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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可能不去在意,她也不要失去他呀!
“璃儿,说话!”见莫璃仍只是流泪,秦啸日强忍喉咙久未沾水的干涩灼痛,哑声喝道。
“少主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好害怕、好后悔,后悔当时受伤的人为何不是我,无时无刻都是煎熬……除了要求少主让我成为莫言哥哥的替身,我从没求过少主什么,但这回,我求少主,不要有机会再让我后悔,不要……”
她一声声饱含恐慌的泣诉,如一记重锤,扎扎实实敲进秦啸日心中!
皮肉之伤得以痊愈,而心头被划下血淋淋一刀的人,伤口要过多久才能愈合?万一是他命丧黄泉,璃儿岂不是要自责难过一辈子?
是呀,他又何尝愿意尝尽后悔、担心、受怕的滋味?
“璃儿,很抱歉让你担心受怕了。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没受我连累而受伤,我有多庆幸。”他甚至感激上苍,让重伤卧床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他温柔的陈述,让莫璃必须用力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己痛哭出声。
“为什么要对我好,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少主呀……”连她这条命,他都不允她为他牺牲,她还能拿什么能报答他!
“我为何对你好,你当真不明白?”
莫璃敛眸不语,以泪水无声涤去眼底不该存在的痛。
她岂能明白,因为她根本没有资格明白。
如果少主对她好,换来的却是为她牺牲,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少主?!”平顺脑袋一晃,整个人惊醒过来,奔至床畔。
“您终于清醒了!谢天谢地、谢玉皇大帝、谢王母娘娘、谢如来佛祖、谢观世音菩萨、谢关圣帝君、谢土地公……”他喜出望外地合掌拜天。
“少主,您昏迷了整整五日,现下觉得如何?您的背疼不疼?要不要请大夫过来?”那天莫言扛着整个背部被烧灼得惨不忍睹的少主回来,吓得他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好在少主福大命大,经过救治、昏迷五天后总算从鬼门关前绕了回来!
“不必了,我还好。她跪在那里多久了?”秦啸日问。
“少主昏迷多久她就跪了多久,不吃不睡的,只喝了一点水。”
唉!莫家父女全是一个性子,不过换做是他,同心而论,主子在他面前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也难辞其咎。
秦啸日复杂眸光始终定在沉默的莫璃身上,良久,才阖上倦乏双眸。
“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莫言也别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除非她跳脱主仆分际的心结,否则他此刻就算说破嘴,也是多余。
他可以等,等她以一个女人的心,将他视为一个男人看。
窗外晨曦蒙蒙未发,窗内帷幔如水流泄,遮遮掩掩透著朦胧的身影。
莫言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床顶从模糊到清晰。
这里是她的寝房,她似乎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都是记忆犹新的往事,有快乐、有悲伤,有毋须言语的坚定、也有深沉无尽的懊悔。
身子好疲倦……怎么会这样,不是才刚睡醒吗?
她蹙起眉,揉了揉酸疼无力的肩臂,入睡前的印象一点一滴涌回脑海。
对了,她想起来了——昨夜,青楼的打杂丫鬟小杏对她下了春药,少主和小杏送她回来,而后小杏离开,少主陪在她身边……
莫言猝然弹坐起身!
衾被从胸前滑落,她忽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藏青外衫与单衣仍在,只不过襟敞带散,里头用来绑胸的布条却不翼而飞!
“你醒了。”
她愕然扯紧襟衽的同时,也回头看清那道醇嗓的主人。
总是温如清风的嗓音,此时喑哑了些,似香浓的醇酒般撩人心湖。那人对她脸上的惊愕视而不见,正以她再熟悉不过的温柔眸光注视着她。
他,总是这样看她。
“少主?!”他、他、他……怎么会在她床上?
