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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恕若瑾冒昧,皇上此时回宫恐怕并不合适。”
徐若瑾开口阻拦,“您刚刚品了一杯酒,身上还带有几分酒气,不妨进屋小寐片刻,喝上两杯茶再走,否则宫中众人都在等候皇上,若知道了您偷偷出宫喝酒而不上朝,恐怕那时您的桌案之上,参奏的折子都要堆不下了。”
“唉,瑜郡主言之有理。”夜微言并不知道徐若瑾刻意挽留自己所为何事,但他也知道现在满身酒气的回宫一定倒霉!
徐若瑾看向了方妈妈,方妈妈则在前面带路,引请皇上去早已准备好的雅间休息,跟随而去的还有田公公。
徐若瑾福身送行,并没有跟随离去,此地园子的亭中空荡出来,只剩严弘文一人了。
依旧是他们二人,依旧是在院中的亭阁之中,只可惜此地不再是中林县的徐家,而是京都之地的郡主府内。
徐若瑾不再是徐家不受重视的庶女,而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严弘文也不再只是严家的一个晚辈,而是当朝的驸马爷。
环境变了,身份变了,只是人还是那两个人。
严弘文仔细想想不由得笑了,“我曾经想过,自己是否会踏入郡主府的大门,却没有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他四处的看了看,却因屏风遮挡,除却看到树木的枝叶之外,根本看不见其他的人和景,“你还好吗?”
严弘文只问出了这四个字,随后便认认真真地看向徐若瑾。
徐若瑾对这四个字并没有反感,“这日子哪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怎么过都是一日,驸马纵使有了如今的身份,不也一样心力交瘁的熬着吗?”
“也是,有时得到了反而空虚起来,人永远都不自知有多贪婪。”
徐若瑾到没想到严弘文会这样自我评价,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这样默默的坐着。
严弘文看了她半晌,“明霜如今过得还不错,很是惦记你,只是觉得来找你的话,实在有些尴尬。”
提到蒋明霜,徐若瑾心中总有几分愧疚,“只希望她是真的好。”
“我待他不薄。”
“那是你应当做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应当?别以为所有男人都是梁霄。”严弘文说得格外认真,“大多数人眼中,在利益和权势面前,感情什么都不是。”
徐若瑾沉默了半晌,“你说得对,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梁霄,我不能以他来要求所有人皆是如此。”
“你知道就好。”严弘文站起身看向远处,“过去的事情就全都忘了吧!”
“你能忘得了还有一个你想杀掉的人此时正处于失踪之中么?”
徐若瑾并不是嘲讽,“不必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忘不掉,我也忘不掉……坐得久了,我也有些累,先去歇息一下,怠慢了。”
徐若瑾说过此话便率先离开,她根本没有把严弘文单独撂下而觉得愧疚,而且每次见到他,徐若瑾的心底都有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尽管过往云烟,可徐耀辉的失踪是她心中无法解开的结。
严弘文被她这一句话刺中了心,那是他心底的伤疤和恐惧,就被这样无情的撕裂。
即便他知道徐若瑾是不会把此事告知给皇上,可徐耀辉不死,他永远无法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严弘文拳头攥的紧紧,一定要尽快的找到他!
夜微言说是去小歇,其实沐阮早已经在那间屋子中等候与他。
夜微言没有想到徐若瑾会有这样的布置,想必她也知道,自己对她的医术有所怀疑,所以才让沐阮为自己重新诊脉,给予一个明确的答案。
对沐阮,夜微言并没有什么顾忌,因为他孤身一人,他的身份也依靠自己发布诏令才得以恢复,而且他长居郡主府内,更不会与外人勾结污蔑自己,所以夜微言对他还是给予信任的。
沐阮为夜微言行了礼,夜微言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伸出胳膊,由他诊脉。
提及医术,沐阮便不是个墨迹的人,深吸几口长气,坐下静静的为皇上诊来,偶尔观察皇上的神色,偶尔静静的思忖。
约过了一刻钟的时辰,沐阮起身拱手回禀:“毫无问题,皇上不必多虑。”
夜微言并未马上把心撂了肚子里,看着他问道:“与郡主诊的结果一样吗?”
“郡主也为您诊脉过吗?”
沐阮的惊诧,让夜微言对这个结果再无分毫的怀疑,“摆驾,回宫!”
第一百九十章 甘露
楚嫣儿得知夜微言驾临郡主府,微微嘲讽一番之后,并没有打算放弃针对徐若瑾的计划。
只是澶州王却不允许她再对郡主府有什么动作。
“宫中刚刚传出消息,惠妃小产,而且流掉的还是一个龙子,夜微言正处弱势之时,这个消息可谓是久旱逢甘露,来得实在太及时了!现在你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下,专心对皇上无后一事发动最大的攻击。”
澶州王喜笑颜开,“本王已经联络好几位大臣,准备一起上折,要皇上对此事给予最后的承诺,可这件事情还有什么遗漏?你都要帮本王想一想,一定要设计得格外缜密,不能有半分差错,至于徐若瑾就暂时先放一放,不必着急。”
“王爷,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呀!”
楚嫣儿心中不满,但颜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她策划此事许久,怎么会只因澶州王一句话就彻底的放弃呢!
好不容易抓住了梁霄不在京都的机会,她必须要弄死徐若瑾,若是失了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时,她绝对不能错过!
“怎么可能不冲突?”
