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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蓓把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下,自然是说路云帆的不对,末了从挎包里掏出几张纸币递给外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安同学补充一下营养吧。”
外婆冷冷地看着她,低头看看始终沉默的安宏,缓缓开口:“我们家宏宏,从小就没了爸爸,妈妈又不在身边。我是个老太婆了,也管不好她,她小时候不知道有多皮,三天两头有小孩子被爸爸妈妈带着来我家告状。后来她大起来了,慢慢地就懂事了,特别是最近两年,她越来越乖,每天帮我做家务,四年级后,学习成绩也好了起来。我都60岁的人了,还能看她几年?我看她变得像个好学生,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
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滑下来,“今天是我们宏宏的十岁生日。之前她妈妈就说了要回来帮她过,还给她买了这条新裙子。她说:‘我们宏宏十岁啦,是个大姑娘啦。’但是宏宏说她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她说她从来没有参加过那样的聚会,会有很多好菜,还有生日蛋糕吃。我们宏宏,从小到大,我们从来没给她过过生日,从来没给她买过生日蛋糕。我想,能和小同学们一起过,她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下午,她第一次穿这条新裙子,高高兴兴地出了门,现在,你们就是这样子把她给我带回来的?”
外婆一把抢过江蓓手里的钱,狠狠朝她的脸砸过去,“我们是没钱!只是小老百姓,但还不稀罕你们这点施舍!你们!马上给我滚!”
江蓓脸色变了变,蹲□拾起地上的钱,说了声“对不起”就拉着路云帆离开了,路云帆早已经吓傻了,临走时还不忘看一眼垂着脸站在外婆身边的安宏。他揉揉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仿佛没有痛觉般的强大的安宏——竟然哭了。
外婆本来还想再教训一顿安宏,不过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终是不忍心。问她饿不饿,她点头。失了血,又是整整大半天没吃东西,说不饿就是假的了。
外婆给她煮了一碗青菜面,又加了一个荷包蛋,安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外婆看看她的眉角,叹口气:“那个小鬼下手也太狠了,以后你就要留刘海啦。”
吃完面,外婆看安宏还准备洗碗,连忙拦下她:“小囡,你是傻了吗?手掌上还有伤呢,这几天不要碰水,知道不知道!”
安宏点点头,简单洗漱后就溜进了房间。吵吵闹闹了一个晚上,这时候才终于安静下来,她掏出抽屉里的笔记本,翻开看韩晓君的照片,眼泪又一次流淌下来。眉角伤口的痛感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她悄悄照镜子,想到刚才那个漂亮阿姨的话:对女孩子来说,脸蛋儿是很宝贝的,你这样子一扎,保不准要留个疤,以后小姐姐长大了怎么嫁人啊?
心里顿时愁云密布,已经那么难看了,再加上一道疤,老天爷怎么那么不开眼呢?
曙光小学有6个年级,每个年级有7至8个班级,每个班级有40名左右的学生,整个学校就有2000名左右的同学。
一、二年级在A教学楼,三、四年级在B教学楼,五、六年级在C教学楼。二年级的路云帆和四年级的安宏相遇,需要怎样的概率?
做早操的时候,路云帆吊儿郎当地跑在队伍里,过去,他从没有试过从密密麻麻的人堆里准确地找出一个人,自从江妍儿的生日会后,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寻找那个身影。
当然,实在是因为那个身影太好找了。脑袋上缠着大块纱布的女孩子,学校里还能找出几个?
六一儿童节,学校里举办文艺汇演,在偌大的礼堂,路云帆又一次见到安宏,她仍然顶着半个脑袋的纱布,沉默地坐在自己班级的方阵角落里。路云帆借上厕所的机会从她身边的过道走过,他走得很慢很慢,终于看到安宏抬起眼睛瞥了自己一眼,他有些得意,但转瞬,那个脑袋又低了下去。
路云帆有些暴躁,最讨厌别人忽视他了!
邻近期末,安
宏眉角的伤已经愈合了,但真的留下了一道疤。疤痕周边被剃掉的头发只长出了薄薄的一层,她每天只能顶着这个巨难看的头,露着新长成的粉色伤疤去学校上课。安宏很郁闷,考试时却破天荒地考了全班第19名。妈妈很高兴,提出要安宏去她那里过一个月暑假。
早几年,萧琳还太小,妈妈无暇顾及安宏,现在,萧琳已经读了幼儿园,而安宏也是个大孩子了,妈妈很想享受两个孩子环绕膝下的乐趣。
但是对安宏来说,这真是一个痛苦的选择。韩晓君说期末考试结束后,他就会回J市过暑假,这一天,安宏已经盼了一整年。可是,是妈妈叫自己去过暑假啊!安宏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从小稀缺的母爱,令她有一种本能的向往。对于母亲,她既渴望亲近,又害怕亲近,从小到大,母亲给予她的感觉,就是来去匆匆和若即若离。安宏一直沉浸在“妈妈爱我”、“妈妈不爱我”、“妈妈爱我”、“妈妈不爱我”……的思维漩涡中,小小年纪的她还搞不懂大人们那种复杂的表达方式,但是,有一点她能确认,就是——妈妈爱萧琳,远远胜过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摇头晃脑地又更一节,求收藏,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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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
六月底,背着小背包的安宏跟着妈妈来到L市萧医生和妈妈的家里。那是一套位于五楼的70多平的二居室,装修得简单又温馨。妈妈安排安宏睡萧琳的房间,萧琳一开始不同意,还哭了鼻子,在萧医生的训斥下,才瘪着小嘴跟着爸爸妈妈去了主卧睡。
夜里,安宏躺在萧琳的小床上,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家具,粉红色的床上用品,还有一屋子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果然和那个娇俏可爱的萧琳很配。
安宏想到了自己的房间,那其实应该是妈妈还没出嫁前的闺房,水泥地面,坑坑洼洼的墙上还贴着许多过季明星海报,凹凸不平的天花板,角落里满是雨天漏水的印迹。房间里堆着各种年代夹杂在一起的古怪家具,那是老鼠蟑螂随意进出的地方,90年代初期大城市中的平房区,哪一间不是这个样子?
