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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潘柠看着眼前的郭务昴； 抿着流到嘴角的眼泪，使劲摇头； “他是人啊，他和你不一样，你是丧尸，你不会死。”
所以就让我生不如死？
瞧把你牛的。
我笑了一下，坐回高腿椅上； 静静看着她。
潘柠脸色惨白，冷汗黏住了她额角的鬓发； 她甚至连刀都拿不稳，几次掉到地上又慌忙捡起。
“我做不到。”她小声压抑地告诉我； 带着哭腔，“求求你了。”
我求你的时候呢？
谁告诉你“求”字有用了？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然后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把刀给我。
“不！我不想死！”潘柠紧紧握住刀柄； 眼睛鼓得凸出，她拖着脚往前晃了晃，脖子到下巴处绷出了一条青筋； “我可以，我能做到，我要活下去！”
我看见郭务昴微微往后仰了一下，显然是被对方那样子给震住了。
害怕吗？
怕就对了。
咚，咚，咚。
我用手轻轻敲着身侧的实验台，借此来掩饰心里的急切。
怎么还不说？
再拖下去，那姓郑的都要到达国壁了。
“我说。”郭务昴终于开口了。
潘柠的刀刚在他手上划出一个小口，他领前的衬衣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你把电话给我。”
我真诚地对他笑了笑，从他口袋里拿出卫星手机，然后写道：“你只能说三个字——‘快过来’，多一个字都不行。”
郭务昴盯着我看了几秒后，才点头同意。
潘柠见状，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着我。
我对她咧嘴笑了笑，吓得她把刀一丢就跪了下去，像只缩进壳里的蜗牛，有些神经质地抓着脸呜咽。
嘟嘟嘟——
电话声响了三秒。
“喂。”郑校长带着几分笑意说，“怎么了老郭，看到那东西还满意吗？”
我拿着手机，余光瞥见郭务昴笑了一下，尽管他只是轻轻弯了下眼睛。
不对！！
他要反水！！！
我立马掐断了电话！
“他跑了——”郭务昴在同时大吼一声！
而他身后的戴亭霜拿着刀，条件反射地割了下去！
等等！
我伸手去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脖间喷出的血水溅了我一脸。
“省长！？”
门外的保镖听到动静，差点破门而入，但转而想起省长之前吩咐的话，又止住了及脚步！
毕竟一句“他跑了”，实在不足以说明什么。
可我的计划却乱了。
我有些狰狞地看着郭务昴，原以为他是个怕死的人，结果却不是！
他的鲜血沿着我的脸廓留下，我低头看了眼“通话结束”的手机，确定郑校长没有听见。
可即使没听到，他也一定会察觉不对。
啊啊啊！
妈的！
我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十分恼火地踹了一脚板凳！
板凳砸在动弹不得的石丹筠背上，我忽然意识到……这样也可以。
他和郭务昴明显存在着利益上的关系，而筹码就是我。
石丹筠又和他貌合神离，所以他这次没能在场一定会不安心，而在这个关键时刻，郭务昴给他打了个电话，却什么也没有说。
是临时改了主意？
还是被石丹筠阻止了？
以郑校长多疑谨慎的性格，他肯定要亲自回来确认。
我看着郭务昴志在必得的样子，用他的手机打字给他看：“他会回来的，因为他不放心石丹筠。”
郭务昴脸上空白了一秒，随后似是突然想通了，双目怒睁地狠狠瞪我。
我掀起嘴皮笑了下，阴沉的双眼被他的鲜血染红。
戴亭霜手足无措的丢下刀，捂住了对方的伤口，满脸惊惶地看着我：“怎，怎么办？省长……不……不能死，会乱的，华东省会暴乱。”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所以我才肯定他不会冒险去通知对方！
但是我错了！
“你不能跑。”郭务昴撑着最后一口气，抓住我一片衣角，紧紧攥住，“上面已经答应了我，只要把你交上去，华东省就能被列入国壁之内。”
他的手垂下又抬起，在我的白大褂上留下几个血手印。
“我没有错，我是省长，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市民。”
最后，他彻底没了力气。
但他不能“死”。
华东省已经脱离常轨，各方势力都因为顾忌着市长的权压，而蛰伏着。
一旦他不在了，就乱套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特别心酸。
活着，被人利用，死后，也要被我利用。
“嗷——”
我抓起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不！！！”郭务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猛地往后撤！
然而没用。
温暖的血液滚落喉间，无比香甜。
这是我第一次凭着自己的意愿，让一个人变成了丧尸。
“如生……你怎么了？”戴亭霜迷茫地看着我，就像不认识我一样。
我丢下郭务昴，等他自己变异，然后冷冷地看向了她。
我没怎么。
我好得很。
我擦去嘴边的血水，卖乖似的对她笑了笑。
戴亭霜却忽然红了双眼，泪水刷刷滚落。
这下轮到我迷茫了。
她哭什么？
有毛病？
可下一刻，戴亭霜却走过来抱住了我。
“如生……如生不要哭，不要哭了，别怕没事了，我们走吧，我们回去。”
我原本已经武装好的心理，倏地碎了一角。
我用力推开她，脸上带着可笑和不屑。
走！？
走个屁！
郑校长马上就要来了！我他妈终于要报仇了！
你让我走哪儿去！
回去？回去能做什么！等着别人来保护我吗！