澶州王对楚嫣儿的反驳格外不满,“夜微言既然已经去过瑜郡主府,显然你之前做出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而此时他正是要遭受攻击的时候,你再去找徐若瑾的麻烦,反而给他留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他现在不管,不代表以后不管,难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任何把柄了?”
“这一次本王一定要与他撕的鱼死网破,不容任何事情对此事有干扰!”
澶州王的态度坚决,“你也不要再多说了,下去想一想该怎么办,稍后左相大人他们会到府上来,你也准备一下,如何与他们应对此事!”
楚嫣儿还想再说什么,澶州王极其不耐地看着她,“你不要以为本王现在宠你,就可以纵你为所欲为,本王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
“是,嫣儿知道了。”楚嫣儿微微福身,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带着烟玉离开澶州王的书房,正看到从外进门的王妃。
王妃站在那里等候楚嫣儿的行礼,随后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恶心。”王妃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一把推开她,直奔澶州王的书房而去。
书房的大门紧紧关闭,那一声震响,让楚嫣儿心底的隐忍激发。
居然说自己恶心?难道他的儿子不恶心?她的男人不恶心?永远都会把过错怪罪在别人身上,却永远意识不到那是他们的愚蠢才促就了现在的劣势!
楚嫣儿心底狠狠咬着牙,她绝对不会放弃这一次机会,她已经没有了争权夺势的心思,她现在就只想让徐若瑾死,必须要她死!
夜微言从惠妃的宫中离开,独自一个人在御书房中静静的思忖。
他已经没有了初得消息时的焦躁,也没如以往受到打击时歇斯底里地发怒,而是心平气和的安抚了惠妃,还给予了赏赐,让她好生休息养身体,不要再忧心焦虑。
惠妃感激的已经快哭了出来,本以为会遭到皇上的训斥,却没想得到了皇上的安抚,这着实让惠妃太过惊讶了!
只是回到了御书房后,夜微言开始静心思忖,明日上朝会遭受怎样的攻击。
澶州王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亦或许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而如今梁霄不在,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推脱的可能,因为至今没有诞下一个皇子,是夜微言无法驳斥的逆鳞,无论别人说什么、怎样说,他都没有反驳的能力和资格,因为这就是事实!
事实胜于雄辩,所以夜微言在想自己明日应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这时他突然想念梁霄,因为这一次,澶州王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他做出了这样一个局,而自己还偏偏在这个时候犯了身为皇者的最大的忌讳,哪怕这个消息晚传出几天,他也不会跌落如此的颓势。
之前夜微言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可今日沐阮又给予了确凿的答案,他已心知肚明,就是宫中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或许惠妃在此时小产,也是幕后的人动下的手……
他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皇上,皇上,有个好消息。”田公公此时从外喜气连连地跑进门。
夜微言颇有几分无精打采和漫不经心,“有什么好事说吧!”他以为是田公公故意开解自己。
之前几次,田公公都是如此宽慰自己的……
“涪陵王世子已经到了京都,正在等候皇上传召……”
“夜微澜,他已经来了?”夜微言掐算了时间,收到信件已经有些时日,这个时候到京都也理所应当。
只是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吗?
“已经到了,但是并没有声张。”田公公也知皇上的顾虑,“涪陵王过世,等候入皇族墓地下葬,而涪陵王世子年轻有为,比澶州王府的那位世子爷不是强得多?如果澶州王得此消息的话,明日恐怕不敢再大肆喧闹了!”
田公公情急之下,没再绕着弯子表达,而是如此直白的道出心中所想。
因为这一次皇上受到的打击的确不小,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顾虑什么。
夜微言有几分激动,这对他来说的确是可以缓解危难的好事,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梁霄当初所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现在居住何地?”
“正在京郊等候皇上下旨,没有擅自进入京都城门。”
“传旨,立即传旨,涪陵王的棺柩直接入皇族墓地等候大葬,涪陵王世子明日朝堂来见,这一次,朕一定要好好的抚恤他!”
徐若瑾今晚并没能安稳的睡下,因为她也得到夜微澜和梁芳茹到京都的消息了。
涪陵王过世,定当是要入京都皇族墓地下葬,只是如今京都已经乱成一团,夜微澜再来,恐怕是乱上加乱,热闹的不能再热闹了!
想到夜微澜这个人,徐若瑾真说不出这次他的到来对自己是好是赖……因为他喜怒无常的让人不想靠近,为人品行更是让人无法评判。
却不知道三姐姐如何了?倒是很想念她……
只是还没等她感慨几句,就又得到了门外的回禀,“涪陵王和涪陵王世子妃已经到了郡主府外,郡主,这次恐怕您不得不又见了!”
徐若瑾瞪大眼睛道,“到了京都不去先见皇上,居然先来见我?他疯了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送礼
夜微澜此时正在吩咐跟随而来的下人,将礼品抬入郡主府内。
梁芳茹早已经进了院子,笑眯眯地站在大门口等候着许若瑾。
梁七并没有阻拦他们。
一来,这乃是涪陵王世子和世子妃,他阻拦不得;
二来,梁芳茹乃是四爷的姐姐,更是梁家的姑奶奶。姑奶奶登门,想必郡主是不会不见的,那便没什么必要去讨那个麻烦了。
徐若瑾由婆子们抬着从院子里到二门处,远远就见到梁芳茹站在那里笑看自己,徐若瑾心底哀叹一声,却埋怨不出什么。
“四弟妹,我可终于能够见到你了!”梁芳茹说此话时,眼泪汪汪的,“我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