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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对方是完全清白的,卅四又不免为自己对他的怀疑和窥视愧疚起来,抓抓头发:“我并非此意……”
即使被怀疑,时叔静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似乎没什么事情能触动他的心绪。
但他心中并不多么平静。
“灵犀”乃林雪竞所创,构思精妙,乃是灵力层层套锁而成,直接打于灵体之上,难以动摇,他花了足足五年光阴,也没找到能消除和控制“灵犀”之法。
时至今日,他至多能做到将一段记忆,与之前某月某日、某时某刻的一段记忆交换。
而且就算撑足法力,他也只能交换半盏茶的时间。
时间一长,就会露出破绽。
因此,他不会接受云海令召唤,回到不世门总坛,统一交出“灵犀”,供人查验。
他只能等着卅四来寻他。
目前看来,一切情况的发展仍如他所料。
卅四自认为是误会了时叔静,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正当此时,时叔静开了尊口:“或许,那人杀了道门之人,只是想把云中君封如故引出山来。”
卅四想到那十六划“封”字血笔,心中难免沉重。
这沉重,一方面是源于对门中弟子安危的担忧,一方面是源于对故友徒儿的担忧。
——那唐刀客,从一开始是冲着封如故去的。
他杀了三名道门弟子,将他们的尸体扔在不世门弟子被杀的地方,不是因为不世门中遭逢横祸、意外被杀的弟子只有三名,而是因为这三处地点,恰好落在“封”字的笔画之上。
……卅四接连发出三道云海令后,仍有十几名在籍弟子没有赶回,去向不明,不知是路途遥远,还是像被杀的弟子一样,身逢不测?
卅四正烦扰间,听得时叔静道:“不过,对不世门来说,这或许是好事。”
卅四挑眉,打算听一听时叔静有何高论。
“云中君此番对上的是一个对他早有图谋的强敌。虽不知其目的,但他杀害云中君未婚妻,并将众家弟子被杀与他扯上关系,逼他出风陵,我猜想,那人是有意毁伤云中君在道门中的名誉,让他在道门中无法立足。我想,若是云中君到了走投无路那一日,或许,他会来投不世门。”
卅四的表情有些怪异:“让……如故来不世门?”
“这是一条路,卅总领在不世门中,他来投靠你,也是理所应当。”
“况且,我观看世情久矣。”时叔静顿了顿,道,“若说能取代林门主门主之位的,非云中君莫属。”
卅四这下是彻底愣住了,回过神来,马上大笑出声,一掌拍到他肩上:“你这是什么异想天开?他在风陵做仙君做得好好的,怎会来不世门?不过是遇到一个图谋不轨的疯子罢了,怎会走投无路?”
青年被拍得一个踉跄,表情依然淡薄:“所以,我觉得很可惜。以他的性情、才能,境遇,本不应留在渐趋腐化的道门,既会带累风陵,又于他自身有害无益。说到底,不世门才该是他的归宿。”
卅四知道时叔静是怎样一个人,又刚刚解除了他的嫌疑,因此全盘不把他这话当真,推一把他的脑袋,笑嘻嘻道:“真是疯话。他不会的。”
时叔静,或者说,韩兢,怀抱着他名为“春风词笔”的长剑,眼睛轻轻一眨,用谁也听不到的气音,自问道:“……他不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故要还人情,小红尘要破胸前的试情玉,韩师哥谋划推咕咕上位w
林雪竞:我虽然不在,但江湖里都是我的传说。
第54章 蹴鞠游戏
封如故觉向来浅; 一大清早就被窗外的蹴鞠呼喝之声闹醒。
他难得得了一夜安眠; 没有乱梦,没有夜惊; 心情着实不差。
只是……
封如故拥着被子; 见如一单手支颐; 睡在距离他极远的一角小桌边,自嘲地笑一笑。
啊; 果然。
他此时也品出了昨日自己翻窗这一举动的幼稚来; 无心再吵如一安眠,便打算悄悄摸出去; 静静地来; 静静地走。
只是在他俯身摸索床下鞋袜时; 如一睁开眼睛看向他,目光清明,不像是乍醒,倒像是一夜未眠。
待封如故直起腰来时; 他又迅速合上了眼。
封如故囫囵披上外衣; 倒提云靴; 蹑手蹑脚地钻出屋去。
他的一双光脚落在地上,踝骨发出啪啪的轻响。
……就像猫的肉垫落在地上。
睡在外间的海净听到了门响,迷蒙之中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偷钻出门去的背影。
他疑心自己看到了幻觉。
云中君怎会从小师叔的房中出来?
在他蜷在被子里、思绪有些混乱之际,他见穿戴整齐的如一绕出里间屏风。
海净忙打起精神,招呼道:“小师叔; 早。”
如一看也未看海净一眼,只顾着望向敞开一条缝的门,想着封如故从这里轻巧钻出去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微笑了:“早。”
他想,三掌细的腰,从这一点门缝出去,倒也正常。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来得荒诞又没道理,极像是被某个来源不明的邪术摄住了心神,以至于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个人。
向来自控能力极佳的如一心中不免着了恼,拳头在双袖中攥紧半晌,又无可奈何地松了开来。
有何可烦恼的呢?
说到底,不过是中了邪祟之术,只需找到林雪竞,逼他解了这试情玉,一切困厄自会消除。
……
入夏后,太阳出来得格外早。
坐在廊下的封如故只是欠身穿好鞋袜,又简单洗漱一番,就出了一身薄汗。
他取出小罗扇,一面打着风,一面循声找到了将自己吵醒的声源。
平沙细草间,七八个青霜门弟子正吆喝着蹴鞠,用两根修竹搭了球门,在竹竿上络了细网,倒是将小小一方蹴鞠场布置得似模似样。
弟子们见了封如故,马上停下嬉闹,向他行礼。
有胆大的招呼他:“云中君要来试一试吗?”
