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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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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放灯,是行了善事,自然有鬼帮忙实现心愿的。”
  “信神?我们有十几年不信神啦,佛也不信,也就信信鬼,毕竟鬼是人变的,还讲些人间的道理。”
  “……为什么不信神?我们可都是吃过大亏的——”
  封如故的回忆,被不远处罗浮春的一声“师父”的唤声打断。
  寻着了师父的罗浮春与桑落久二人快步向他奔来。
  而封如故吹着的鹅毛飘飘荡荡地落下,一下未来得及接住,便消匿了影踪。
  封如故无聊地吹了一声口哨,回答如一道:“明天就有分晓了,吾妻莫急。”
  如一:“……”
  他转开视线,瞥见封如故发上有一抹细雪似的光泽。
  与此同时,封如故亦用余光看见了他丢失了的鹅毛。
  见了那飞雪似的鹅毛,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他们分别那年的冬日所落下的一场大雪。
  在那场雪中,如一新剃去了头发,手握竹帚,一下下扫雪。
  扫出一片湿漉漉的青阶后,如一在转眼又落了一层薄雪的台阶上坐下,攥了新雪,捏出一个小雪人,牵着另一个小小雪人,隐秘地藏在了阶后,像是藏住一个逢春即化的梦,不叫共住的小僧侣发现。
  晶莹霜雪落在他冻得发白的鼻尖,让他觉得天地间更白了几分。
  同样是在那场雪中,重伤未愈的封如故披一长裘,立于灿烂的雪光中。
  燕江南端药来看他,见他又跑出来,不由着急:“封如故,你寻死呢,快回去回去!你眉毛肩上都白了!”
  封如故自言自语道:“……下雪了,你看见吗。”
  燕江南莫名其妙:“我看见了呀。”
  封如故便笑了,伸手去接那落雪。
  时间回到现在。
  瞥到那片雪片似的鹅毛,封如故伸手要去摘。
  如一也探出了手来。
  二人指尖于发端相遇。
  封如故碰到那一点温热,便急于抽手,孰料,那手指一勾,竟与他食指相结,不肯纵他离开。
  罗浮春根本没注意到二人这细小的动作,只为寻着了师父而松了一口气。
  桑落久跟在师兄身后,似是并不关心这边的动静,只是目微有斜视,唇微有上翘,将他的趣味暴·露了几分。
  常伯宁只以为自己瞒得不够好,心焦不已,又不好拆穿,只好偷眼看着二人动静,看得脸颊微红。
  封如故低声笑言:“如一居士,这样不成体统啊。”
  如一:“既唤我一声妻,你我理当执手归家。”
  封如故:“不过虚言,虚妄不真。大师,你该懂得,‘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为僧多年,难道不想一见如来,得证大道?”
  如一不知何来的一腔冲动,竟脱口道:“可若我说,我不愿见如来,无愿证大道,我情我愿,只愿将有相之心,赠有相之人,那有相之人……可愿收下?”
  封如故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慢慢地,将手从如一微微发着汗的手中抽了出来。
  抽手时,一股檀香仍残留于他指尖。
  今日,他与常伯宁说话时,便嗅到门口有淡淡檀香随风送来。
  他耳力的确不济,但惯喜欢赏评风月,鉴香识芳,因此有个不错的鼻子。
  是而他故意说了那些话,不过是为着提醒他,他有那么多缺点,那么多叫他看不上的毛病,他只是一时癫迷心窍,何必非自己不可?
  如今,听了如一的冲动之语,封如故才知道,何谓覆水难收。
  ……不是不可以。
  只是现在,当真不是时候。


第95章 亦爱众生
  海净在家; 一直等到子时的更声敲罢; 众人方归。
  他本想相迎,却觉气氛诡异。
  罗浮春与桑落久走在最前最中; 正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亲亲密密; 前者还习惯性地挽住后者胳膊,似是说到了什么开心事; 爽朗大笑; 桑落久也跟着笑,眉眼盈盈。
  笑到一半; 罗浮春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想把手臂抽开; 却被桑落久微妙地扣住了手臂,动弹不得,又是局促,又是不舍; 一张俊脸纠结得通红;
  端容君走在罗浮春身侧; 微咬着唇畔,似在盘算心事。
  这些日子来向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封如故和如一二人,却分隔最远,一在左,一在右,一人将剑穗缠在指尖; 哼着歌儿绕圈摇晃,一人的容颜隐于幂篱后,只露出一双冷淡双眼。
  明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可海净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几人在小院中各各告别。
  罗浮春与桑落久最先回房,接着,是宿在侧院里的如一和海净。
  封如故与常伯宁正向东走去,忽然听到沉默了一路的如一突然道:“今夜——”
  封如故一脚踏上台阶,闻言回头。
  但如一却头也不回地进了院门。
  封如故想,错觉吧。
  思罢,他转首而去,在即将进入自己小院的月亮门时,还是往如一所居院落的小门看了一眼。
  那里徒留清辉。
  ……果然是错觉。
  他呼出一口气,踏入自己的院落。
  而就在他视线消失的一瞬,一道清冷身影从院门的阴影中转出,望向封如故方才站立的一方地砖,似是在欣赏洒落其上的皓月明光,但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淡淡温柔,仿佛有月光化在了他的眼中一般。
  海净不明所以,在旁小声问道:“小师叔,有什么事吗?”
  “今夜……会起风。”如一道,“关好窗户。”
  海净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如一道:“你过片刻,去端容君屋中,提醒他们关窗。”
  海净:“啊?”
  如一摘下面纱,朝屋内走去,自语道:“……总有人不知身体方愈,只知贪凉。”
  海净没敢问为何如一刚才当着其他两人的面不说这话,悄悄伸出小脑瓜,学着如一方才的样子,望了一眼他方才盯望着的地方,心脏没来由地砰砰跳起来。
  ……小师叔和云中君又吵架了?
