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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浑身冷地打颤。
“放开我妈,坏蛋。”果果站在门外,大声嚷嚷。
小松啪地就是一掌,“小兔崽子,给我住口。”
出了店门,顾念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她拼命地挣脱,试图朝儿子方向扑去。无奈,彬哥的手腕就像是铁链牢牢地锁住了她。
果果被打了,骂得更欢,“臭流氓,等老子长大后,也要绑架你,一刀一刀割你的肉,喝你的血。”
“那我先喝你的血。”阿松抬脚就直踹他胸口窝。
果果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一注殷红的血,“王八羔子,我咒你祖宗十八代。”
只是声音气息渐渐微弱。
顾念眼泪都快流出了。果果自小身体就不好,他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阿松抬手又是一巴掌,顺势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只是果果嘴角的鲜血却没停住,渗透缝隙往下流。
路旁停着那辆黑色的汽车,莉莉就坐在驾驶室,只要上了车,她们就更危险了。
顾念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再看着轿车,急火攻心,眼睛一黑,也晕了过去。耳边似乎还有人在说话,“这臭娘们,跟豆腐似的,太娇弱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白洁无暇的世界。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
“醒了?”
面前的男人面色憔悴,暗淡的眼眸一亮。
“果果呢?”顾念起身,才发觉手脚无力。
“他在隔壁。”
顾念的手撑着床板,坐在床沿上,“我要去看他。”
施向北起身离开凳子,扶住她的胳膊,“果果做了个手术,现在在吊针。”
顾念套上鞋子,没等完全进去,就踢踢踏踏地直奔果果的病房。她靠近病床,孩子的的眼睛还闭着,嘴唇一丝血色也没有,白得吓人。房间很安静,只有输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
“他怎么了?”顾念拽住施向北的衣服。
“小点声,别吵醒他。”施向北转头看着护士,“小李,你好好看着他。”
走出病房,施向北凝视顾念,“相信我,他没事。只是脾脏破裂,好在抢救及时。”
“你是说他的脾脏摘除了?”顾念拼命地睁开眼,“那些没人性的王八蛋,我要杀了他们。”
施向北伸手托着她的下巴,看着眼泪落下,每一颗都掉在他的心里。
顾念抬手,用手背擦去眼泪,“那些王八蛋在哪?”
“全部关押在市局的看守所,待审讯后,就会转移到监狱。”施向北带着她进了自己病房,“你身体虚弱,今晚就在这休息。”
施向北逗留片刻就离开了。
顾念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手紧紧抓住床沿。现在的她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她希望有人陪在身边,哪怕静静坐着都是好的。
独自呆了半晌,顾念再度来到果果的病房。现在,孩子需要她的陪伴,她也需要孩子。
果果醒来的时候,露出灿烂的笑容。
顾念握着他的小手,心终于安定了。
这一晚,她就睡在果果的病房里,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那些人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甚是恐怖。她不停地跑啊跑,他们在后面不停地追啊追。眼见就要被抓到了,顾念大叫一声,惊出一身冷汗。
再也睡不着了。她起身披着一件外套,看着窗外的月光。直至月光隐去,晨曦微露——
这天一大早,靳锋来查房,后面还跟着几位实习医生。
“果果,今天精神不错。”
果果伸出手,比个胜利的手势,“叔叔,我想回家了。”
靳锋摸摸他的额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几天。”
果果瘪嘴,不做声了。
“顾念,注意他通气没有。通气了,才能进食。”靳锋叮嘱道。
顾念点头,装作不在意地问:“向北这几天很忙?”
靳锋愣了愣,“估计是昨天消耗太大了,身体累到了。昨天他输了八百cc的血给果果。”
说完后,靳锋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念一眼。
整个白天,顾念都心神不宁。削平果,手指头竟然会破皮,幸好伤口不深,贴上创可贴就没事了。倒水的时候,水溢出茶杯,也没有察觉。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等来了俩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钟青和施孝仁一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瓶推门而进。
“顾念,这是乌鱼汤,对伤口愈合再好不过了。”钟青打开盖子,一股鱼香味立刻飘出。
这鱼汤送得真是及时。果果是前一个小时通的气,正嚷嚷肚子饿了。她只给他喝了点水,吃了半个苹果。
施孝仁放下保温瓶,很慈祥地看着她,“念念,你受苦了。要保重身体。”
“这是鸡汤,你喝正好。”钟青补充道。
顾念错愕地看着他们。不是她不明白,而是世界变化快。就算她再能适应,也适应不了现在的状况。
施孝仁寒暄了几句,就接到好几个电话,公事繁忙,未几,就走了。
还是真是为民服务的好官。顾念心底暗暗讥讽。
钟青坐了会,等她喝了鸡汤,才告辞的。顾念送她到门口,忍不住问:“妈,你和他和好了?”