飞快掠过脑海的片段,让莫言怎么也无法装傻带过,她的肌肤上甚至还残留他的体温,诉说着他们二仅共享的亲匿,几幕插入她脑海的旖旎情景,当场教她面红耳赤——
她不顾他的意愿,吮尽他唇间的滋味……
她弃了矜持,扯散他蔽体的衣物,啃咂他白皙却不失宽厚的胸膛……
她收紧的粉拳贴放在他裸裎胸膛上,布满细汗的纤臂支撑着她的娇躯,直至最后一声急促销魂的泣吟歇止,她的螓首枕在他光裸的胸口上,翕张的樱唇在他同样强烈起伏的胸膛上吐出连连娇喘……
她与他的发交缠不分,在耳鬓厮磨中激荡出一波波似是水漪、又似是弦音的明媚绮纹……
莫言窘懊地闭了闭眼,一手握拳,猛槌自己脑袋。
该死,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她怎么可以拿主子的身体替她解除药性,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住手!”
秦啸日朗眉微绞,迅速坐起身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自残。
“你这是做什么?把自己给了我,如此不堪吗?因为对象是我?”
他覆在胸膛上的衾被也因起身的动作滑至腰间,从颈项、锁骨往下直至一大片厚实胸腹上,被唇齿肆虐过的艳红痕迹全见了光,此景更是令莫言惭愧至极,那些红中带紫的吻痕都是她霸王硬上弓造成的!
虽然当时的自己是被药性控制了行为与理性,但思及自己是这么的放肆无礼,墓言简直想死!
她拢紧衣衫,掀被下床,玉膝“叩”地跪在冰冷的地上请罪。
“属下不该亵渎少主,一切都是属下的错,请少主责罚!”
秦啸日轻叹一气。“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我从没怀疑过我们之间会走到这步田地,而你对此事的想法,仅有‘亵渎’与‘受罚’?”
“属下不明白少主之意,也……不想明白。”五年前他所问,她现在回答。
“你明白。你答应过我,要与我相知到老、相守到老。”
“属下不记得了,请少主原谅……”
“你真的忘了?”
看着她冷漠的神情,秦啸日好看的眉眼间盈满失落,模样与该被杀千刀的负心汉抛弃的可怜女子没什么两样。
“我的心意让你很为难,是吧?”将他吃干抹净却不要他,呜,他好受伤……
“属下,甘愿受罚。”她抱拳重申,一如以往逃避他深情的目光。
“罚你什么呢?这些年来,你不只一次暗示我别再对你好,不只一次申明我们之间的主仆分际,我却痴傻傻地以谎言蒙蔽自己,百般欺骗自己你只是碍于身分之别,才会对我有礼却疏淡、忠诚却冷漠。从前我始终不愿问出口,其实你对我根本无男女情分,我所言,对否?”
尤其是五年前欧阳敬引爆身上的火药,想与他同归于尽那次之后,她对他更形疏远,他们之间的无形鸿沟,也愈来愈扩大。
“若是,你就答得坚定点,让我彻底死心。”
“是。”莫言几乎咬著牙,才从齿缝进出伤人也伤己的违心之论。
撒谎,原来也会难受到像是……心肺被撕扯着。
她有资格给的仅是忠心;她能得到的,也只该是他的信任;其余的都是错误,都不该妄想……
“我了解了。”
他下榻拢妥衣衫,嘴边试图挤出与寻常无异的温和微笑,但仍掩不去神情间的悲惨,壮烈得有如扑火飞蛾,明知烈火灼身连心痛,却仍甘愿自投死路牺牲。
“昨夜之事吃亏的毕竟还是女人,要是你不嫌弃,就由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昨夜……恳请少主就当没那一回事。”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也不会拿来为难你。地凉,起来吧,别跪了。”
这下,莫言简直成了个始乱终弃的大坏蛋,不但“玷污”了对方的清白,还在一夜鱼水之欢过后无情地要对方死心,而对方却不计其过,一心还为她着想。
“犯错之人是属下,请少主降罪。”襟衽,被她的手紧紧绞拧出好几道折痕。
秦啸日看着她,唇角轻抿出苦涩的弧度。
“该受惩罚的人应该是我,这一切都是我不顾你的感受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苦果。错不在你,别向我讨罚,你知道我从不忍心拒绝你,无论要求是好是坏。
对你,我就是莫名想疼宠,明知你假扮‘莫言’所走的会是条辛苦的路,但看见你与莫师父相处时脸上散发的满足与珍惜,我便甘心替你掩饰一切,让你一扮就是八年。”而他落得独自承受她的渐形冷漠的下场,这该称做什么呢?自作孽不可活吧!
