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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商队的人并不在这里,陈无由也并不希望他们在这里,因为若这群人真的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只能说明魅仆的仪式已经走到了尽头,只要献祭后,就能再造就出一个新的主人来——一个新的,身负九转归阳经传承的祸患!
许多人都无法理解、也不知道,为何早已经被灭门的姹女归元宗总会死灰复燃,在死地中再现传承,无法被彻底灭绝……不巧,陈无由正好知道这个秘密!
而这也是陈无由痛恨魅仆的理由之一!
魅仆被陈无由这样毫不留情地奚落,脸色青青白白,几乎忍不住就这样将陈无由击毙,然而她到底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扼住了陈无由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魅仆的声音到最后已经近乎咆哮,但就算这样,她依然不敢对陈无由下杀手,因为世上知道“魅仆”的人屈指可数,更是大有来历……所以,在现在,比起宣泄心中的怒火,魅仆更在意陈无由的真正身份!
——能够知晓“魅仆”存在的,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凡人中的先天武师?
在没有主人可以依附的现在,即便那位存在已经对她承诺庇佑,可她也万不敢轻易对上哪个了不得的、知晓她的存在的势力,来试探自己在那位存在心中的地位……万一她真的就这样死了,那怎么是一个冤字了得?
魅仆心中气得发狂,脸色难看不已,但手上也不敢真的用劲掐断陈无由的脖子。
陈无由目光沉沉,望着魅仆,声音冷漠:“我是什么人?魅仆,你从故地逃离,在琨洲苟延残喘了这几百年,便就忘了故人了吗?”
这一刻,陈无由那张冷酷的脸上隐约有恶狼之影浮现,叫魅仆一瞧便吓得花颜失色,惊声道:“你……你是……”
魅仆手下一松,但下一刻她又越发扼紧了陈无由的脖子,声色俱厉道:“胡言乱语!你若真的是……又怎么会这般弱小?你……是了,是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魅仆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你不过是个幼崽罢了,虽有人形,但妖力寥寥——这样的你,竟也敢出现在我面前颐指气使?!”
陈无由冷眼看着魅仆,蓦然一笑:“你觉得,我在知道你是魅仆后,还会无备而来?”
魅仆脸色微变,下一刻,一道又一道的木符,悄无声息地贴在了魅仆赤裸的背上,每一道木符上,都闪烁着煌煌金光!
直到这时,一个声音才伴随着一道身影,从黑暗中缓步走出,不紧不慢道:“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莫要多做挣扎的好,以免受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魅仆虽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从那儿冒出来的,但这个时候的敌人的话又哪里能叫她相信?于是她手下用力,就想将陈无由当作肉盾,扔向突然出现的来人。
然而魅仆心念方动,还未来得及下手,尖锐入骨的刺痛就从四肢百骸传来,叫魅仆竟忍不住痛叫一声,滚在地上,哀叫着蜷缩起来。
陈无由脱离了桎梏,脸上却不见半点意外,只是厌烦地擦了擦魅仆掐过的地方,然后向阴影中走出的男人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害我同这东西说这么多话!”
被陈无由这个小崽子称作“东西”,魅仆心中自然大怒,然而身上的痛楚却叫她无暇同陈无由算账,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两人,咽下口中的痛叫呜咽。
只见这时,从阴影中走出的那人,先是好脾气地同陈无由道了个歉,之后才望向地上的魅仆,用温和的语调道:“这位姑娘,在下并没有什么虐待别人的爱好,你只要心中不生出杀意来,这痛楚便不会生起,所以在下才要你莫要多做挣扎……只可惜姑娘并没有听在下的,这才叫姑娘多受了这些苦楚。”
魅仆冷笑,尖声道:“你要我的命,还要我不反抗?天下怕是再没有你这样可笑的人了吧?!”
来人,也就是陈子川,露出一个苦笑来,道:“在下对姑娘并无恶意,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陈无由不耐打断,道,“对这种东西,你还那么多话做什么?直接杀了就是!”
陈子川苦笑摇头,好像想要为魅仆求情,但想想又闭了嘴。
陈无由瞥了陈子川一眼,知晓他这位便宜哥哥心中怕是对魅仆还有恻隐之心,便开口说道:“你可千万莫要同情她,能活到她这个岁数的魅仆,手下人命不计其数,而她的特性更是让她不断地去寻找‘主人’,这个寻找主人的过程,说是逼良为娼都不为过——你瞧见你后头的那个姑娘没有?若我们今天没能叫这魅仆及时停手,过不了两天,这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就要成为九转归阳经新的传承人,走上靠吸食男人阳精阳气为生的路!这样想想,你还觉得这个东西无辜?”
陈子川叹道:“我什么都没说。”
陈无由哼了一声:“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陈子川再次苦笑起来,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道:“那对这个魅仆,你待如何?”
陈无由道:“自然是杀了,就地了账,才能够放心!”
到了这时,魅仆再不能装聋作哑,尖声道:“不!你不能杀我!我们同为妖族,你怎能为了一个人族的死活来杀我?!”
陈无由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咬牙怒道:“说的你好像不想要杀我一样!”
