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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姐姐了。”颜开晨将几张票子塞进她斜襟里,笑盈盈的等她去通报。
待人一走,颜开晨的笑容霎时冷却。
未几,有位西装笔挺的青年男子推门进来,却不是艳绝江城的杜先生。而是薛云烬。
他从喜丫头说起这事就觉得蹊跷,便让杜先生代为招呼替他饯行的政府同僚,只身去会一会这位神秘的客人。
果不其然,真是她。
“你可真有胆子,居然敢找到这里来。是不是老李说的?”
“见薛干事的金面实在太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颜开晨清楚他话外音,若没有任务,生活中他们每位特工之间,都是不允许有所交集的。
况且,她也无意妨碍他寻欢作乐。
“长话短说,这里比不得外面。”薛云烬不再深究,坐到她对面,拿过桌上唯一的一双筷子,挟块红油藕片下肚。从开席到现在,他被劝了不少酒,空腹实在不好受。
颜开晨也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
“你还记得我有个堂哥吧?当初我托你找过他,可你一直说没有消息。那么王擎宇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与你无关。”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却故意装作不知情?”她怕,还有内 情。
否则一个杀人嫌疑犯,凭什么改头换面,混上黑帮的堂主?
如果没有人扶植,一切谈何容易!
“我只想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只管做好买卖,别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还有,不要去查一些不该你知道的事。否则,没人再保你。”他放下筷子,语气凝重: “买卖都还没谈拢,就想插手其它?”
颜开晨别过脸,
“托福,大鱼虽钓不着,小鱼倒上了钩。”
“哦,那就好。”他此时才留意她这身行头,不禁皱眉,“今天你也玩够了,这里不是你呆的。”
薛云烬离座,临开门时,她忽然不咸不淡的迸出一句:“跟着薛干事,我自然知道如何将买卖做得体体面面,漂漂亮亮。务必遵从古人 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言下之意,他当年是如何做的,她必然如法炮制,并且会更尽。
只要薛云烬一想到这弦外之音,想到那些前尘往事,不由猝然转 身,瞪向正悠哉品酒的颜开晨。
如今,她也学会这份淡定。而他,反被将一军。
这时杜先生和凌老鸨进来,一见两人剑拔弩张,知情况不妙,凌老鸨忙打圆场,杜先生则走上前,大方挽住薛云烬的手,对颜开晨粲然笑道:“这位女公子对不住,今日我只陪友人,您就算使再多钱,也是徒劳。薛少爷,我们回西厢吧,他们正等你过去呢。”
薛云烬冷笑,视线仍停留在颜开晨脸上。
“凌姑娘,楚云书寓可有招待女客的先例?”
凌姑娘只得干笑。
颜开晨知是在下逐客令,非但不恼,反而开怀畅饮,饮罢最后一 杯,也离了座。
走前,她冲他一笑,意味深长。
人间有暖(上)
夜,街道一片漆黑。
往日闪着橙黄的街灯,因断电,落寞的矗立两旁,空望着行人来来回回。
颜开晨没有换回女装,依旧那身男子打扮,钉着铁掌的鞋跟与地面时时撞击,发出阵阵犹如清晨经堂里的木鱼声。这响动通过墙壁的转 折,竟产生微弱的回音。
她下意识放慢步子,仔细辨认。
忽然想回首望一望身后,是否真有鬼魅随行。
她走了又停,停了又走,岑寂的小巷满是步伐回荡。
终于到了米铺,她选择回头——
“你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男声,硬是将她刚扭过去的脑袋,又转了回来。
康少霆迎面过来,手里的煤油灯不住晃动,火星忽明忽暗,映得他的脸也时隐时现。
走近才看清楚,他的神色,被额上细密的汗珠衬得越显焦急。
“你怎么来了?”颜开晨递给他一块手帕,估摸是跑来的。
康少霆抹了抹汗,气喘吁吁地说:“晚上办事回来,才听说你被两个男人带走了,所以我急着赶过来。远远瞧见以为是个男人,等你走到米铺门口,我才看清你的样子。现在见你回来就好,我一定会把那伙人揪出来!”
“你这又是去哪里?”颜开晨忙拉住他,瞧他一脸怒气,后面还跟着数名警卫员,知道要去拿人。只得哄劝,“我现在不是没事回来了 嘛!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去哪找啊!”
“这地盘除了小金堂的敢惹事,还能有谁?他们肯定是冲我来的。却把你给牵连进来!我要不去收拾他们。日后还得来骚扰你!”
“你想哪里去了!不是这么回事!”颜开晨不肯放手,将他往回 拽,“没错,那些人确实和你上次教训地流氓是一伙地。他们找我也原是问你的下落,可我一说你是部队的,还说赈灾的米粮都是你派发的,他们就不敢乱来了,想来家里人也是吃过你救济的,所以一时良心过意不去,就让我走了。其实这些人无非是逼到这份上。倘若是太平盛世,谁又愿意在刀口上讨生活。算了吧!”
“如此下去,流寇也能成了气候!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们?”康少霆还是不肯姑息纵容。
颜开晨知他口硬心软,就是有点认死理,忙一摸肚子,苦笑。“大少爷——我们能不能进屋再说?我可是饿得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再说,我还有事问你呢!”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他拉进了屋。
康少霆寻思她好容易虎口脱险,不忍再分她心,只好吩咐警卫员先回去,。
颜开晨请他进屋,顺手将洋油灯点燃。取过灯架上的木签。一点点把棉线拨进油里。火苗渐小。屋内的光线格外暗沉,令人昏昏欲睡。
她拨好灶火,把剩饭剩菜全倒进锅里煮。一回头。见他望得自己出神,便问:
“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呀?”
康少霆浅笑,灭了洋油灯,搁到桌上。
他扫了眼四周,好奇地说:
“把火掐得这么小,能看得清吗?”
