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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检查之后,确定他没办法再挑剔,她才转身回到厨房,把抹布洗乾净,然后回到房里,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眼皮才刚合上,脚还没暖和,房外又响起催魂的叫喊。「朱安琪——你给我滚出来!」
「来了——」安琪回敬他要死不活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在范醒文的拇指和食指间夹了只蟑螂。
「妈呀!」看到那只蟑螂挣扎地扭动身体,安琪吓得花容失色。
「它是你妈?」范醒文落井下石,刁难她成了他不可缺少的乐趣。
对死者大不敬,使安琪眼中蒙上悲伤的阴影。「你说这话很伤人!」
「我收回,不过你的工作表现令人失望。」范醒文语带歉意。
「它是不请自来……算我没说,你尽管扣薪水吧!」
「原谅你一次。」范醒文拿拖鞋打死蟑螂。
「谢谢。」安琪知道他想做的是拿拖鞋打她。
正当她转身要回房,背后响起冶声。「我还没准你回房!」
这三天以来,她每晚都备受折磨。他仗著墙壁的隔音设备好,不是在三更半夜听摇滚乐,就是在清晨五点放国歌;还有,他人在公司,屋里却每隔半个小时就电话铃响,弄得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现在,她的模样就像大陆国宝——熊猫。
「你要我稍息,还是立正听训?」安琪做好逆来顺受的心理准备。
「女孩子家弯腰驼背,会嫁不出去。」好个猫哭耗子假慈悲。
「谢谢老板大人的关心。」安琪挺直被折磨得快散掉的背脊。
范醒文命令地说:「明天晚上,七点到十二点不准留在屋里。」
「是。」明天是二月十四号,西洋情人节,一个无关痛痒的日子。
「买些鲜花装饰客厅和我房间。」范醒文露出惹人讨厌的邪笑。
「还有什么吩咐?」安琪为那个羊入虎口的女人默哀三秒钟。
「去租支X级的A片,我晚上要看。」范醒文交代。
「好的。」安琪忍辱负重地点头,胃里一阵酸。
「没别的事了,滚吧。」范醒文开恩大赦。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咬著被角,越想越生气的安琪,怎么也合不上眼。
要她这样清纯可爱的女孩去租A片,比要她去撞墙还要痛苦百倍!
但,这不值得她掉泪,她早就过了为一点鸡毛蒜皮般不如意事就掉眼泪的年龄,她心里想的是如何反击。
看过他各种难看的脸色,她现在最怀念他生气的样子……灵光(奇*书*网。整*理*提*供)一闪,原本下垂的菱角嘴瞬间漂亮地上扬了起来。
「什么事让你笑得那么开心?」陆婷俯看著她的脸。
「我打算买白菊花气炸他。」安琪心花怒放,却只敢小声窃笑。
陆婷提醒地说:「你会被扣薪。」但她不介意恶整他,破坏情人节。
「而且我还要去租X档案气死他。」安琪妙计如连环炮。
「你会被扣薪兼扒皮。」陆婷前俯后仰地大笑。
☆☆☆☆☆☆☆☆
「那个女的,就是害死我的狐狸精。」
随著陆婷骨感的手指遥指,看到一位香肩裸露的美女。
冷冽的寒风,对大部分的情侣来说是扫兴的事,但对天生骚货则不然。
骚货,除了要有不怕冷、不会流鼻水的体质,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蛋和身材像一座发电机,前凸后翘,热力四射,男人见了她有如吃威而钢,女人则是吃醋。
说实话,放眼望去,路上最美的女人就是骚货;但骚货本身没有错,错在色不迷人,人自迷。
安琪现在很能体会陆婷当时的心情,任何一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用超级美女做秘书,想当然耳,企业家的老婆每天不提心吊胆才怪!
「难怪你会嫉妒,不过雇用她是范醒文的错。」
「是醒文的堂兄强迫推荐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看到曹操?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安琪四处张望。
陆婷嘟著嘴说:「曹操是指醒文的堂兄,就是挽著狐狸精的坏家伙。」
「有意思,范醒文的堂兄叫范曹操!」安琪故意装疯卖儍。
「他叫范醒舟。」陆婷又气又疑惑地问:「你午餐吃到白痴丸是不是?」
其实安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已经说过很多次,要陆婷在人群中保持安静,否则其他人看见她对著空气说话,都会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要换作是她看到这样的情形,肯定会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她去精神病院疗养。
只不过这年头像她这样有爱心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说话,你没看到大家都当我是疯子。」
「我们跟踪他们,看看他们两个有什么计划?」陆婷眼中带著担忧地说,根本不在意安琪的烦恼。
「情人节会有什么计划?用肚脐想就知道,不就是那个。」安琪暗示。
「那个是哪个?」陆婷只顾著往前飞,把安琪远远抛在脑后。
「慢一点!等等我!」安琪有如得了狂牛病,火速追赶。
陆婷急声催促。「你快一点,免得我漏听他们的计划。」
「我猜,他们的计划就是范醒文现在在做的计划。」安琪一语道破。
「不许你拿他做比喻!」陆婷恼羞成怒,天使般的脸孔变得比魔鬼还可怕。
两人跟著范醒舟和狐狸精来到位於中山北路的酒店,餐厅虽然有空位,但早就被预订一空,不过陆婷不死心,趁著接待处的小姐带客时,篡改预订板上的名字,让安琪顺利地有了座位,可是安琪却一点也不感激,眼睛盯著菜单像盯著异形。
同样是佳节,人们掏钱的速度,在圣诞节远不如情人节来得快速。
看到每道菜都是四位数字,却没有一个客人皱眉,但是如果要他们捐三位数字,却简直像是要他们的命。
她不懂,所有从嘴里进去的东西,最后都会从屁股那儿掉进马桶里,唯有爱心,对任何宗教来说,都像弥足珍贵的收藏品。
「小姐,你要点什么?」一位小白脸似的少爷走向她。
「白开水。」俊男对安琪恶劣的食欲,无疑是雪上加霜。
「啊?!」少爷一脸惊讶,挂在嘴角的酒窝像被乌云吞噬的星星。
「不是啦,我忘了说我在等人。」安琪连忙搪塞,并向天主乞怜。
少爷察言观色,对她眼神闪烁感到半信半疑。「还有几位客人没到?」
「一位,我等他来再点菜。」安琪佯装为要点什么菜而伤脑筋。
少爷边排餐具边说:「我们这里,神户牛排最获好评。」
安琪心虚地低著头。「谢谢你的提议。」
少爷走开后,安琪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陆婷的鬼影子!