对于萧琳拥有的这样一个梦幻又甜蜜的房间,安宏不是不羡慕的。
休息天,安宏在做作业,萧医生看见了就过来辅导她,他看着安宏长大,知道她过去成绩糟糕,最近一年多突然开始进步,妈妈在他耳边说过很多安宏学习开窍了之类的话,萧医生觉得欣慰,又有些好奇。
他坐在安宏身边指点着她的功课,安宏心里有了小小感动。
萧医生是个温和儒雅的人,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但是“爸爸”对安宏来说,却是个最陌生的词汇。
她悄悄体味着萧医生带给她的“爸爸”的感觉,全然不觉不远处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爸爸~~~~~”萧琳颠颠地跑过来,一下子就扑到萧医生的腿上,“爸爸,爸爸,我们去游泳吧!”
“再等一会儿,囡囡。姐姐的作业马上就做好了,然后我们一起去。”
“不要嘛不要嘛~~~囡囡现在就要去~~~”萧琳长得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像极了萧医生,撒起娇来楚楚可怜。萧医生立马缴械投降,一把抱起萧琳就走开去:“好好好,现在去,等一下妈妈洗完衣服再带姐姐一起过来。”
安宏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萧医生怀里的萧琳还不忘朝她做个鬼脸。
等到妈妈做完家务叫安宏去游泳馆的时候,安宏已经倒了胃口,借故说作业没做完,不去了。妈妈也没勉强她,收拾了包就离开。
等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从游泳馆回来,妈妈惊讶地发现,安宏已经拖了地板,擦了家具,客厅也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
萧医生对萧琳说:“你看看姐姐多勤劳,哪像你,整天东西乱丢,又懒又馋。
萧琳嗲嗲地回答:“囡囡还小嘛~~~”
妈妈忍俊不禁,后来还把这事说给来串门的邻居听,内容的重点自然是萧琳充满童趣的回答,对于安
宏付出的三个小时辛苦劳动,几乎未提及。
有时吃过晚饭,萧医生一家三口会外出散步,妈妈就叫上安宏一起去。
4岁半的萧琳骑在萧医生的脖子上,像个骄傲的公主,她想下来了,萧医生就把她放下来,她和公园里常一起玩的小朋友玩一会儿,玩累了,就踮着脚尖伸长手,叫着“爸爸,爸爸抱~~”,萧医生一边喊着“我可爱的小宝贝呦”,一边又把她骑到自己脖子上。
萧琳嚷着要去动物园玩,妈妈说夏天动物园可臭了,萧医生说:“囡囡想去吗?正好姐姐也在,我们和姐姐一起去玩吧。”
萧琳马上说:“我突然不想去了,夏天猴子大便很臭的!”
临睡前,安宏上洗手间,萧琳穿着她的粉红色睡裙跑出来,看到安宏的“睡衣”——破了几个洞的背心短裤,她皱着眉说:“你不要把我床床睡脏哦!”
安宏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萧琳很大声地在问妈妈:“她什么时候回家啊?她抢了我的房间,还要抢我爸爸!”
妈妈和萧医生都笑了,仿佛听了一个大笑话。
一个星期后,安宏向妈妈提出想回J市,为了不让妈妈挽留,她说她想参加少年宫的暑期美术班,在7月中旬就要开课了。
妈妈知道安宏喜欢画画,自然是同意的,但是她和萧医生都要上班,没人能送安宏。安宏立刻就说:“外婆给了我居委会吴阿姨的电话号码,说我要是回去了,就给吴阿姨打电话,告诉她我坐哪一班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外婆会来车站接我。”妈妈听了有些心酸,那么小的女儿,居然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回J市的准备。
在安宏离开前的一晚,妈妈给她准备了很多零食礼物,安宏听到萧琳在萧医生怀里撒娇:“爸爸,我突然又想去动物园玩了~~~”
安宏默默垂下眼睛,她真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她真想快快长大,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小,她必须要变强大,强大到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
一个人坐在长途汽车上,安宏并没有紧张害怕,倒是车里的大人们看她那么小一个孩子一个人坐长途车,都觉得很稀奇。
那时高速公路还没有通,从L市到J市,还需要经过一段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200多公里的距离,大巴竟要开上5个多小时。
颠簸了一早上,车子终于到了J市客运汽车站。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安宏背着背包下了车,差点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司机师傅帮她将行李提下来,妈妈替她准备了一个中号的拉杆箱,给她带的东西都塞在了里头,拉起来走路不会太累。
安宏跟着人潮走到车站出口处,满头大汗地在接站和拉客的人群中搜索外婆的身影。
左顾右盼,却对上一
双带笑的眼睛。
那个浅笑着站在路边树荫下,剃着短短的板寸头,穿着浅黄色T恤,灰色足球裤的少年,是谁啊?……是他吗?
安宏飞奔过去,直扑到韩晓君身上,一点儿没犹豫就“呜呜呜……”地哭起来。
韩晓君被她哭得有点措手不及,连忙稳住她身子,笑道:“坐车子坐傻啦,哭什么呀?”
安宏破涕为笑,抬脸看他,他长得好高,自己居然还不到他肩膀。他依然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长大了一点儿,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