  回到房中,封如故脱下外罩,滚在床上,用被子掩住脸。
  封如故懊恼道:“我叫他太狼狈了。”
  从方才起,常伯宁便在旁听到了一切,心里酸涩得紧,便尽力想找些话来说,分散他的注意:“他似是起疑心了,今日去寻我时,他特地问了我你们以往的事情。”
  封如故一骨碌坐起身来,盘腿道:“师兄说了什么?”
  常伯宁如是这般描述一遍,末了不放心道:“这样可以吗?”
  封如故枕回枕上:“差不多吧。”
  常伯宁向来信任封如故的判断,只是他心中仍存余悸:“我终究不是你,这样瞒,能瞒到几时呢?”
  封如故没有作答,只背对向常伯宁。
  常伯宁心疼了,伸手想要去抚他的耳朵。
  自从十年前受伤以来,封如故气血两亏,耳朵、嘴唇常缺血色,总显得可怜,叫人忍不住想抚上一抚,并替他捂住,好好暖一暖。
  封如故对此浑然不觉。他眼前尽是自己于万千花灯映照下,从如一手中抽出手时,如一在一片璀璨灯华间渐渐灰败下去的面色。
  封如故面朝向墙,自言自语:“我还是叫他……太狼狈了。”
  常伯宁悬在他耳侧的手指一停,嘴角上扬,似是要笑,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手也垂放在了床侧,拈起一角床单,反复揉捏着。
  在二人两相静默间,他们的门从外被笃笃敲响了。
  外头是海净清亮的声音:“端容君,还有云中君,今夜有风,请关好窗户。”
  他顿了顿,又中气十足道:“……是我小师叔关心云中君,是而才叫小僧来提醒的!”
  如一所居的别院里传来茶杯险些倾覆的脆响。
  用传音秘术之法悄悄偷听那侧动静的如一:“……”
  如今这小和尚是越来越放肆了!
  海净传完话,便静静守在门口,等一个回话。
  封如故仍然面朝床里,眼睛微闭,嘴角却扬起了一点笑。
  他扬声道:“谢海净小师父,麻烦传句话,娶妻娶贤,我封如故若要娶妻,定娶如一居士这样的女子。”
  海净心里知道,他家小师叔因为相貌失于艳丽,常被人调侃,是而最不喜欢别人将他视作女子,更年轻的时候,甚至在寺里被人调笑成美艳小尼姑,云中君这话若是传到小师叔耳里,二人轻则争执,重则冷战,实在不妙。
  因此,海净自觉责任重大。
  这二人吵架,自己应当居中调停,也算得上一桩小小的福报,于是他跑回小院,在院外提炼了一下封如故话中的重点,再次传话道:“小师叔,小师叔!云中君说多谢你的美意,他还说,他喜欢你这样的关心。”
  这青砖黛瓦马头墙虽是好看,却隔不了音。
  远远听到海净的声音,封如故问常伯宁:“……我是这个意思?”
  常伯宁失笑。
  另一边,如一把他的那番话听入耳中,冷淡道:“他喜欢不喜欢,与我何干?”
  海净:“……”这话很难传啊。
  他速度放慢了些,一步步走回封如故所居院落。
  等到门口时,他已有了主意。
  海净道:“云中君,小师叔他又在打诳语了,他说不在意,实则心里非常欢喜……”
  如一在远处听得忍无可忍,红着脸推开窗户,怒声道:“海净!”
  海净没想到这两处这么不隔音,吃了一吓后,自知惹祸,脖子一缩,灰溜溜跑了回去。
  封如故在内大笑起来,笑得流出了眼泪。
  他重新倒回床上,心情松弛了许多。
  他家小红尘真是单纯可爱得紧。
  见封如故欢喜,常伯宁一面跟着他欢喜,一面忍着喉咙里那点没来由的酸气,轻声道:“如故,他对你的心思……我看不像是对你无意。若你喜欢,我便继续做他义父,你们……将错就错,也不差。师父与师娘也是龙阳合籍,他虽是和尚,但居士既遵佛律,也可婚嫁,我可与寒山寺住持写一封信,替你……”
  封如故翻过身来。
  灯火之间,他的眼睛清明透亮一如十年前的少年:“师兄,不是时候啊。”
  常伯宁不懂了:“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这种事情,只要你情我愿,何时不可?何地不可?”
  封如故逗他:“师兄,你懂什么是情·爱啊?”
  常伯宁脸也不红一下,实话实说道:“虽是不懂,但看师父和师娘,也能学得一二。他们二人便是无时不可,无地不可。”
  封如故:“……噫。他们教了你什么东西啊。”
  常伯宁疑惑:“难道不是这样一回事?”
  封如故欣然注视着他:“师兄,我愿你一生如此天真呢。”
  常伯宁早已习惯被封如故这样说,但他不明白,为何封如故总是这样祝福他。
  他对封如故,向来是有问题就问。
  听完常伯宁的问话,封如故燃起一袋烟,平端烟枪于身前,于烟雾中深深注视常伯宁:“……这是如故能给师兄的最深最好的祝福了。”
  在常伯宁继续犯迷糊时,另一边,返回院中的海净还以为自己要挨骂,但自从他回了院里,如一一如往常,沉默地盥洗,海净也老老实实地缩在外间,不敢妄动,直到里间熄了灯,他才松了一口气,蒙在被子里,暗自念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里间的如一,于黑暗中目光灼灼,毫无困意。
  他想,自己是定是昏了头,才会对封如故说出“不见如来”那等浑话。
  他攥紧自己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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