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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计-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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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城里人欺辱。

家里没有可卖的东西,又背上三百元债务,那沉重债务像山一样压在身上,一想起她就揪心。

当时舅舅抵押房子借来的三百元,本来申家坚决不收,由于哈儿的事一闹,怒不可遏的单老太爷非要跟申家一刀两断。

满容一直埋怨爷爷,一边是丢了名声无可挽回,一边又还清了申家人情,其实是扁担挑沙锅——两头都滑脱。

这会儿的满容正在把焦干枯草割回来,然后挽成小把,整齐地码在岩洞,以为日后的柴禾。同时她又绞尽脑汁地想,还能去哪里弄点钱来?

她忽然有个主意,她汗流浃背地跑来给爷爷说:“申家传过几回话了,有难处说一声,不如就问他们借点钱。”

单老太爷满面忧伤地说:“这才赌气还清他们人情,跟手又问人家借钱,咋开得出口?再说,又不是借钱做买卖,翻了本就好还。这是借钱来开销,都开销了以后咋还?”

“说不定秋粮有好收成。”

单老太爷摇摇头:“能有啥好收成,种了几十年庄稼,我还盘不清这点账。”

突然单善气喘嘘嘘跑来,大声说:“二杆从回水沱回来,他说碰到舅舅了,他说二表哥答应去海上打鱼……”

单老太爷使劲跺脚,痛心疾首地叹息:“就是不听我的劝。哪里是打鱼,那是去海上当土匪,尸首还收不回来呢!”

单善不以为然地说:“走了也好,我还想走呢……走一个省出一分口粮……”

满容“呜”一声哭起来,她说,她一定不去给二表哥送行,她一想到二表哥是去找死,她就揪心地痛。

单善也哭起来,她说,她很想去看看哥哥,她更加担心哥哥了,她怕哥哥已经断粮断钱,也去冒险,也去撞死路。

面对两个哭哭啼啼的孙女,单老太爷坐立不安。他终于甩开大步,他硬着头皮去求申井冒借钱。

申井冒深深感到对不起单家,觉得这家人真是宽厚仁善。要是换个刁蛮人家,不仅要残废哈儿,还要敲诈大笔赔偿。单家把一切都忍下了,还把欠下的申家人情还清。虽是几十年乡亲,不发生这样的冲突,还看不透各人品行。

一见单老太爷进门,申井冒喜出望外,他急忙递上旱烟。单老太爷叹口气说:“算逑,啥都不说了。天棒判了没有嘛?”

“乡政府在帮忙调解黄家坝那边的后事,只要那边不盯紧了闹,说不定还能保颗头……”申井冒突然泪水喷涌而出,他使劲抹了一把,还是眼泪长流,他像是喜极而泣,他说:“我妹妹要回来了,说不定她好给天棒求个人情。”

单老太爷大惊失色:“你妹妹还活着?咋一直不回来呢?”

申井冒抹干眼泪,马上喜形于色:“她没等解放就逃到那边去了。后来政府允许他们这号人回来,那边又不放,说要等她退职才好回来,她在那边是大官。”

单老太爷哈哈大笑,他为申井冒感到高兴,他也生出好多感慨,尤其感慨世事无常,假如当初申井冒的妹妹没有逃跑,又会怎么样?

申井冒抓来一把花生,倒出一碗烧酒,老哥俩一起回忆从前……

村支书阮皮筋上门来催款,说单家还欠着村里十多元统筹款,满容说等爷爷借到钱就去缴,他们决不赖账。

第七章 固守纯朴(11)

说话间单老太爷喷着满口酒气回来,他却没有向申家借钱,他说始终开不了口。他想来想去盘来盘去,也盘算不出哪时还得了人家,还不起还要借,就显得死乞白赖,他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见此情形阮皮筋更不肯宽限时日,他说如果宽限了一家,就会家家都有借口。满容气呼呼地说,讨口要饭也不赖公家的账。她拖上阮皮筋去四处查看:“除了地窖头还有土豆,还有哪样值钱的?”

单老太爷也赌气说:“看得起哪样就拿去抵债嘛!就是那土豆,你想要也搬走,我们祖孙三个饿死算逑!”

