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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喂养手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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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今天晚上你可以带兔子去礼部吗?一叠声地喊我的名字。
  另外是以前在书上撕下的他的旁批:谢樨好像很忙,我很想念他。
  我也不看他,提笔在纸上慢慢地写。边写着,我边觉得我用的句子不大对——古人写天各一方,竟夕起相思时,同赏一方月色。此情此景不太适合我和玉兔,我和他明明坐在一起,只隔了半尺远。
  只隔半尺,我想抬头瞧一瞧玉兔,但他一直低着头没看我,我便也鬼使神差地没去看他,满眼都是黄腾纸上的字,墨迹慢慢地在温暖的灯火中晾干,如同将明的天色那样,将暗沉慢慢地收敛去,云层还会带上细小的褶皱。
  我写:天涯共此时。
  天涯共此时。
  我和玉兔,共此时。
  我伸手将那张纸推过去,玉兔拿春宫图挡着脸,时刻关注着我的动作,急急忙忙地伸手过来拿,我和他的手指碰在了一块儿。
  我感到我的心猛地一跳。
  玉兔也像过了一盆凉水一样,猛地抬起了头,手里的书往地上砸了下去。我的手在我想过来之前,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指尖,再往前握住,同他十指相扣。
  我和他都没有开口。烛火一跳一跳的,偶尔炸起一团碎火,不多时就消失了。外面的烟花爆竹仍然放着,噼里啪啦的如同擂鼓,照进窗来,照见两个人的影子。
  年关便是这样,一切人事都缓了下去。往常的日子一旦被朝堂借去,便久假不归,陈明礼越来越忙,他拦着我往深里查,我便越来越闲。
  但这个时段,的确没什么幺蛾子,连要抄写的奏章也少了很多。大家都不愿在过年前惹上嘴仗,文臣吵起来与市井夫人争议不是一个档次的,不把人骂死不罢休。
  大家更愿听的是喜事,比如天下大赦,圣上不再只上个朝了事,而是重新亲政,将往日堆积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天下也开始传言,林氏这一辈的孤鸾命终于得破,是好兆头,当朝天子要大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糖的时候都要被拍一脸狗粮。

☆、天命姻缘

  林裕后宫的嫔妃寥寥可数; 皇后的位置暂时还空着。前些年有几个嫔妃有孕; 却皆出事端。不是小产便是生出来的孩子不足月即夭折; 这件事一直被神神鬼鬼的人诟病。今番陡然穿来天子将要再次大婚的消息,免不了还有人拿这个事嘴碎:“不知道哪家权贵的好女儿家要遭殃,嫁了凶煞皇帝; 往后这辈子大约都要往苦里去了。”
  这天我从礼部出来,天色昏暗,像是要下雨。
  风里飘来旁人的几句闲话:“听说新娘子不止一位。只知道其中一份嫁礼送去了一户平民人家; 圣上微服私访时遇上的,这种身份定然封不了太高的位分,只能当另一家的陪嫁,一位封后; 另一位封妃呢。”
  “那另一户是谁?”又有人发问。
  我停下脚步; 听那几人继续谈论,但话题到这里就终止了。我在脑海里将京中的权贵人家都过了一遍,有那么几家的女儿正值婚龄,但感觉都不太对。林裕这次公布婚讯,事先没有选秀; 也不存在别人赶着将自己家姑娘送进去的情况。
  那会是谁呢?