“没法子。现在物资短缺得厉害,再不省点用,后面的日子可怎么熬。你家境好,当然不愁费心。”颜开晨无意一句话,却不想听者有 心。
“出生贫寒或富贵,这不是人为可以选择地。我虽生活优渥,可与你相比,我更羡慕你。因为,你的天空更广阔。”他感慨。显赫的家世造就了他,却也剥夺了他的自由。
或许,这正是他们特别投缘的原因吧。
她的古灵精怪,她地乐天精神,还有那么一点点,猜不透的神秘。
让他好奇。
可一瞅她这身男子打扮,他更加好奇。
“差点问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呀?”
“难看吗?”颜开晨倏地站直身,拽拽背带,拉拉帽子,自顾打量一番,嬉皮笑脸地看着他,“像不像大上海地纨绔子弟?摩登青年?”
康少霆摸着下巴,状若沉思,
“像是像……就是难看!”
本还洋洋得意的颜开晨乍听这话,立马泄了气,噘起嘴冷哼:“什么叫难看!是你不懂鉴赏!”
“只能说穿在你身上,那不叫摩登——叫奇装异服。”康少霆其实是故意逗她,每次都被她戏弄,怎么也要扳回一居。
忽然他闻到一股焦味,刚纳闷,只见她人已扑向炉灶。
原来,饭焦了。
“这下可好!吃锅巴了!”颜开晨甚是愤慨,不甘心的
的汤饭盛进大碗里。刚往后一转,不料康少霆正好过 个满怀。虽有只碗挡在中间,两人的脸却只隔分寸,眼眉间刹那地慌 乱、错愕、羞涩,一览无遗。
康少霆尴尬地退开身,左顾右盼,不知如何应对。
颜开晨则一声不吭的跑回桌前,赶忙将碗放下,扬起脸也是一脸酡红。
“你饿吗?要饿的话……”她不自然地搓着裤腿,朝桌一努,“饿了的话,就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下。”
她端端正正坐好,盛好两碗饭,埋头先吃起来。
康少霆捂嘴干咳一声,也慢慢走过来,端起碗笑了笑,
“本来还不饿,可一闻这香气,倒真饿了。”
“饿了就吃呗!不过,你要吃不下也别勉强。”
“你太把我看得娇生惯养了!何止吃,就怕我吃得兴起连你的也吃光!”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先把自己的舌头吃下去!
颜开晨白了一眼,讥笑道:“不是我吹嘘,吃饭可是我的强项!跟我斗这个?输了可别喊冤!”说完,象征性的连扒几口饭。
康少霆还以为她会动气,哪知她非但不恼,还吃得津津有味。盯着她嘴边几颗饭粒,他忍不住笑起来,双手抱拳:“得遇高人!在下甘拜下风!”
颜开晨下巴微扬,更加理直气壮,“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 人!谁说女孩子吃相一定得矜持?快吃!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康少霆不敢不从命,也加快扒饭的速度。
这时,她忽然发问:“你开始说的那个小金堂,能不能也给我说 说?让我好多长点见识。”
“你想听这个?也好。”见她想知道,康少霆自然言无不尽。
他端着碗,细述起来。
“武汉原先有小金堂和龙江帮两大黑帮,整个武汉的码头、烟馆、妓寨、赌坊全是他们的地盘,也是他们历来相争的源头。正因这两帮素日积怨深,前些年小金堂龙老大之死,便是龙江帮的杀手所为。后来龙江帮老大及一名下手在归家途中,也被人枪杀,传闻是被小金堂现任堂主伏击。趁两帮群龙无首,大乱之际,我父亲派兵剿了龙江帮。本想小金堂经此一役,元气大伤,东山难再起。却不料,小金堂非但没有垮,还不断壮大,连龙江帮先前的地盘与兄弟也纳入旗下,现如今成为唯它独大的局面。”
“小金堂这么厉害?政府军都管制不了?”颜开晨小心试探,却见他茫然摇首,似乎也不清楚内情。
“我曾经想调查小金堂背后的底细,可父亲不让我插手,也从不派我盘查关于小金堂的任何事情。所以我一直怀疑,小金堂的背后恐怕毫不简单。”
“是啊,能有这么大能耐的,幕后必定不寻常。”能让康司令都无从下手,断不能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数尽天下,又能有几个人能坐拥这等权势?颜开晨只要往深处想,怎会不明白。
可她如今更想追查的,是堂哥。
“不知这小金堂的堂主,究竟是何许人也呢?”
康少霆略一想,方记起,“这个人叫王擎宇,说来也不过是近两年才露面的新人。这么快爬上堂主的位置,全靠时机好,正好摊上小金堂内乱之际。至于他的身世,倒没多人知道,只听说是从四川过来的。 诶,你好像很感兴趣啊?”
颜开晨迎上他的目光,玩味地笑道:“我对你的身世,更感兴 趣。”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感觉就是不知羞!”康少霆被她盯得避无可避,只好招供,“我叫康少霆。雷霆的霆。你只需记住我名字就好,别的问也不会答。”
“哦……康少霆。名字很气派!”她在桌上笔划一番,忽然起身挺直腰板,朝一脸愕然的康少霆,毕恭毕敬地敬了个军礼!
“少将好!我是某某军某某排某某部门的颜开晨!日后还望少将多多提拔!”
语毕,她咧嘴一笑,倒让康少霆差点把口里含着的饭,全喷了出 来。
如此错乱的军队编制,也得亏她想得出!
而屋内一片欢声笑语,渗进门外行人的耳中,非但不令人心情愉 快,相反,更增几许酸意。
一路护送,换来这般道别,可谓咎由自取。
薛云烬其实早应该知道,他的感情,或许早已随着年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