钟青神色僵住了,良久,未做回答。
顾念看着她的背影,走过了长廊,拐到楼梯口,然后不见了。
傍晚时分,消失了一天的施向北终于出现了。他推门而进的时候,顾念正拿着一本古诗,教孩子背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首诗我们课本上有。古人就是傻,还大中午去种田。现在多好,开着拖拉机,太阳晒不到,雨也琳不着。”果果半躺着。
顾念哭笑不得。小孩大脑思维太活跃了也不是好事。
施向北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到了床边,她才发现。
顾念握着书,心里酸楚难辨,低声道:“你来了。”
施向北坐在床沿,瞅着果果,“你小子,这么调皮,也不知道像谁。”
果果坐直身体,看着他半天,扭捏地说了句,“妈妈要我告诉你我是熊猫血。”
施向北鼻头无故就酸了,“我知道,我也是。”
顾念的心往下沉,坏事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要他说是为了救命,现在他说了就是坏事。
第45章
“爸爸。”果果对着施向北大喊一声。
施向北眼角湿润,扭头看着坐在下方的顾念。眼里的责备怎么也遮掩不住。
顾念的嘴几度张开,又闭上了。
“真精彩,太他妈精彩了。”房间里突然而来的掌声显得非常突兀。
顾念和施向北双双起身。
“你们一家人大团圆了,那我呢?我算什么?”严海灏步步逼近,“顾念,当初你嫁给我就怀着孩子。我竟然被你蒙骗了。”
顾念紧抿嘴,一言不发。无论如何,都是她欺骗在先。她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
施向北上前一步,挡在顾念身前,“严海灏,是男人就别拿过去说事。你们早就离婚了,她不欠你的。”
严海灏再度拍掌,“好口才,我真佩服。是不是要我一笑泯恩仇?”
施向北站直身体,盯着他,“她现在是我老婆,有事冲我来。”
“你的意思,你全担下了,就怕你担不起?”严海灏冷笑几声。
施向北微笑着,“没试过,怎么知道担不担得起?”
严海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天,走的时候,目光瞥向顾念。直到他走出房间,顾念仍然能感受到他眼光里不加掩饰的恨,或许也不全是恨。她说不清。
护士进来和果果量体温的时候,施向北拉着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关上门,坐在椅子上,面色很平和地问:“果果是不是我的儿子?”
顾念心里起伏,在是与不是之间挣扎,最后吐出一字,“是。”
施向北冷静的面孔溃散了,就在输血的时候,内心已隐约猜测到果果是自己的儿子。可一旦成了事实,带来的冲击还是无法承受。
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按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误会?”
顾念整理思绪,组织语言,“我怕走漏消息,被严海灏知道了,对你不利。”
施向北大力一带,紧紧搂住她,“傻瓜,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顾念闭着眼,环住他结实的腰身,心里默念:对不起,欺骗了你。真相就让我一个人埋在心底。
果果身体渐好,才和顾念谈起那晚他跳下窗后,发生的一切。那晚他跳下窗户后,想到自己裤兜里有家里的钥匙,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打开门。
他沿着墙面悄悄地走至后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的,根本就没上锁。接着他走到房间门口,门上的挂锁依然没有锁上。心里窃喜,今晚撞好运了。
顾念听完后,拍拍他的脸蛋。
心里纳闷,是谁暗中帮助了她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三个绑匪其中之一。那个叫阿彬的,阴森可怕,绝对不会是他。那个叫阿松的,心狠手辣,也绝无可能。唯一最有可能的,就是名叫莉莉的姑娘。
现在也不是她感恩的时候。
想到儿子挨的那场打,还有割去的脾脏,顾念就恨不得手里有把刀先捅了阿松,再找出幕后的指使之人。
到底是谁,和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绑了她,还勒索一亿现金?
未等找到答案,她就开始上班了。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从表面看没什么改变。实际上,还是有所变化的。
果果现在下课后,再也不敢让他独自回家了,施向北找来了一名身体硕壮的退役军人,当起了他的保镖。
至于顾念,每天上下班都开着轿车,其实,她上班的地方离住处,走路不过二十分钟。
回到家,也是其乐融融。施向北对果果更好了,也不是说以前不好,可现在的好是更上一层楼。
顾念看着他们的时候,会安慰自己,看,有时撒谎也不是坏事。只是夜深人静独处时,心里会隐约的不安。
好在时间是双最温柔的手,它可以抚平一切的喜怒哀乐。半个月过后,顾念的心态就平常多了。
周末,施向北提议去泡温泉。果果当然是鼓掌欢迎,顾念想着好久没出去玩了,也没有异议。
温泉山庄位于本城与领城交界处的梅山上面。之所以称之为梅山,是因为山上种满了梅花。
他们去的时候正值初冬,山上的梅花已开了三四成,粉白相间,错落有致。虽没有满山遍野的盛开景象,却另有一番意境。
换好泳装后,三人就去了一个最大的温泉池。池子很大,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显得很宽敞。
起初三个人在一起泡着。后来果果嚷嚷,要去另一边看星星,说是那头的星星多而亮。他就坐在施向北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地走向另一边。
顾念闭着眼睛,全身埋入水中,温热的泉水抚摸着她的身体。就像是久逢干旱的老树,突然得来一场春雨。她舒展着身体,接受泉水的洗涤。
快不能呼吸了,她猛地站直,摔了摔短发。呼吸舒畅了,可身体仍然迫切需泉水的滋养。
顾念再度往下沉,颈脖以下全部浸入水中,头靠在水池边沿,仰视苍穹。今晚的星星真亮,像是对她微笑。内心升起无限的希望,日子会好的,坏人会受罚的,好人会有好报的。
就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顾小姐,帮帮我。”
顾念顺着声音,看见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和上次相比,眼角多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