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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青童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司空斛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蒙青童喜欢的人是金懿?那陆僭……
他看了看一边的陆僭,陆僭放下筷子,眼帘微垂,把面前的一碟青蚕豆换到蒙青童面前去。
之后发生的事情是雪山崩倒无可挽回。
蒙青童和金懿的情愫暗生,金懿时时跟在金简玉札旁边搅浑,两个蜀山弟子被迫放水,放走了不少破铜烂铁成的精。
这么一来,大规模的美名变成小规模的恶名,“金刀玉剑向魔心”的传闻不胫而走。
蒙云中掌门下山来抓他们的时候,陆僭正在把手里一排金丹按照魔气强弱排序,一旁的蒙青童正和金懿就“要不要放了这几只覆映”吵得面红耳赤。
蒙云中看了一会,方才开口:“蒙青童。”
蒙青童怔了一会,见鬼似的回过头来,“爹?”
蒙云中盯着金懿,没再说话。这年轻人头顶魔气遮都遮不住,蒙青童第一反应就是推他,“走!”
蒙青童被蒙云中拉回蜀山关禁闭,关足三个月。
其间蒙云中每三天来训诫一次人魔殊途,绝无正果;华金每一天来劝导一次你还身有婚约,再怎么都别玩得过了。
然而蒙青童始终保持着嘴硬的态度,关禁闭关得霸气横生心安理得。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任性,心中对所谓人魔泾渭并无丝毫芥蒂,包括陆僭。
直到某一次,陆僭去送饭早了半个时辰,看到蒙青童在哭。
陆僭在门外又等了半个时辰,直到蒙青童卡着时间收拾好表情,才推门进去,“师姐,吃饭。”
蒙青童大马金刀地打开食盒,一边吃一边挑拣,“怎么都是冷的?你师姐我虎落平阳被犬欺?”
陆僭微笑了一下,“最近在招新进弟子,厨房忙了一些。”
蒙青童心里一动,“最近主峰都很忙吧?你忙不忙?”
陆僭“嗯”了一声,“我还好。我们悄悄下山,我陪你去散散心吧。”
山下小镇夜市热闹,蒙青童手里捧着酒酿饼,又指着对岸的红豆沙,“阿木,我还想吃那个。”
司空斛跟着陆僭走到对岸,陆僭停下脚步,随口说:“店家,红豆沙,多加糖。”
店家道:“好嘞少侠,三文钱!”
司空斛心想,好嘛,三文钱,后来师父给他买的天灯也是三文钱。还是水红纸的,放起来一定好看,可惜在白头崖被一把火烧了……
他这里神飞天外,陆僭却表情古怪地捏了捏钱袋,突然说:“稍等。”
店家道:“少侠,三文钱还稍等,现去除妖啊?”
陆僭道:“……稍等。”
司空斛简直笑破肚皮,眼看着陆僭走到僻静无人处,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只木杯。
咦,这杯子有点眼熟……这不是……点石盅?
陆僭坐在石阶上,随手将一股真气缓缓注入木杯。
木杯在玉色光芒中跳了跳,慢吞吞地抖掉了一身泥垢,豁然如新,就这么炼成了。
随即,陆僭捡起几块石头丢进去,随手摇一摇,又把掉落出来的碎银接在掌心。
司空斛看着陆僭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淡定,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毓飞他们难过得有理,陆僭在他们这个年纪,已经是随手就能点石成金的修为。
而反观他们,踩在龙背上都不知道,除了等死只会找死,最后果然被开水烫死……
司空斛背着手,又跟着陆僭买完了红豆沙,重新走上石桥。
晚间人潮汹涌,司空斛现在只剩灵魄,穿行自然毫不费力。陆僭却不行,站在桥下看了半天,大概自认不会挤,干脆等在桥边,等人潮散尽。
这天不知是什么日子,满河灯火画船红绿熙攘,橙黄天灯被气流托举上暗蓝天幕,更有星点萤火绕过陆僭周身。
年轻人眼瞳中亲躬柔光,灯火照不进,却抵得过满河月色戚戚。
司空斛知道陆僭看不见自己,就放大胆子,往他身边靠得近一点,更近一点。
他闻不到陆僭身上的味道,但心里知道一定是霄明太华香。
香气又凉又淡,像天气晴好时偶然流过白头崖顶的流云。
等到陆僭蹭过桥,蒙青童却不在原地。
陆僭端着红豆沙,只愣了一瞬,突然神色一变,把东西放下,抬脚就走。
司空斛摸不着头脑,但屏息一探——此地一缕细细魔气还未完全消散,蒙青童去哪了?
