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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白纱画屏,一个高冠广袖的男人向这边看着,表情高深莫测。他是汉王朱高煦。由于离得远了,透过那扇精美的白纱画屏,玉兰和柳峻看上去成了两个朦胧的人影,如同皮影戏中的傀儡,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朱高煦冷笑,心想,你们就是本王手中的傀儡,等你们的利用价值失去后,本王可以令你们生,也可以令你们死。
在朱高煦看来,世上漂亮的女人只是花瓶和利器。他对女人只有欲而没有爱,更不明白世上怎会有人为爱而痛苦。
白纱屏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美人蕉,花瓣殷红如血。
玉兰放走了他,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那是因为汉王太过自信,他也没有想到玉兰会背叛他。
正文 胭脂血(5)
(更新时间:2007…4…16 14:31:00 本章字数:5202)
为了避免天下大乱,重复靖难之役的兵祸,柳峻离开乐安城,去京师密告汉王起兵之事。秋风冷,山上白云缭绕。黄尘土陌上,一匹快马疾奔着。
柳峻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京城。
他看到了城门,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水,他的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胭脂盒。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不再受刀兵之苦,他抵挡住了汉王许给他高官美女的诱惑。
京城大内武英殿里,两只银仙鹤嘴里吐着袅袅香烟。刚刚即位的明宣宗朱瞻基坐在御座上。他年纪很轻,看上去却沉着刚毅,眉宇之间蕴含着一股英气。“你能来密报此事,足见忠心。昨夜,英国公张铺也向朕密报了汉王欲叛乱之事。”
“汉王与陛下是叔侄,如何平息叛乱,还望陛下三思。”
“朕打算率大军亲征乐安城,以天子之威令逆臣丧胆,兵不血刃地解决乐安之危。”
“陛下圣明。”
朱瞻基走下御座,对他说:“柳峻,你随朕一起前往乐安城。”
乐安城的百姓们携儿带女蜂拥出城,五军首领王斌见势不妙,下令关闭四城城门,并让汉王世子朱瞻垣速把皇帝亲领大军压境的事报告朱高煦。
玉兰以为她已经死了。
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一阵阵毫无意识地痉挛。
“你这个贱人!本王如此看重你,你却要背叛我!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背叛本王的下场!”皮鞭呼啸着落下。
朱高煦精心安排设计的一场戏,没想到她竟然假戏真做。真是什么都可以算计,唯独人心无法算计,因为人心是天底下最难以摸透的东西。他当着所有姬妾的面对玉兰施以酷刑。众姬妾们掩面不敢看,她们无法想象平时对她们十分温柔的汉王会突然变成了一头疯兽。
“我要这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汉王府的梅雪阁成了宋代贾似道的半闲堂,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不出死活。
三天三夜,她还没有死去,心有一念未了。
这时,侍卫来报,说御史柳峻来宣读圣旨。
汉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要让柳峻看到这残酷的场面,让他内疚,让他的心一生得不到安宁。朱高煦在极度愤怒中想到自己仍然可以主宰别人命运,不由一丝难抑地得意。她的命在他的手中。
柳峻为了乐安城百姓不致刀兵之苦,请旨单人独骑进城。
汉王府灯火辉煌,柳峻步上高阶,心头一阵莫名其妙地紧缩疼痛,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要面对汉王。
他走进了大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好啊!柳御史,你居然敢来,有胆量!这样的人,本王佩服!”朱高煦盯着柳峻,从牙缝里发出丝丝冷笑,如蛇吐信子的声音,“本王待你不薄啊!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柳峻正色道:“我身为朝廷御史,前来宣读圣旨。只要汉王开城投降,圣上既往不咎,一切还按叔侄之礼相待。”
朱高煦狂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当今圣上不忍伤了骨肉之情,劝汉王归降,其意甚诚!”柳峻说。
“你凭什么来做说客?你背叛本王,本王还未和你算账!”朱高煦大怒。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不惜以成千上万人的命作为代价!这不是游戏!人命也不是可以任意拨弄的棋子!”柳峻面色不变。
“来人啊!”朱高煦大叫,“你不是要当贤臣、忠良吗?让本王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和商朝比干的心是不是一样,有玲珑七窍?”
“柳峻死不足惜。”他大义凛然,“今日我来向汉王传旨,一来尽了当今圣上对叔父的礼,二来了却我私人恩怨。”
“你有何事?”
“让我见玉兰。”
朱高煦忽地哈哈大笑道:“好,带他去梅雪阁。”
梅雪阁里,充满了血的清香,竟像花瓣研碎了的丝丝清甜,有着残酷的美丽。玉兰躺在地上,慢慢睁开眼睛,吃惊地看见走进来的人,竟然是柳峻。又进来一个人,是汉王朱高煦。
“你竟然来了?”她在血泊中撑不起身子。她殷殷寄望的眼神使柳峻心中一阵颤抖。
“你投降了我,我就放你们二人走!”朱高煦说。
“我生死何足惜?只是连累了玉兰。我绝不能让你谋反,擅动刀兵,为害天下。”在情爱与道义面前,他依然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汉王殿下,”有兵将跑进来,“城门快守不住了!”
