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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嗓子喊的太引人注目,霎时间就有一大票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外门弟子听见‘魔族’两字本就浑身一震,一见手中还真提着一个,脸色就更加不对了。
这些普通的外门弟子,向来有一部分和魔族水火不容,莫名其妙的将魔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魔族?!我天青山清修之地,怎可混进来如此腌臜的东西!”
“莫非前些日子的传言是真的?季峰主竟然收留了一只魔族?”
“魔族百年前屠我同胞,为祸人间,我天青虽不是佛门,也讲究慈悲为怀!今日必得以魔物之血祭天!”
“这难道是季峰主的。。。。。。有这么容易就让你们除了么?”
多是外门弟子聚集的比试场地瞬间就闹腾了起来,十分引人注意,一队穿着道袍背着剑的内门弟子片刻间赶到了此处,由于修为高出这些人许多,他们剑还没出鞘,威压就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天青重地,谁敢大声喧哗?”
那些外门弟子再张狂,叫嚣的再厉害,在内门弟子面前,尤其是这种修为看上去比他们高了很多的内门弟子面前也是绝对不敢放肆的,当即就哑了火。唯独一个周珏,他拎着狼崽子仿佛是抓住了一块免死的金牌,通关的文牒。
这场面乍一看十分的滑稽,穿着道袍的内门弟子在一旁严阵以待,刚刚还滚油沾水似的人群安静的悄无声息,唯独中间一个留着两撇鲶鱼胡子的人还高举着一个少年,神情不忿。
周珏自己心里也不免有点发虚。但事已至此,而且他年近四十依旧在外门,修为跟不上年纪,眼看黄泥巴都要埋过胸口,要是再不正经八百的踏进仙途,他这个自视甚高的‘仙人’最终也逃不掉作古的命,而天青山收弟子向来不看年纪只看缘分,他想进去,只能另辟蹊径。
这么想着,他定了定神,高声道:“那我天青重地,就容得下魔族肆虐吗!”
季雁卿就是在这个时候顺着人群中的异常,赶到了现场的,正好听到了周珏义正言辞的发言,没来得及笑,目光就凝成一线,整个落在了被高高拎起的狼崽子身上。
内门弟子正准备直接拔剑,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鲶鱼胡子当场拿下,现场就变故陡生。
狼崽子此前即便是被举了起来,以供众人瞻仰时也是面不改色的,仿佛他不是被人举起来当作反面教材,而是跟着季雁卿去逍遥峰竹林散了个步。
结果这个之前一直如同一根随风飘的海带的狼崽子,一在人群中看见季雁卿,就忍不了了,表情都瞬间鲜活了起来——他一口咬住了周珏抓着他的那只手。
可能是狼崽子这个魔物天生牙口要比人类结实一点,而周珏这个摸索着自己练出了气感的人,皮也没见着比普通人坚实到哪里去,狼崽子一口直接咬破了那层油皮,牙齿扎进了他的肉里。周珏大叫一声,手一抖,直接将牙口利索的很的狼崽子一把给抖了出去。
狼崽子在被抛出去的前一刻就找准了方向,对着季雁卿的方向就扑了过去。
季雁卿也非常配合的接住了他,甚至还将他抱在怀里转了小半圈,以此消除狼崽子炮弹一样扑进他怀里的力道。
但在外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先前周珏才义正言辞的说了这么番话,这人此举就是来打脸的。
而季雁卿的确也有这个想法。
他将狼崽子放在了地上,自己蹲在了他身前,将他的发带取了下来,以手为梳帮他理顺,然后又帮他扎了回去,动作无一丝不温柔,最后才说道:“吓着了吗?”
狼崽子摇头道:“没有,我知道你要来。”
这话讲的太窝心了。
季雁卿想起自己前一阵子才说过的会护他,结果没过几天狼崽子就遭受了这样的待遇,有点生气——尽管这遭遇有一半是因为他自己把人牵丢了造成的。
季雁卿脸色不太好看,又帮狼崽子整理了衣襟后,一只手捏住狼崽子的下巴道:“张嘴让我看看。。。。。。嘴里这血是谁的,伤着了吗?”
狼崽子又摇了摇头,说道:“也没有。。。。。。这血是那人的,我方才将他的手咬破了。”
季雁卿又左右细看了一下才放过他,说道:“以后别见着什么东西都咬。”然后又放轻了声音补充道,“咯牙。”
狼崽子没忍桩噗嗤’笑了出来,季雁卿看见他终于不再是那张‘无欲无求’脸了,自己也笑了笑。
场内之前的变故本来让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多个心眼的猜出来这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季峰主,看他这态度就知道没戏,趁早就溜了。
而季雁卿和狼崽子这一笑终于让现场反应了过来。
维持秩序的弟子上前一步,整齐划一的行礼道:“季峰主。”
这下剩下的人里有一半脸色也变了,瞬间哑了火,只剩下以周珏为首的一小部分,不知道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真正气凛然,依旧在安静的愤愤不平。
季雁卿摆摆手问道:“怎么回事?”