他跟着陆僭一路跑下河堤,远远只见灯火明灭。
陆僭陡然停步,司空斛撞在他背上又从他身体里穿过,这才看清。
前方不远处,满墙凌霄花深绿灿橘掩映夜色,两个年轻男女正闭着眼睛沉溺亲吻。
蒙青童踮着脚尖,金懿靠在花苑后墙上。魔族少年的手掌扶在她腰间,缓缓碾磨。
司空斛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陆僭。
陆僭脸上只停留了一瞬间的茫然遗憾,随即,他的心声突然说:“是覆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师父父可爱不可爱。惨不惨。
第24章 尸山
司空斛一惊,原来那缕魔气不是金懿?
陆僭手中太微剑比心声更快,倏然弹出剑鞘破空划过。玉色剑芒则比七尺青锋更快,剑锋还未碰触到妖魔实体,覆映已经被玉色剑芒“噗”地化成一股黑雾。又是“叮”的一声,黄豆大的金丹来不及落下,已经被随之而来的太微剑精准地劈开两半。
蒙青童身前一空,差点扑倒,被陆僭抬手扶住。
她却没抬头,两手捂住面容,挡不住大片水泽穿过指缝,沾湿陆僭无措的指尖。
陆僭声音中几许歉然,几许坚定,他说:“师姐,那是覆映。那不是……不是他。”
蒙青童甩开他,沿着凌霄花墙蹲坐下去,没能掩住说话间细微的颤音,“我知道……”
她知道那不是金懿,但片刻欢愉已经足以慰人。
全因人魔殊途,她对这段情愫比任何人都要绝望。
司空斛蹲在一旁看,脑海里陡然浮起第一次下山时,陆僭在千秋镇信手捏个诀放走了那只覆映。
覆映的金丹微微颤动,细细黑雾随着玉色微光流溢而出,漫天灯火月色伴随魔气悄无声息飘散人间。
那时陆僭说:“覆映不取人元阳,不过游戏人间——得饶人处且饶人。”
陆僭这个人,哪怕有短短一日曾是顽石,哪怕有短短一日曾经心意顺遂,都不会变成如此境况。
有人生来就是沉默的山石,罡风朔雪踏过无数遍,修得积石如玉,世无其二。旁人看来几多光彩,当事人心中就有几多苦辛。
那时候司空斛不知道师父是蜀山大弟子,他那时心想,师父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修道人。
但现在,陆僭在想什么呢?
也是这一夜,他们御剑回到蜀山,山中一片凌乱,丹青崖上的长老们彻夜未眠。
陆僭拉着蒙青童在刀剑中穿梭一圈,总算搞清楚事情原委——金懿夜闯蜀山结界,试图挖出蒙青童。蜀山结界本就坚牢,再加上没有他们两个内应,金懿再次重伤。金懿在蜀山上砍杀一圈,最后独力难支之时,魔尊终于铁青着脸横空辟出一道惊雷,带走了这个跟修道者搅合不清的长子。
陆僭和蒙青童伏在殿外,听到长老们的谈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随风飘过来。
“没想到,青童看着挺靠谱的一个孩子,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她和十九还有婚约呢,这么一来,蜀山怎么跟赤霞坛交待?”