阮皮筋看这家确实拿不出钱,就问:“啥时拿得出呢?下半年还有统筹喔!”

单老太爷愁眉不展,抱怨满容:“还在想给你哥兑钱,家里整得锅都揭不开了,看你下来咋整!”

满容委委屈屈地说:“哥出门一年了,统共才兑给人家百多块钱,靠这点钱哥在外头咋熬呀!”

说着呜呜咽咽只是哭。

阮皮筋忽然有个主意,他把单老太爷拖到岩洞外低声说:“反正名声遭哈儿坏了,嫁不到好人家,就是嫁出去也遭人下贱,一辈子抬不起头。不如生米煮成熟饭,跟哈儿结成一家算逑!哈儿也不是傻得一样不懂,那家有钱又有劳力,满容过去只会享福。”

单老太爷猛一挥手,坚决不同意:“啥事都好说,就这事说不得。等她哥工作了,我们一家都进城,就再没人揭短戳脊梁。勤耕最放心不下这两个妹妹,他临走还跪下求我,要我一定不把妹妹说人家。他要把妹妹弄进城去,起码也是去平原大坝。”

“光想好事,这几年你们咋过?把满容舍出去,那家聘礼不会少,一家人都保全,不然个个都熬逑不到那天。”

“天不绝人,我们家气运正是顺当。反正就是一条,别拿我两个孙女动脑筋!”

阮皮筋直是摇头,拍拍屁股冷笑:“还当金枝玉叶呢!”

满容终日愁烦,她总是喊头痛。

自从被黄家坝人摔了一次后,她总是感到脑袋昏昏沉沉。起初没有在意,现在是越来越疼痛了。她以为中了暑热,她自己扯了些草药煎服,然后昏睡一场。

下午她起来,出门迎风一吹,她感到针扎样头疼,还一阵恶心。她勉强支撑住,仍旧去山坡薅草。突然一阵剧烈疼痛,头像炸裂了一样,她凄厉惨叫一声,倒在山坡滚爬。她使劲磕撞地面,似乎要把脑袋砸开,她痛不欲生。

正在不远处放羊的哈儿看见了,哈儿扯开喉咙嚎啕大哭,惊动不少人围上来。

单善连爬带滚扑上去,她死死抱住痛不欲生的姐姐。她突然跪起来,央求乡亲们帮她把姐姐送医院。

高甸镇才有医院,光是路上就要一天多,只怕人没送到就痛死了。况且家无分文,怎么敢上医院。

闻讯赶来的单老太爷惊恐万状,他说可能是犯煞了,于是黄二杆一把扯起满容飞跑。

黄大娘摸索着扑爬到神龛前,念念有词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山神菩萨都显灵,单家满容犯哪圣?可怜可怜饶一命……”

祈求半天徒劳无益。黄二杆说必须去医院,满容却挣扎着说:“哪有钱啊,不如求阮支书。”

大家这才想起,阮皮筋跟人学过医术,他们一慌张都忘记了。

黄二杆马上背上满容,飞快地奔向阮皮筋家。虽是同在清涧沟,到阮皮筋家还需要一个钟头。

年近六十的阮皮筋是鳏人,他年轻时就是支书,都习惯称他阮支书。

关于他有很多议论,主要讲他品行不端。奇怪的是,无论“四清”还是“一打三反”,没有哪场运动能把他推翻,反倒是他把人一个一个整倒。几十年来他在清涧沟耍够了威风,占尽了便宜,没人敢跟他斗。

一直到土地下户,乡政府把申天棒推举为村长,申天棒跟阮皮筋土改时就结下深仇大恨,这才靠申天棒把他压下去了。

现在申天棒已被逮捕,阮皮筋又同时兼任了村长,他再次抖擞威风,他又神气活现了。

第七章 固守纯朴(12)

他是清涧沟两户有房户之一。

他家一排两间草房,篱笆围出个院子。他很少在家吃饭,经常是挨家挨户噌到一顿算一顿,因此家里冷清,几乎没生气。他家地方也偏僻奇*shu网收集整理,四面荒山坡,扯起喉咙吼也叫不响一户人家。

这会儿离吃饭时间还早,他正好在家。他见是送满容来诊治,他满心欢喜。清涧沟就他跟人学过点医术,人畜他都敢医,医活了是他手艺,医死了是该死。

突然哈儿娘上气不接下气赶来,她说想看看满容病成什么样子了。

趁阮皮筋走开配药的间隙,哈儿娘贴紧满容耳朵嘱咐:“不该动的不许他动,这是个老怪物!”