他饱含深情的一字一句,无异是痛击莫言心底最深重的利器。
“根本……不值得。”就算心痛难当,她仍选择佯装无情。
“真心对一个人好,发自愿不愿意,而非值不值得。”
见她跪地不语,深知她的心意,他唇边又是道轻叹:“惩罚你,我就会开心了吗?”她总是这样,一逃避他的时候就不说话,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但他还是喜欢一点也不可爱的她。
“好,我收回你护卫之职,你不必再跟着我。”
“少主?!”她愕然抬首。
“就这么决定了,别再多说。”他头也不回,走出房门。
看着那道离去的颀长背影,直至再也看不清,她却什么都无法做,只能吞回不该落下的眼泪,用尽全力压抑心底的情愫。
只因,她凭什么落泪……
翌日护院
房内,莫昆坐在桌前,面前是并肩而立的莫言与元宝宗。
莫言面无表情,目光垂敛;而一旁黝黑不改、身形更加阳刚高壮的元宝宗则是一脸担忧,眼转头不转,频频偷瞄身旁始终沉默的墓言。
“往后就由宝宗接任少主贴身护卫之职。”
莫昆言简意赅地道,从把两人唤到跟前,就只对他们说了这句话。他在秦啸日面前,也没有试图包庇自己的儿子,更没有求主子收回成命。
“师父,为什么事出如此突然?”元宝宗百思不得其解,急忙问。
言师兄明明做得好好的、人也好好的,究竟因何故被撤换掉?再者,要说剑术武艺,言师兄也比他还好,更没有撤换护卫的理由呀?!
“护卫最不需要的就是多话,宝宗,你要谨言慎行。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徒儿谨遵师命。”元宝宗纵使费解,再看了眼神色凝然的莫言,也只能抱拳相应,先行离开。
元宝宗走后,墓言抑郁开口了:“爹,孩儿不孝,未能恪尽爹的教诲。”
“少主既下此令定有他的原因,我无权置喙,不会过问。”莫昆淡道,起身走向内室,徒留莫言一人黯立原地。
莫言双拳紧握,颊边颚骨的青筋因紧咬而微抽。
爹虽然没有大声斥责她毁去莫家的尊严,但她能感受到,爹对她的……失望。
要是莫言哥哥在,爹就不会因此失了颜面,她终究无法完全代替莫言哥哥。
她为什么这么没用,爹说的对,她根本不该存在……
莫言贴身护卫之职被秦啸日撤换的消息,没多久便在秦府传开。
秦府奴仆们原本无法相信向来谨言慎行、尽忠职守的莫言,会犯下严重到遭主子撤换的过失,但在看见跟随在秦啸日身后的护卫变成魁梧粗壮的元宝宗,又看见莫言独自坐在练武场边默默擦拭兵器,大伙儿不得不信莫言真的被少主“打入冷宫”了。
照理来说,首当其冲的就是莫言本人,毕竟,对为奴之人而言,从倍受主子赏识的光环间摔落,等于从光明直坠黯淡,是多么凌迟人心的残酷事儿!
但比莫言这项消息还晴天霹雳的,竟是“她们”——
“呜……”
正在擦拭随身墨剑的莫言,听见身后不远处又传来啜泣声,无奈吐出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