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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消失了,”骆熠翰上前出现在了灵体面前; 对着灵体道; 神色看似平淡眼中却流露出了几分焦急; “我可以让你不消失。”
那白衣灵体看了骆熠翰一眼; 摇了摇头:“我必须要消失。”
他这样说着; 脸上却扬起了一抹笑,仿佛即将赴往的是一件美事; 而并非是消失。
答字霁见状; 跟着解释了一句:“小翰他是灵媒师; 你知道灵媒师么?他可以帮你。”
白衣灵体摇了摇头; 他并不知道什么是灵媒师,答字霁示意了骆熠翰一眼; 骆熠翰看明白了,却莫名觉得有几分紧张; 但是仍然努力扬起了一个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温和一些的笑容:“嗯; 我可以帮你,比如你想要离开的话,我可以帮你抹去羁绊,你不用消失。”
“真的么?”白衣灵体显然不是一个混灵体圈的灵体; 对灵媒师的事情一概不知; 闻言不由有些讶异,“可你不过是一个人族啊!”
“真的,”骆熠翰干巴巴的这样说着,答字霁对着骆熠翰投以了鼓励的眼神; 于是骆熠翰又接着憋出了一句,“你可以相信我。”
白衣灵体闻言点了点头,嘴角又是微微上翘:“嗯,那我信你一回。”
骆熠翰明显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与你有羁绊的人在哪儿?”
白衣灵体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江面上的龙舟,然后语气中带着笑与自豪:“看到那条小龙舟了么?这是这些年来的第一条由孩子们组成的龙舟,他们都是来自书院的孩子,那边上站着对他们加油鼓气的便是与我有羁绊的人,他是书院的先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顺着白衣灵体的手看去,便能够看到那一条雕着花瓣有些五颜六色又不失童趣的龙舟,龙舟不大,约莫着就坐个十个小孩的样子,小孩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短袍,稚嫩的小脸上都写满了欢欣雀跃。
答字霁远远听到那先生笑着对他们握了握拳头道:“谁最厉害?”
孩子们便会齐齐地答道:“我们最厉害。”
虽然声音稚嫩,却带着别样的气势,叫人看着就心里一暖。
随着一声令下,岸边的鼓声骤起,排排的大鼓,齐齐地敲着,就敲出了气势磅礴,还有龙舟节的喜气洋洋。
有人站在足有两米宽的大鼓之上,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号角,他“嗷”了一声,旋即,便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号角声嘹亮悠长。
号角声一起,整装待发的龙舟们便如同活龙一般在江面上快速游动,“一二一一二一”喊号子的声音络绎不绝,气氛瞬间就热烈紧张了起来,两岸的人群都纷纷齐声打气,或是为了有自己家人在的龙舟打气,或是为了全然陌生的龙舟手们打气。
而在一排由成年人组成的大龙舟之后,一艘小龙舟,带着稚嫩又整齐地“一二一”,一张张小脸都满是认真,整齐划一地挥动地船桨,小龙舟宛如一条灵敏可爱的小龙,紧紧地跟着那些大龙们,叫人眼前一亮。
小龙舟自然也有他们的亲卫队,爹娘们跟着小龙舟在岸边跑,身着蓝色衣袍的先生更是跑在了最前头,声音都喊得有些嘶哑,仍旧不停带头喊着:“一二一!加油!”
很快龙舟们都划到了拉的红色长线处,那是龙舟节的终点所在,小龙舟虽速度稍慢,落下了一节,仍整齐地划着,看了大人们划龙舟的围观群众们,这会儿都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对着小龙舟上的孩子们喊着:“加油!加油!快到了!”
在众人的齐声之下,小龙舟终于划到了终点,欢呼声骤然而起。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小龙舟上的小勇士们纷纷下了小龙舟,纷纷围住了蓝色衣袍的男子,叽叽喳喳地道:“先生,我们厉害吧!”
身着蓝色衣袍的男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厉害,我早就说你们是最厉害的了!”
得了男子一言,小勇士们又喘着气,找到自己的父母,就各自散开,男子看着孩子们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有着显而易见的满足和骄傲。
“那些小孩儿可真厉害,”答字霁看着看着不由感慨道,“我看先生和那些小孩儿的父母跑的那小道只有他们,这是特意给他们留着的么?”
“嗯,是的,”白衣灵体点了点头,“小龙舟本来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孩子们闹得厉害,先生找了不少门路,才让这想法听过,然后先生又是自己出钱做龙舟,又是串门与孩子的父母们说好,又是专门拉出一条道,可以让父母们跟着跑,能够让父母们安心,先生又亲自找了人教孩子们划龙舟。”
白衣灵体稍稍解释了一下,尔后白衣灵体又道:“先生能够一直这样笑下去就好了。”
“所以你才会想着主动消失?哪怕明明你并没有被忘记?”骆熠翰出声道,神情中带着笃定。
闻言白衣灵体微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守护先生的笑容。”
“如果我晚点来的话,你是不是就已经消失了……”骆熠翰目光平静地看着白衣灵体。
白衣灵体又是点头:“那是自然。”
骆熠翰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伸出了手,然后对白衣灵体道:“牵着我,我们一起等到夜里。”
白衣灵体伸出了手,骆熠翰感受到白衣灵体有些冷冰冰的温度,想到之前铁锤温热的怀抱,抿了抿唇,看了白衣灵体一眼。
答字霁倒是看出了骆熠翰眼中的未尽之语,见白衣灵体有些不解的样子,便笑着问白衣灵体:“能说说你是谁么?你怎么认识先生的啊?”