哈儿娘是申家丫鬟的女儿,即使解放了还效忠主子。十八岁时,父母把她许配给当时猪狗不如的地主崽子申天棒,她因此饱受苦难。她经常陪同家人挨批斗、遭凌辱,而这好多苦难就是阮皮筋制造的。

满容正痛得死去活来,她哪有心思听哈儿娘罗嗦。加上迷迷糊糊中她也没听清楚,她只是长一声短一声地哀求阮支书救她。

阮皮筋把他在高甸黑市购买的大烟壳熬成汤,他撒慌说,这是他自制的中药。他给满容服下,果然满容的头就不再疼痛了。

单善扑通跪下,使劲给阮皮筋磕头,单老太爷也对阮皮筋千恩万谢。

以为治疗已经结束,哈儿娘放心地先走一步。

这时阮皮筋却说,满容的病只是煞住头股气,一会儿二股气又要冒出来,照样疼痛。统共三三九股气,不全部除掉就断不了病根。

满容马上颤抖起来,她流着泪央求阮支书解除她的苦难。阮皮筋叫其他人都退出去,他要给满容根除病灶。

只剩他和满容了,他叫满容重新躺下。他一边揉搓满容额头,一边说:“这股气在满身跑,我要把它全部逼出来。你不要动不要吼,不然一股气扩散,就会分成好多岔股。”

满容对阮皮筋的话深信不疑,她只求不要疼痛,别的一切她都能忍受。

阮皮筋要脱她衣服,满容悚然惊跳起来。阮皮筋陡然沉下脸,厉声问:“你医不医?”

满容想问个明白,可是未待她开口,阮皮筋就喝令她:“想医就不要动不要吼!”

满容只好乖乖躺下。她紧闭上眼睛,感觉到阮皮筋在抚摩她乳房,她一阵惊悸。可又马上想起,她不能动不能吼,她就强忍着。阮皮筋的手越来越放肆,同时不断警告满容:“动不得啊,吼不得啊。”

满容惊恐不安,可她不知所措,她只好任由阮皮筋……

满容正当含苞欲放年龄,虽然充满了恐惧,毕竟头一次受到如此强烈刺激,她渐渐不能自持,她哭起来。

她不知道这是痛苦还是快乐,她剧烈颤抖,她的眼泪不尽地流,她却把阮皮筋紧紧拽住,她一脸烧得滚烫……

过后满容笑着向阮皮筋道谢,她心头万分感激。

她当时特别害怕遭奸污,可阮皮筋并没端出那玩意儿来,他只是……满容以为这就不是奸污,她就感到差点误会人家,她还十分愧疚。

只是到底不便给人知道,过后满容就什么都不讲。她按照阮皮筋吩咐,必须每天治一回,她就一个人去。没有旁人在场,满容周身放松。她体验到了一种快感,这种快感甚至令她向往。

下过几场透雨后,满山新绿,呈现出夏天的勃勃生机。

哈儿牵头白羊爬上山坡,慢慢悠悠地走近单家玉米地。

玉米地一遍清翠,缀满各色补钉的红花衬衣在清凉微风中招展。哈儿看见满容直起腰来,穿件紧紧巴巴的红花衬衣,把她发育成熟的丰满身体勒得纤毫毕现。

哈儿快乐地欢笑,他胖乎乎的脸上荡漾起无限幸福。

满容笑嘻嘻地逗哈儿:“我们换工嘛,我给你放羊,你给我铲草。”

哈儿很高兴,他蹦跳进玉米地。单老太爷却喝住他:“别把玉米给我铲喽!”

哈儿一惊,他只好蹲下来,他用手去拔除玉米垅上杂草。

第七章 固守纯朴(13)

黄二杆提着锄头大步上来,急切地说:“再不快点铲了草,追上肥,农时不等你们喔!”

满容一脸忧愁地说:“今年玉米种得太宽,两头摸黑做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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