魅仆知晓这条路不通,便换了招数,哀声恳求道:“但是除了这一次之外,我从来没有损害过你的利益不是吗?你们一族追杀了我们这么多年,如今我们族里只剩下我一个了……我们已经再成不了气候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徒增杀孽?我们已经远离莒洲数百年了,跟你,跟你们一族都再没有利益纠葛,也再无法伤害到你们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也再不会为恶了!”
陈无由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鬼话?!”
陈无由再不废话,手中长刀一抬,就要将这魅仆了结。
然而这时魅仆却再度尖叫起来:“不!你不能杀我!我是魔君座下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魔君的指示!你若杀了我,魔君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魔君?
这件事与魔君怎的又扯上了关系?
陈无由手中长刀一顿,可下一刻,又一个陌生声音气愤响起:“胡说!!”
这声音响起时已在几人耳畔,然而在这人发声之前,竟无一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陈子川脸色一变,扭头看去,但在瞧见那人后,眼睛却睁得更大了,脸色也变得越发古怪,就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陈无由因自己这便宜大哥的表现感到几分古怪,不由得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美少年扛着一头心如死灰的驴——等等,他怎么从一头驴的脸上看出心如死灰——站在不远处,瞧着地上的魅仆,愤愤不平道:“你胡说!师……魔君最喜欢美人了,像你这么丑的人,怎么可能是魔君的手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话筒:请问魔君是如何挑选手下的?
路人甲:看实力吧我觉得
路人乙:应该是看忠诚
闻景:不,是看脸
陈无由&陈子川:好有道理无法辩驳
第178章 变故3
像你这么丑的人; 怎么可能是魔君的手下?
像你这么丑的人,怎么!可能!是魔君的手下?!
——丑?
魅仆气得几乎要厥倒过去!
——这么多年来; 魅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丑!
于是这一刻; 原本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在魅仆眼里变得分外可憎起来,一双狐媚的眼睛怒火中烧; 恨不得直接用眼神将这少年烧死了账。
不过比起快要被气死的魅仆来说,一旁的陈子川的神色,倒是更为奇特,因他在第一眼瞧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就认出了这张脸。
——闻景。
这个人……是闻景?
陈子川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 却又立即否定,因为就在前几年; 陈子川才见过那位闻道宗的宗主。
那时候; 年轻的闻道宗宗主就已经突破了元婴,登入出窍期,成为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至少是陈子川知道的第一个——也是最年轻的一个修士。
不过,说是“年轻”; 却也只是相对的,因那时候的闻宗主; 已经是将近四十的年纪; 放在凡人里,也是快要当爷爷的年纪了,而他眉眼里藏起的疲惫和倦怠; 更是彻底模糊了他的年纪,叫任何瞧见的人,都以为他是活了数百年的前辈。
然而出现在陈子川眼前的这张脸,却是朝气蓬勃,年轻富有活力,甚至还带着些小孩子的执拗稚气,不高兴地抿嘴时,脸颊边还有若隐若现的酒窝……这样的人,这样年轻得近乎孩子气的人,显然不可能是那位闻宗主。
这是稍稍熟悉闻景的人,都能一眼辨出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人……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那一位了。
魔君陆修泽……还有……十年前那一场离奇的失踪与分别……
陈子川心绪百味陈杂,在一个微微的晃神里陷入了往事中。
而陈无由却没有这么多想法。
他只是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瞧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扛着驴的少年,道:“你是谁?”
陈无由并没有问他是怎么靠近的,一来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人家不见得会回答他,二来陈无由也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到杀气——感到傻气才是真的——所以在面对闻景时,也稍稍放松了些。
闻景“啊”了一声,眨了眨眼,将目光移到陈无由身上,似是这时候才发现了他一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陈无由刚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发傻,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下一刻,便瞧见对面的人把肩上的驴一扔,笑嘻嘻道:“抱歉抱歉,刚刚气过头了,所以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景,姓氏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所以你们叫我小景就好了……哦对了,这个家伙叫红舸,应该跟这位小哥是同族。”
那个自称景的人,向着陈无由微微一笑,叫陈无由心中蓦然一凛,将方才从心中生出的那一丝小觑抛到九霄云外,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地上装死的红舸和景之间来回游移。
红舸?红氏族?为何红氏族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眼前的这个人,又是如何得知他妖族的身份的?难道是有人泄露了?
不,不可能,当年与他一同来到琨洲的同族,都已经被那个人杀了,就连远在莒洲的族人,都不知道他还活着,而这些年来他也从来没有以真身现世……还是说,是刚才的那些话?
这个叫景的人,是凭借刚才的那些话,推断出他的身份的吗?
或许正是如此,毕竟……就连元婴期的红氏族,都只不过是他的坐骑罢了……虽然,唔……这个嘛……
陈无由看了看闻景的肩膀——就在不久前,那里还扛着一头本该用来骑的驴——然后决定忽略这件事。
陈无由正了脸色,稍稍斟酌了字句,以一种谨慎的态度对待闻景,道:“我姓陈,名无由。”这句话算不得谎言,只能说并非全部的真实,毕竟态度谨慎与合盘托出之间,还是有相当的差距的,“这位是我的大哥,陈子川。”
“陈子川?御灵谷的陈子川?”闻景心念一动,分明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当这句话依然脱口而出,就好像他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这个人。
陈子川稍稍有些惊讶,不过瞧了瞧魅仆背后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