“自然是瞒着,这个好说。难说的是金懿会不会……”
“……魔尊又不缺儿子,他早就想把金懿废掉了,金懿回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照他们的规矩,金懿自然是被丢进万鬼泉曲任凭生死,这无所谓。只怕……”
“只怕魔尊拿这件事做文章啊,唉……”
蒙青童的脸色越来越白,陆僭也是。
最后陆僭一拉蒙青童的袖子,太微剑光微弱地一闪,从丹青崖上飞落而下,掠过人间,直达魔界。
夜色沉寂,一丝细细魔气溢出缝角,金懿显然在洞中,还有一□□气。
蛟龙在万鬼泉曲之底沉睡,两人对视一眼,陆僭振剑划出一道巨大的四方伞罩住那足以吸干魔族精血的庞然大物,隔绝声响与法气,然后冲蒙青童比了个手势。
蒙青童微一点头,掷火万里刀遽然出鞘,赤红刀光与玉色剑芒交错着闪过夜色,一窟之中的无数细微光点顿时如临大敌,纷纷现出原形,各式精怪凶狠嗥叫,被二人锐利刀锋一刀一刀斩杀,从洞口逼向洞中。
蒙青童每向前一步,就抓一只妖魔,恶狠狠问:“金懿在哪里?”
妖魔冷笑:“早死透了,来收尸?”
又是一刀斩下,连金丹都被劈作两半。
陆僭心中发寒——此地妖魔之凶恶远超他们想象,再加上仰启洞渊与万鬼泉曲实际上道理相同,都是魔物互相吞噬厮杀的修罗场。这么一想,金懿留有尸骨就算不错。
他被溅了满身满脸的妖血,衬着夜色看,端的是形容可怖。
司空斛正在看得入神时,蒙青童抽身过来,横起衣袖擦过陆僭满脸血迹,低声说:“阿木,就算他死了……就算他死了,我们也端平这魔窟。”
陆僭点头。
这一夜,满窟砍杀尖叫之声不绝于耳,四方伞静静撑开,其下蛟龙盘踞沉睡。
一抹天光透过石缝洒进洞窟之时,陆僭和蒙青童才停下手。
掷火万里刀极重,蒙青童举了一夜,连手都在抖,将就着抹了一把眼睛,“阿木——”
陆僭轻声说:“师姐。”
蒙青童回过头,跟随他的目光,借着朝霞辉光,看清了脚下四方伞中的景象。
缺了一只角的蛟龙把头搁在盘踞的龙脊上安眠,龙脊之下——露出一片金色衣角,不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
蒙青童猛然蹲身,一刀凿上四方伞,声音都变了调,“打开!”
陆僭依言撤去一小片四方伞,蒙青童咣当落下洞底,连滚带爬地去拉那片衣角,被陆僭的手臂环住脖颈,他低声道:“那是蛟龙!”
陆僭手腕一凉,是一滴泪珠砸碎成两半。
陆僭咬牙,独自上前,信手一挥,握了一手金丹碎片,又驱动这些沾染魔气的碎片随一个方向飘散。
蛟龙无意识地嗅了嗅,似乎也被丰沛魔气诱惑,抬起头来转了一下身体。
这么一动,埋在龙身之下的人就露出来。他微微动了动,然后——伸了个懒腰。
金懿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阳光,被熹微霞光一照就睁开了眼睛,随即,他蹭地跳了起来,面有喜色,“童童?陆僭?”
蒙青童哑然道:“你没死?”
金懿打呵欠,“废话,我娘是龙子后裔,我跟龙好着呢,所以这洞里都是我们魔族老大哥,当然都罩着我了!我被我爹打得半死,但一到这儿就有人照料,就跟你们被关禁闭还有人给送饭一个道理,魔族自有真情在——”
蒙青童和陆僭的眼光渐次暗了下去,金懿的声音陡然停滞,眼看着方才陆僭为蒙青童打开的一小片缺口之中,倏然落下一线腐臭的黑血。
金懿张了张口,未能出声,随着蒙青童和陆僭一起抬头,看清玉色微茫的四方伞之上,一洞的尸山血海,一洞的扭曲残肢。
作者有话要说:
唉,师父。(一个迷妹)
第25章 赤霞
陆僭脸色发白——妖魔的尸山血海和凡人的修罗战场原来看起来毫无分别。
他们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