“你不回去？”戴亭霜漂亮的脸上全是泪水，“可我很想回去，我喜欢和你们呆在一起。”
你想回去你就走！
你没腿吗！
“我不该回来，我错了。我以为他们抓你是为了救人，结果他们只是想把自己变得和你一样，不老不死。”
原来是为了这个？
难怪他们一个个都是半人半尸的丑样。
我扭头看向戴亭霜，想要问她对丧尸的研究到了哪种程度，却发现她的皮肤正在溃烂！
怎么了！？
我走过去想要扶住她，结果刚刚碰到她的手，那条手就脱落了。
几乎眨眼间，她就变成了一滩血水。
而她的体内器官全都是机械的。
这就是石丹筠所谓改造？
“别……别怕，只是排斥反应，”戴亭霜倒在地上，伸手想要拉住我，“对不起如生，是我告诉他们你在广林市，对不起。”
我瞳孔一缩，猛地躲开了。
可她仍不放弃地抬起手，对着我：“我一开始就注射过抑制剂，所以保留下了一些思维，我故意接近你……”
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可我真不知道他们会那样折磨你……你会原谅我吗？如生？”
你觉得呢……你觉得呢！？
你他妈就是现在告诉我，卜凡和赵四阳也是为了抓我才靠近我，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如生，治疗排斥反应的药就在那个柜子里，你会给我吗？”
戴亭霜问完这句话后，就再没有开口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始终举起的那只手，没有动。
滋滋滋。
静默的室内忽然发出奇怪的声响。
我抬头一看，眼睛瞬间就被灰白色的喷雾遮住了。
不好！
是麻醉药！
我立马捂住了口鼻，就连眼睛也闭上了，可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瘫倒了！
皮肤？
难道这些雾气是从皮肤侵入的？！
嗒嗒嗒。
皮鞋声在门外响起。
他来了！？
竟然这么快？
“郑总！”保镖们整齐划一地喊了声。
“恩，里面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
听到这里，我霎时就放心了。
“哦对了！”保镖想起说，“省长他之前喊了一声‘他跑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吩咐过我们不准进去，所以我们也没能确认。”
咯吱——
我用最后的力气爬到郭务昴面前，把他面朝地面翻了过去。
他还没有变异。
虽然每个人的变异时间不同，但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分钟。
快了。
在这之前，我必须……
嘭——
实验室的大门被人用力踹开！
与此同时。
我把之前石丹筠喂给我吃的淡青色药剂摔碎在地上，然后就着玻璃渣一起吞了下去。
“嗬——”
喉咙就像被斧头砍断了一样。
而剧烈的疼痛让我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我一手捶在玻璃碎片上！
靠着这股剧痛，直接站了起来，拖过一旁的高脚椅就往窗边跑！
“抓住他！”
在那些保镖扑来的同时，我扣住椅边，直接把它抡到玻璃窗上！
啪！
窗户砸开后，新鲜空气疯狂涌入，取代了灰白色的雾气。
我回头看着郑校长，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
“你变聪明了。”郑校长不慌不乱地看着我，让他身旁的保镖举起了枪，随时准备给我爆头。
没你聪明。
我都没想到，你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先让人放麻醉剂。
这种万无一失的操作。
我可真比不上。
“你把郭务昴怎么了？”他一边问，一边后退。
我看了一眼潘柠，还有地上的刀。
郑校长挑了挑眉，照着我想要的方向误解道：“你学我？你让这个女人把他杀了？”
我仍冲着他笑。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反常，加快步伐往后急退！
“嗷！！！”我嘶吼了一声，直接冲了过去！
“别开枪！”他赶紧阻止保镖！
“可是郑总！啊啊啊！”我随意扯过一人，直接咬在了他的脸上！猩红一片的眼睛却只盯郑校长。
我要告诉他。
你今天，在此刻，就会死。
砰！
一颗子弹擦掉了我的半块头皮。
我猛地回头，又咬下一人的脖颈肉。
鲜血把白大褂染成了猩红。
我从地上半蹲而起，往前抓住了郑校长的腿，把他拖倒在地！
去死吧！
去死！！！
我疯狂地看着他，在张嘴的那一刻，被一把手枪对准了脑门。
“哈，真是吓死我了。”郑校长按下枪栓，把枪口顶到我脑门上，难得露出了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我筹划了这么久的事，”他因为愤怒而不停地往后抽头，“你就把郭务昴给杀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他变成丧尸，不会说话的傀儡更有用。”
说着，他用枪狠狠压着我的头：“站起来！”
我直直地望着他，并没有起身。
“站起来！！你不要以为我真的舍不得杀你！跟我的命比起来，你还没那么重要！”他激动地用枪指着我。
只要他一个手抖，我就会被爆头。
我站了起来。
“往牢房里走！！”他站在我身后，踹了我一脚。
我装作双腿发软的样子，往旁边跌了几步。
他立马跟了过来。
我看着躺在我脚侧的郭务昴，发出了一声低吼：“嗷！！！”
“啊啊啊！啊啊啊！”
郑校长被忽然尸变的郭务昴死死咬住！
我低头回身，甩手打掉了他手里的枪！
“不——”他发疯一样踢开郭务昴，却反而被咬下了一大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