  我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十分重要,到了散衙时间便没有同往常一样,直接回尚书府。我出了贡院; 照直走过三拱门,立在入朝衡门前远远望了几眼,但什么都没望到。
  那立在门前的侍卫问我:“进去么?拿牌罢。”
  我没有通关令牌; 对他道了声叨扰,告诉他我只逗留片刻等陈尚书出来。正在此刻,我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不必在这等罢,郑公子同我来便可。”
  我回过头,许久不见的无眉小少年一脸镇静地望着我,手里抛着一个古旧的腰牌。
  那侍卫一见他便让开了,无眉将腰牌收进荷包,拽着我一同往里走。
  我道:“少侠,偷皇家腰牌是要被抓起来砍头的。”
  无眉白了我一眼:“不是偷的,是那姓林的皇帝给的。”说着,他将腰牌塞进了我手中。我刚要准备询问他这几天去哪儿了的时候,就见前面涌来几个太监,急哄哄地将无眉迎去了一边。
  无眉神色冷峻,先喝令那些人站开些,再回头对我道:“我只测算了凡人命数,倒是没想到你过来了。不过也正好。”
  我看他这样子,也觉得有趣:“你干嘛来了?”
  “找媳妇儿。”他说话放肆无礼,但周围的太监都一动不动,很服帖地听着他指示。他手指在自己胸前点了点:“帮皇帝找,你若是想看,便早些过去。”
  说罢,他让一个老太监过来引路,又交代了他几句,随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我看他离去的背影,由那老太监带着我,心知此刻还是不说话的好。等我走到了地方时,那老太监拦住我不让接着走了:“您既是无眉道人的朋友,本该列上座。但您来得晚了,那边不让进呢。”
  我谢过了老太监,让他将我留在这儿。抬眼看去,我已经晓得这是什么地方——紫薇台,国师测星象、为帝王炼丹的地方。
  无眉小少年这回又赶在了我和玉兔前头,我还要等几个月的春闱,他却已经打入了皇宫内部,还正中红心,投得了林裕的喜好。果然技多不压身,他当初说指望林裕封他当国师的话,竟然不全算是玩笑话。
  我瞧见群臣列场,悉数垂手等候在一边。远远能看见星台处密密麻麻挤着人,漏出一个明黄色的点儿,大约就是林裕了。
  我吹散身后这片台阶上的灰,坐了下来,准备好好看戏。戏还未开场,我身后穿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在我这儿停住了。那人走到我身后,双手伸过来蒙住我的眼睛,粗声粗气地道:“私闯皇家禁地,当立罪关入后宫!”
  我:“……”
  我将那双白净的手拉下来,将身后这个人也一并拉下来,让他同我一起坐着:“闯入皇宫的罪罚是充入后宫?”
  玉兔弯起眼睛对我笑:“昨天看来的,讲皇帝与一个平民女子的戏本子。”
  他的手有些凉,我将他的手揣在怀里暖着,问道:“你怎么找过来了?”
  玉兔瞧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道:“丈夫没有按时回家,当妻子的都是要出去找的。”
  我腾出一只手刮他的鼻子,严肃道:“不对,该直接冲出街头骂人,骂哪家狐狸精不知好歹,勾走了自家官郎。”
  玉兔楞了一下,声音有点闷:“……狐狸精?”
  我“嗯”了一声。
  他朝我挪近了一些,慢慢靠在我身上,情真意切地道:“我……怕狐狸。狐狸吃兔子。我们兔子看到了都要跑的。”
  我憋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了:“谁给你灌输的这么多做兔经验,又是出洞又是躲狐狸的,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月宫过得很凄惨。”
  玉兔叹息了一声:“是啊,做兔很不容易,我们兔子经常都是很凄惨的。”他的叹息声软软的,轻缓地从我耳边扫过,我偏头一看,他眨巴着乌黑的眼睛瞧我:“见到你之前,我都——”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警告道:“表白么,一天三次就够了,最好不要套用戏本子的台词,明白了吗?”