朱高煦一甩袍袖,大步转身走了。原来与朱高煦约好起事的山东指挥靳荣未到,而明宣宗朱瞻基又两次派人投书,声称只要他开城投降,既往不咎,亲切如初。如若不然,将举兵攻城。朱高煦眼看乐安被围,援军不至,无奈之下,在第二天打开城门,出城投降。随后,他被押解到京师,囚禁在西华门外的一所房子里。
军队进城,在地牢中找到了柳峻,救了出去。
柳峻随即带走了玉兰,接到家中养伤。他的夫人名叫云蕙,怀孕七个月了。看到伤痕累累的丈夫和玉兰,命人打扫出两间静室来,又请来名医诊治。
过了半个月,柳峻的伤势有了起色,玉兰的体质依然很弱,还需卧床。他就坐在榻前与她说话,经常是几个时辰不走。有的时候,他展开棋盘,与她对弈。玉兰棋力甚高,两人杀得难分难解,常常是云蕙来叫他们吃饭才罢手。
一天,云蕙对柳峻说:“你把玉兰留下吧。”
“我很喜欢她,家里正少个姐妹。”柳峻吃了一惊,却见她十分认真,“我看得出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柳峻搂住妻子说:“你真是个贤慧的女人。”
云蕙微笑着说:“不过她是叛逆的家眷,你要送她上京,向皇上禀明一切,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一切都依你。”柳峻说。
得知要送她上京,玉兰辗转反侧。五更天,罗帐里透进清冷的月光。门开了,他来了。她望着他宽阔的身影,上前一步,忍不住搂住他,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这样地温暖,她的泪湿了他的胸口。
“玉兰!”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寒瑟,“你冷吗?”
“我是害怕……”蜷缩在他的怀抱中,贴紧他还是不够,还是不够,她心底里言语无从说起,“只怕我们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会的。”他把她的头捧起,“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在我身边,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我!”
“你也要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相信我会保护你,和你在一起,生死不离。”
“我从来未曾怀疑过。”她透过泪水看着他的面目,轻轻地说,“我的终身托付给你是值得的。你是个志诚君子,只要你一句话,我愿为你而死。”
“同死同生,不离不弃。”
她点了点头,周身温暖。他在这里,在她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要上京城,她不怕。他会和她在一起,同死同生,不离不弃。
他取出胭脂盒,说:“这是你送给我的胭脂盒,它是你我爱情的见证……”柳峻旋开胭脂盒盖,点了一下胭脂,轻轻点上她的唇。
爱是灵魂的伤口,爱是血液中的那点不安分……她不再渴望什么了,因为没有了距离。两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映在窗外云蕙的眸子里,那眸子如此平静。
柳峻亲自送玉兰上京,一路山高水远,烟岚缭绕。他只要马背回首,便会看到半掀起的轿帘后她那双含情的秋水双眸。他顿觉振奋,只盼去京城的路再短些,他要她做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女人。
金殿上,他向明宣宗禀告了玉兰的一切。
明宣宗听了,宣玉兰上殿。他要亲眼看看这个使汉王神魂颠倒的女人。髻挽乌云、荆钗布裙的玉兰吸引了殿上所有人的目光。“犯妇玉兰乃朱高煦侍妾,蒙柳大人所救,此身是柳大人的了,愿陛下成全。”
这样的美人,守旧的大臣们第一个想法就是红颜祸水。
“万岁!”一个大臣出班奏道,“此女为朱高煦侍妾,按大明律法当处死。”
有大臣附和道:“周武王破商纣,获妲己而斩之。唐宫李渊破陈,获张丽华而杀之。红颜祸水,万万留她不得!”
明宣宗摆了摆手,低头问跪在金銮殿上的玉兰:“按照大明律例,叛逆眷属一律要没入宫廷,你可愿入宫?”
玉兰呆了呆,大声说:“犯妇宁愿死,也不愿与柳大人分离。”
明宣宗点了点头,说:“传朕旨意,将犯妇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陛下,刀下留人!”柳峻大声说,“她是有功于朝之人,如何能杀?”
“有功无功,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明宣宗震怒了。
“玉兰有功于社稷,当然不能凭臣一人之词。”他取出胭脂盒说,“有这胭脂盒为证。”
“胭脂盒?”明宣宗大笑,“它能说话吗?”
“如果它能说话,一定会告诉陛下一切真相。”
“住口!你以下犯上,为犯妇说情,看来你们早有私情。”
“私情?”柳峻冷笑,“在我心中,她早已是我的妻子。”
一语即出,群臣哗然。
明宣宗勃然大怒道:“来人!将柳峻打入天牢。”
“陛下!”有大臣出来求情,“柳峻被女色所惑,陛下开恩,只要让他离弃犯妇,并监斩犯妇,就饶了他的性命,以彰陛下之盛德。”
柳峻说:“多谢这位大人好意,我是不会看着她死的,我们早有约定,生死相随。”
众臣哗然,他们不明白。他们的心里确实不明白,如何会有这般不世俗的爱情,他们在世俗中并不世俗地爱着,爱得那么美丽。
天牢里,柳峻披枷带锁靠在墙边。牢门开了,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是柳峻的家仆游义。
游义冲过来,拉住他的衣服,声泪俱下地说:“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