“我是笏板,”笏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先生,收回了视线,“笏板是为官之人上朝时必须要拿在手上的东西。”
……
笏板第一次有自己意识的时候,先生还是个少年,先生姓贺,名子荣,字国安。
贺子荣祖上曾当过官,也曾是一代名臣,但偏生后辈不争气,靠着祖上的荫庇活了几辈后,便渐渐式微,比之一般农家家底稍好一些,却也没有了书香世家的风范,而贺子荣父亲又南下经商,商人在当朝地位并不高,祖父母气极,却也奈何不了已然翅膀硬了的父亲。
贺子荣便是由祖父母带大的,祖母常做的一件事就会在祖父教贺子荣读书写字后,拿着祖上用过的笏板对着贺子荣耳提命面,大有祖上荣光全靠贺子荣恢复之意。
自小熏陶之下,贺子荣也有了一定要当官的念头,每每心神不定的时候,就会跑到祠堂,对着笏板一顿自言自语。
笏板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贺子荣的,贺子荣模样清秀,自说自话的时候表情极为丰富,明明没有人看见,还会加些简单易懂的动作,好似在相认解释一般,好生有趣。
贺子荣看不见笏板,笏板却看得见贺子荣,笏板觉得贺子荣是一个极为有趣之人,对着他这死物都好像寄托了感情一般。
“先生总是不听我的,我觉得那明明应该是有那意思的,他却说我不懂得前者的心思,我之前都在书上看过那文,”贺子荣一如往常般抱怨着,“不过还好不是很难,我觉得我应该没有问题过春试。”
“祖母太心急了,居然已经开始告诉我一般殿试前五名会去哪儿,”贺子荣一边啃着不知打哪儿来的鸡腿儿,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着,咬了两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祠堂一般,“曾祖父曾曾祖父,先辈们……这鸡腿儿可好吃了,我帮你们尝尝味而已,外酥里嫩微辣肉香。”
“今天皇榜贴出来了,我没机会更近一步了,好不甘心啊,明明都挑灯夜读了那么久……”贺子荣拿着笏板,眼眶发红,整个人都沮丧得格外明显,“我也好想亲手拿一块崭新的笏板啊……我一定要重考!”
十年寒窗苦读并非是白费的,贺子荣终于成功金榜题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答字霁:待会儿你先安静下。
谈邵墨:【哼】好。
第114章 愿你被温柔以待
“是国安啊,国安今天看起来可真精神。”身材挺拔的老年人; 身着一身官服; 双手背在后头; 看向踏步而来; 精神奕奕的青年人; 面露慈祥,夸奖的语气极为叫人舒心。
贺子荣闻言露齿一笑; 青年人特有的朝气蓬勃一览无余; 他墨黑的双眸里都点上了星光; 他伸手作了个揖:“今天穿了新鞋; 是我祖母亲手纳的底,陆阁老; 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被贺子荣称作陆阁老的陆苏卿点了点头,他看向贺子荣; 对贺子荣的来意隐隐有了猜测:“祖母纳的底; 怪不得这么衬人,国安,今日过来为了何事?”
贺子荣拿出了他改改写写了一整夜的奏折,然后双手捧到陆苏卿前; 展开奏折; 才道:“陆阁老,此乃我所准备启奏的是三年前淮光洪涝堤坝塌陷之事,上面所言之事句句属实,我前几日沐休的时候; 特意去了那一趟,那坝的确是有问题的啊,且是因为当初桩基的问题,彻查不彻底……”
说着,贺子荣语气中便带上了一股愤愤不平,然而陆苏卿却没有接过贺子荣手中的奏折,贺子荣心底早有预料,却仍然不由一个咯噔。
果然,下一刻,陆苏卿便缓缓开口道:“国安,可曾还记得我教过你八字真言?”
贺子荣点了点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是……”
“没有可是,”陆苏卿打断了贺子荣想要说的话,“你今日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或者我门生去投这奏折?毕竟他是御史。”
陆苏卿没有等贺子荣说话,就紧接着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些严厉:“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仍是那句话,国安,这不是你该淌的那趟浑水,又何苦白白折腾这一遭?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圣上也好,都欣赏你,然此事兹事重大,并非你一言即可,你也担不了这担子。”
闻言,贺子荣的眼眸微微黯淡了几分。
陆苏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又以过来人的身份慢慢开导道:“此事非一朝一夕可解,就算是我想插手也是有心无力,当初虽长公主仍在,不过圣上年幼,终是使得势力蔓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圣上……”
“淮光之事已过三载,已经彻查过了。”
陆苏卿的话已然说得极为明白,若不是着实中意赏识贺子荣这人,这般话,如陆苏卿这般谨慎的人是绝不会说的,无非是怕贺子荣倔劲儿上来,非要扯破脸皮,反而自毁了前程。
“国安,大可置之不理,待到以后,徐徐图之。”
陆苏卿是个爱才之人,虽说陆家本为世家,陆苏卿爬到如今的位置,自身的才识胸襟远见又并非一般人可比,他希望贺子荣能稳住,一步一步慢慢向前。
贺子荣闻言,顿了顿,过了半响点了点头,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陆阁老指点。”
然,夜深人静之时,贺子荣却是辗转反侧,他起身坐在桌案前,迎着窗外的月光,摩挲着笏板,轻声道:“祖父为我取字国安,愿我能鞠躬尽瘁,许一个国泰民安,可我如今却又什么都不能做……”
陆阁老的话,贺子荣并非不懂,可正是因为懂了才愈发难受,他本以为自己职位低无法做什么,便希望陆阁老能帮忙,想着陆阁老如今的地位能做些什么,可陆阁老反劝他不要淌这一趟浑水,叫他徐徐图之。
可他怎么徐徐图之?等到他徐徐图之了,那群百姓又该怎么办?
淮光洪涝,贺子荣上京赶考时曾借宿过淮光,淮光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