看到隔壁桌的客人,大啖血淋淋的牛排,丝毫不知生食很容易有寄生虫,她鸡婆地走向邻桌,建议他们用餐后去医院照胃镜,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嘘回了原位。
算了,这年头,好马被人骑,好人被人欺!她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是锺心如,还是陆婷,甚至范醒文……
一想到这个月薪水被扣两千块,股票又下跌,她的心有如刀割般疼痛。
原来那些被圈起来的股票,他早知道她会偷看和偷买,所以预先设下圈套,害她损失惨重。
如果陆婷真的查到什么眉目,眼睁睁地看他遭人陷害,才是她该有的态度,但她天性善良,无法坐视不管,而且就算她真的打算置之度外,陆婷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交友不慎,无异是惹祸上身!此刻,她感触良多。
「这家餐厅的老板肯定是抢匪出身。」安琪对身旁的陆婷说。
「我生前来过好几次,他们的牛排超美味!」陆婷记忆犹新。
「这里的厨师肯定没有执照,牛排带血,长满寄生虫。」安琪却觉得反胃极了。
安琪的自言自诰又引来邻桌行注目礼。
「那你就随便点个这里最便宜的A餐吃。」
「现在别说A字,有人已经在家拿棍子等我。」安琪一脸惶恐。
「那就吃B餐好了。」陆婷心系其他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一杯可乐一百五十块?!我应该去消基会检举……」
这时,少爷忽然现身桌前。
「小姐,经理要我请你出去。」
「为什么?」说得好听是请,其实是赶,安琪感到莫大的屈辱。
「你一直自言自语,吓到别桌的客人。」少爷表现出训练有素的礼仪。
「我到对面的肯德基等你。」安琪目光瞟向窗外。
「等我做什么?」少爷一阵脸红,以为今晚有艳遇。
安琪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我不是在跟你说话,癞虾蟆。」反正她已经习惯被人当成疯子,少说有千人,再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吃完了六块鸡桶,她像在等待钟声敲十二下的仙度拉,再回去当灰姑娘。
不可否认的,她期待时针走快一点。
她对自己说,她只不过是需要睡眠而已,充足的睡眠有益身心健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加速的心跳似乎在反驳她,致使她连向天主祷告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陆婷飞进肯德基,打断她的思绪。
「探听到什么?」
陆婷闷闷不乐地说:「他们两个拚命吃生蚝,准备今晚大干一场。」
「干一场什么?绑架?还是勒赎?」安琪受到感染似地一脸担忧。
「鱼水之欢。」陆婷毫无所获,不过眼中有不放弃的坚决。
「那你要去看免费电影吗?」安琪忍不住打呵欠。
「当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陆婷点头。
「我两个都怕,万一回去被扣薪一万。」安琪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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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范醒文眼神冰冷如寒流来袭。
「白菊花。」安琪感觉自己好像一步步走向断头台。
范醒文挽起袖子,一副准备好要揍人的模样。「谁叫你买的?」
「你。」安琪就像早已知道自己下场的玛丽皇后,从容不迫地赴义。
「我叫你买花,没叫你买死人花。」范醒文一脚踢碎花瓶。
「是你没交代清楚。」安琪以无辜的语调狡辩。
范醒文讥讽地说:「笨蛋都知道,情人节要买玫瑰花。」
「一朵玫瑰花要价一百块,只有笨蛋才会买。」安琪反唇相稽。
「我如果没记错,我叫你租的片子讲得清清楚楚。」范醒文指出。
「是我记错,以为你想看这种有深度的片子。」安琪自责中带著促狭。
「你分明是想故意气死我!」范醒文按捺不住地狂吼。
没错,她不想否认,但他早该看透她了,为什么到现在还那么容易生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不停地激怒对方,而且乐此不疲。
她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神功,他却连最基本的蹲马步都还没练成,似乎只要她小指头一戳,他的心就会被戳破一个大洞,她惊愕得说不出话……
有时候,她实在不懂,他为什么不乾脆开除她,一劳永逸?
她相信连他也分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谁带给谁的伤害比较大?
望著四周,她打算只要看不到他暴怒的模样就好。
想到电视遥控器放的位置跟她出门前一样,除了他的咖啡杯,桌上没有第二个杯子,沙发上的抱枕也没人动过的痕迹,把这些蛛丝马迹像拼图般拼起来,得到一个令人意外的图形——
「我明白了!」安琪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
「你明白什么?」范醒文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根本没有女人来家里!」安琪不假思索地拆穿。
范醒文轻描淡写地说:「我叫她不要来,免得她误会我咒她死。」
「对不起,害你损失惨重。」安琪道歉中有隐藏不住的深刻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