  他点头表示明白。
  另一边,三声巨响如同炸雷滚过,群臣整齐地俯首一拜。皇家祭天时先走三声炮响,一声敬天,一声敬地,另一声唤醒众鬼神。他们用的是边营常用的、改造过的火铳,表面焊一层黄铜,便看不出它来自何处,只当是与苍天对话的神器。
  无眉从祭台正中走出,已然换了一身官居玄衣,赤黑色无文,一身傲气。林裕也披了一件类似的袍子,从皇辇旁站起身。
  我同玉兔讨论道:“无眉这孩子气场很足啊,是个干大事的。”
  玉兔望着少年的身影,有些寂寞地道:“我要向他澄清,我不是兔子精,我也很厉害的。”
  我摸摸他的头:“好,很厉害的。”他方弯起眼睛笑了。
  另一边,林裕有些嘶哑、但格外沉稳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敢问国师,朕孤寡多年,皇后之位空缺,该当如何?”
  无眉神情如寒冰筑成,声线也异常冷冽:“道合天数,陛下红鸾星动,今年必有贤后。诸位良臣在列,贫道当为皇帝问天,测定新娘八字,若有相合,国丈当出位接花翎,以示上天恩典。”
  台下一片寂然。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老觉得无眉走上紫薇台前,往我这边看了看。他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柱杖,小叶紫檀泛着黑透的光泽。
  他沉声喝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道法无垠,拟我为尊——听我姓名,五帝司迎!”
  我听得心里一惊,拉着玉兔道:“你听到他说的什么没有?”
  玉兔望着无眉,满脸茫然:“五帝司迎,这是玉帝爷爷都做不到的事呀。”他茫然了一会儿便放下了,望那边看了好几眼,然后偷偷告诉我:“小无眉真好看。”说着,他念了个风决,平地狂风起,吹得人衣襟猎猎作响,紫薇台上跃起一丈多高的火焰,无眉立在那火焰前,将一封纸函投了进去。
  片刻后,他手往火里一伸一捉,夹出一片完整的纸书。
  其实这种把戏,我小时候看过,虽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见到了。那时我不在台子前,而在作法的人身后,能瞧见浇火油的地方只有外面一圈,纸函是事先写好的,质地是黄油纸,事先过了一道水,再完完整整地放在正中。只要伸手抽手的速度足够快,便不会被火燎到,纸张也能完好无损。
  但此时,林裕和其他的老大臣们都不知道这事,平地生出大风,在他们看来已经足够邪门儿,不用说见到一张在火里安然无恙的小纸片了。
  我对玉兔叹道:“你可真捧场。”
  玉兔不说话,抱着我一只胳膊接着看。
  无眉将那纸函捞出来后,原封不动地递给了林裕。林裕先是对他拜了拜,让人迎着无眉坐去了一边休息,这才打开了信函。
  他念道:“有女姣瑶,动爻双重阳,八月末余多,辰时旺夫子。生在高墙,有良家相。”
  玉兔道:“谢樨,我听不懂。”
  我安慰他:“没关系,我也听不懂。”
  我们两个好似一对傻瓜,等着上面的人公布答案,等了多时没等到,却发现底下的人都像是听懂了,一点反响都没有。
  林裕微笑着问道:“各位爱卿,我的皇后可在你们家中?”
  他这话应该有些开玩笑的意思在,可我听了只觉得汗毛倒竖。过了好一会儿底下都没有声音,每个人都一动不动。
  我有些疑心无眉这结果给错了。要测天命姻缘,还偏要定在皇城权贵中,符合条件的能有多少?
  无眉却隐在人群后头,他身量矮小,坐下来后基本只能让人瞥见一个发尖。
  我们等着,不多时,人群中终于挤挤攒攒地走出了一个人,前面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让他在紫薇台前、林裕眼皮子底下跪下了。
  陈明礼跪在那里,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查的颤抖:“是臣女。臣……接花翎。”

☆、新娘

  陈家有个女儿; 我听说过; 但从未见过。凭我推测; 大约是已经出阁了。此时闹腾这么一出,最难做的无疑是陈明礼这个当父亲的。
  帝王家夺人姻缘的事,前朝也曾有。当时是一位公主瞧上了一位已婚的司马郎; 不能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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