的吧!
自己这位妹妹,还真是了不得呀!
左相大人看着徐若瑾伸手递给自己账册,他扭过身去,根本不接,“瑜郡主莫要说笑,谁知这账册之上的物价是否真的被砸了?”
“更何况,让梁忠到朝堂上来说此事的前因后果,与赔偿银子又有什么关系?这是两件事儿啊!”
左相摊手,看向众人,“若真是他梁忠有错,臣等也会让他为郡主您赔偿银子的,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以为若是赔得起眼子,梁家二老太爷会这么多天都不到郡主府来找我?而是默默无闻的去找你们,让你们为梁忠叔父出面说情?”
徐若瑾满脸耻笑,“你们不看这份账单,都是心虚,本郡主在此也可以告诉你们,莫说梁忠叔父他赔不起,就是把梁家祖宅给我押上,也照样不够!”
她见左相大人又要气急,抬手止住,率先说道,“别跟我说忠孝一事,忠孝忠孝,忠在前,孝在后,砸了那么多宫中赏赐,更是将太后她老人家亲自送给我的仙鹤石雕损坏了,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让!”
“这是皇家的体面,我可以不要这张脸,皇家不能不要!”
徐若瑾看向澶州王,“王爷,您说呢?”
第七十八章 他来
徐若瑾的矛头直接对准了澶州王,让澶州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归根结底,他也是皇族之人,纵使此事是他挑起,可涉及到皇家颜面,他也是必须维护的。
江山无论是谁得,都是夜家的天下,即便他想坐那高高在上的龙位,也是要维护夜家皇族的威严,这是绝不可懈怠的。
他看向目光朝向自己的徐若瑾,心中连连感慨,这个丫头实在是聪明无比,皇姐的基因遗传得更是完美无缺。
无论是容貌还是聪明的头脑,都被徐若瑾一丝不落的继承,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更可贵的是她临危不惧的胆量,就连家中的世子妃楚嫣儿都无法比拟。
可惜,她却不是支持自己的……
“皇族的体面不容置疑,这已经不用多说,可又谁能确定,那些物件儿都是梁忠砸的?”
澶州王看向徐若瑾,“这可不能肆意胡说,你可要斟酌好了。”
“若是我徐若瑾肆意胡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若瑾与澶州王对视,没有分毫胆怯,“只是王爷能说出这一番怀疑的话来,确实让若瑾有些伤心了,皇族之人向来心胸宽广,能容天下人所不能容,否则如何庇护江山百姓?如何得万人称颂?”
“可就是这么一件事情,您既然要质疑我这位义侄女,岂不是让他人看笑话了?”
徐若瑾又看向了左相大人和礼部侍郎大人,“多余的废话,本郡主也不与你们多说了,按照账单上的物件赔银子,只要你们肯点头答应,我这就让人去请梁忠叔父过来。”
“不肯赔银子,那就给我个合理的说法,若是连说法都不给,我绝不放人!”
徐若君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她又扶着腰坐在了凳子上,只等着这些人给自己答案了。
董公公把账册接过去,塞入了左相大人的手中,“别耽搁时辰了,咱家还等着向太后她老人家回话呢!”
左相躲避不开,更是无可奈何,右相大人挤兑道,“你还是快着点儿吧!本相今日可没说什么,却因为你们,连累的稍后也要到慈安宫中向太后请罪,老臣这是招谁惹谁了?!”
“砸了东西赔银子,天经地义,这是去哪儿都说得通的道理,”兵部侍郎也站了出来:
“本来这么多糙老爷们儿,围着瑜郡主一介怀了孕的女眷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这时候还揪着人家不放,更不肯赔银子,你们若实在没完没了,我可不在这里陪着了,丢人都丢大发了!我还要去安置送往七离边境的粮草,耽搁了一日,就会有少许的粮草发霉,边境的士兵吃不饱饭,难不成找你们来?”
兵部侍郎满脸不屑,声音粗犷,阔嗓吵嚷,正殿之中都回荡起嗡嗡的回音来。
礼部侍郎被挤兑得焦头烂额,连连看向左相大人。
左相此时也看向澶州王,澶州王满脸不悦,“看本王干什么?算银子啊!皇家的脸面值多少钱?本王还想知道呢!”
左相大人倒吸一口冷气,心中腹诽,不都是王爷要求这么办的吗?如今涉及到皇家脸面了,你一推六二五,反倒要他们来背黑锅了!
他还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呢!
事情突然僵持下来,谁都不开口说话。
左相大人心思焦急却又没了法子,看向礼部侍郎,示意他还有没有什么能说的。
礼部侍郎这会儿早就闷到一边儿去了,鸿志德挨了打,如今瑜郡主又把皇家体面抬了出来,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个蛮女人可是真敢动手的!
自己又不能伸手打回去?也不见得打得过!
总之,他是绝对不会冒头吃这个亏的。
一时之间,刚刚咄咄逼人的左相大人和礼部侍郎大人都不吭声了,反而落了下乘。
兵部侍郎和右相开了口,势头逐渐的转变了。
正殿之外,阳光明媚。
阴云已去,一层薄薄的白纱漂浮空中,从中漏下的阳光铺洒大地,金丝点缀在青石砖上,绘成了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而就在画的那一端,有一身姿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
不知是谁无意中看到了他,冒出一声惊诧,“是不是梁霄?他怎么来了?”
梁霄?
这个名字出现,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连澶州王都上前几步朝门外看去。
梁霄此时来的实在是太好了!
正愁找不到把柄拿捏徐若瑾呢,他却露了面,这件事情看他如何说辞,而无论梁霄如何说辞,澶州王都能挑出错。
他余光看向一旁的左相大人,两个人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梁霄啊梁霄,你也有这么蠢的时候?
夜微言抻着脖子看到那的确是梁霄时,脸上阴沉如墨,更是咬牙切齿!
心中更是已经骂开了花!
“刚刚实在是白夸奖你了,这会儿你冒出来干什么?”
“好不容易势头刚有扭转的局面,你一冒泡,澶州王等人反而能找到继续纠缠的机会了!”
真是啊,真是!
夜微言牙都快咬碎了,而众人只能瞧着梁霄进来。
徐若瑾却不觉得梁霄来有什么不好,反而脸上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梁霄在此时出现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似乎他的到来,自己这颗心反而更加安稳。
那是发自内心的安全感,更源自于他对梁霄的无比信任。
这种感觉,外人是体会不到的,更是无法理解的。
因为她和梁霄是夫妻,外人只会权衡利弊,被欲望充斥了头脑,是根本不懂她们之间的这股心的连接,是多么珍贵的。
梁霄跨步迈进正殿的门槛,走上前,向夜微言行礼问安。
“你怎么来了?”夜微言说此话时,声音都气的颤抖,“还怕朕委屈了你媳妇儿不成?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