封如故大大方方地一挽袖子,毫不顾惜自己这一身千金服:“来!”
若是要做其他运动,比如教习剑术,封如故定是能推则推。
但蹴鞠一事,让他怀念起了遥远的过去。
十三岁时的封如故最爱蹴鞠。
他自作主张,在风陵山青竹殿后划出一块空地来,撒上细沙,编织好几颗藤面皮球,常邀三五好友来玩耍。
封如故酷爱各种炫技的小伎俩,能将一颗球用足尖挑起千般变化。
他用发带将头发束得老高,很是轻松锐气,随便一挑球,便能带起一阵风来:“师兄,接住!”
不等常伯宁赶上前来,一身绛衣的少年韩兢纵身一跃,拿前胸拦下球来,将球前后轻松颠动两下,却反脚挑给了常伯宁。
一旁的荆三钗跌足大呼:“韩师哥!常师兄不跟我们一队啊!”
韩兢笑微微地解释:“他今日都没碰到球呢。”
荆三钗一边追赶运球的常伯宁一边埋怨:“你干脆下次和他一队好了!”
常伯宁额上缚了一道缥色逍遥巾,显得清爽又利落。
他侧身轻巧绕过前来断球的两三人,独独把球送给了封如故。
封如故那边不知过了几重人,薄透的春衫早被汗沁湿了,贴在少年的胸膛上,随着喘息微微起伏。
他接到球后,快活地吆喝一声,足跟将球勾起,高高抛上天际。
那一颗藤球飞上了凌云,与飞鸟一般高。
而时隔多年的此时此刻,那颗曾被他玩出千种花样的球,却始终到不了封如故的脚下。
他只是一具无法动用灵力的凡胎,胸中空有无数技巧,但论步法、身形,与那些刚入炼气期、尚未结丹的弟子相比,都显得笨拙无比。
与几名弟子踢了一刻钟有余,封如故连球都没碰上一次。偶尔得了空,刚想伸脚,就立即被人断了去。
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追得上那颗球后,封如故索性停了步,扶住膝盖边笑边喘。
这几名少年玩得正兴起,况且,在蹴鞠场上,他们对“云中君”这个头衔没有多少敬畏,便一齐笑话他道:“云中君根本不会踢球!”
“是啦。”封如故用手背扇风,笑着看这群比自己年轻上一轮的少年们,由衷赞道,“真好啊,你们。”
说话间,封如故眼角余光一转,竟发现如一不知何时来到了场边。
也不知道他看着自己被这群小年轻们欺负了多久。
“来得正好。”封如故也不介意,气喘吁吁地赶到场边,抓住如一的衣袖,晃了一晃,厚颜无耻地寻找外援,“大师,帮我收拾他们。”
封如故以前是教过他家小红尘蹴鞠的。
在这方面,他向来不怎么要脸。
……我踢不过你们,还不能叫我儿子来收拾你们了?
如一见他从场上跑下来,一时紧张,立即把攥在掌中、打算递给他擦汗的手帕收了起来。
等封如故提出要求,如一才知道他不是察觉了自己想要递手帕给他的意图,略松了一口气,点一点头,便将僧袍脱下,露出一身短打。
他肩宽腰细,兼以相貌出众,竟能够将短打穿出倜傥之风来。
众家弟子都认为一个和尚,怎会擅长这种俗家游戏,便嘻嘻哈哈的,打算像戏弄封如故一样再戏弄他一遭。
谁想此人话少面冷,却将一颗球运使自如。
甫一上场,他便灵巧闪避数人,一抬脚,将藤球直接送入球网。
他的蹴鞠技术虽然是义父一手教授,但他与张扬跳脱的义父性情毕竟不同,不爱耍些额外的花巧功夫,只是负手、灵活挪动,想要阻拦他的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脱开重重包围,翩然到了数丈开外。
在场七八人七手八脚去拦他,却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将球又一次轻松送入球网后,如一并不去看封如故,只缓慢拿脚来回盘弄着球,仿佛这样,自己就不是为封如故出气了一样。
——他来得很早,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年轻人,在发现封如故在蹴鞠一技上并不精通后,就有意逗他,吊着他在场上来回跑动。
在如一看来,封如故虽然天性懒怠,为人轻浮,却也不是几个不懂事的少年可以随意欺负的。
封如故倒不介意如一的冷淡态度和后辈的戏耍之举,盘腿坐在场边,托腮看着如一,目光里都是笑意。
他觉得自己是一具埋在土中日久的棺材瓤子,偶尔爬出泥来,看一看这新鲜的人世间和通身活力的少年们,也很好。
那几个少年发现如一是蹴鞠的个中高手,又被他惨虐了一番,也算是知道了天外有天的道理,自愿认输。
他们既然认了输,如一也不再不依不饶,回到了封如故身侧。
封如故凑过去,殷勤地给他打扇,欣慰道:“不错不错。”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教他的技艺他没有半点荒废,不论是棋艺,还是蹴鞠。
说不定,自己改日还能与他合奏一曲箜篌……
如一见他如此没心没肺,不气不恼,忍了又忍,终是脱口道:“云中君,你与义父师出同门,哪怕心性与志气有三分像义父,你也不至不堪如斯。”
封如故替他打扇的手猛地一顿。
话一出口,如一也觉得这“不堪”二字,似乎是严重过头了。
但他分明是替封如故不平的。
若是以义父年少时的性子,要是有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这样拿他开心,他定然会百倍千倍地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