弟子恭谨道:“外门弟子见到了这孩子,误认为是外来的魔物。”
季雁卿想起了刚刚狼崽子像是要被处决似的举在空中的模样,冷笑一声接道:“然后他们就打算直接将这孩子处决了,以血祭天,是吗?”
弟子打了个冷战,觉得这事可能没完,但一来他心向季雁卿,二来也一直看不上这群稀泥巴很久,因此一板一眼的答道:“是的。弟子来晚了,还望峰主恕罪
黎子玄刚见事态不对,又觉得自己一个炼丹的嘴皮子也不利索,转身就回去通信,不一会儿韩诚就带着师弟师妹赶了过来,见状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向来无法无天的师弟师妹抢过了话。
木杳他们耳目聪明,早将事情听了七七八八,心中自有计较,她冷笑一声,平常表情看上去就像讨债,现在看上去更像个阎王:“怎么回事?我竟然不知道,天青山什么时候和魔族这么水火不相容了?”
韩诚上前一步止住马上就要发作的木杳,转头对季雁卿说道:“师弟,这些人的风言风语不用理会。”言语中竟然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季雁卿笑了笑,说道:“不妨事,掌门师兄不必如此担心。”他将狼崽子往身后推了推,正好让他处在韩诚和木杳能够保护到的范围内,而自己则上前一步,说道:“我常年倦怠,在逍遥峰无所事事,闲着没事也就看点书,不收门人也无弟子,白掌握了天青的心法,一直觉得于祖师爷有愧。”
季雁卿笑着向周珏一拱手,继续说道:“我与你先前在大殿前说过几句话,匆匆一面,未曾以真实身份相见,还请见谅。正好现在时间充足,这位同门如果有什么疑问,不如直接提出来。也好让我这挂名的峰主尽点答疑解惑的职责?”
☆、 第十三章
季雁卿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内门弟子和几位峰主中,除了一个脑子缺弦的小师妹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以外,另外一些都算给他面子,而外门弟子就没有这么好的涵养了。
诸如‘这次两仪峰五峰主没来,换季雁卿上了?’,‘听说季雁卿的修为很是稀松平常,你们说他与璟瑜兄谁更厉害。’,‘虽说季雁卿是峰主,但是璟瑜兄可是自己练出了气的’这样的话不断地飘进季雁卿耳里,让他突然意识到,就算《人间何妨是疏狂》是一本不同寻常的修真小说,也掩盖不了它需要大量无脑炮灰的事实。
你们觉得各家各派会有哪位峰主管事的能耐不如一个外门弟子?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原装季雁卿第一次刷众人的好感度是在这个地方了。
周珏起初心里还紧张,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回头路让他选了,因此说道:“季峰主,我天青山乃清修之地,着重讲究一个清字,与魔物终为殊途,你为何与这小魔物纠缠不清?”
季雁卿看见他手里那把镶金嵌玉的富贵扇就眼睛疼,回答说:“为何殊途?”
“嗜杀。”
“嗜杀。。。。。。那你可曾见过他杀戮,见过他染血?”
“不曾见过。”周珏理直气壮的说道,转而一笑,“但祖辈染下的罪孽,岂是后辈说忘掉就忘掉的?”
周珏意有所指,一搬出‘祖辈的罪孽’,先前四周一些还持中立态度的外门弟子也开始有所触动。
前朝魔族为祸人间,致使天下大乱,流血漂橹的场景,这些人就算没见过也听过,打从出生开始,没踏入仙途的凡人都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新朝刚建立的那些年,父母一句‘魔族来了’就能止住小儿夜哭。
祖辈积累的仇恨,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不说大乱前,魔气肆虐导致人间瘟疫横行,十室九空。往后纷乱天下两百余年,战火连天,王侯将相都逃不脱横死的命,何况平民百姓?万千亡灵的因果难道不需要偿还?难道因为时过境迁,就能将九泉下手足同胞的嚎哭置之不理吗?”
说到这里,韩诚和木杳的脸色微变,而黎子玄和苏瑶可能是当时还小,很多事情不记得,因此并没有那么大的触动。
“先不提那场修真界和魔族的大战到底因何而起。。。。。。”
季雁卿话还没说话就被周珏打断了,他可能是情之所至,前人的冤屈怨恨都随着他那两句话压在了他身上,让他连最开始的那股淡然都维持不下去了。
周珏冷笑一声,道:“季峰主不必遮遮掩掩,被没经历过的人听了还以为藏了天大的隐情。前朝国姓为李,李氏王朝曾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建国百年后一度达到了万国来朝的境地,那时候番邦人常说‘中原大陆的城墙地砖都是用真金白银砌成的’。番邦人为表诚意,常带来一些奇珍异兽,巡游街上,百姓们也爱出去瞧个热闹。他们从京畿一路南下,到了江南。。。。。。江南水乡,世代的温柔地,每当那有金色鬃毛,高大威风,猫似的狮子出来巡游时,必定会有无数的人捧场,常家的仙子也在其内。”
“后来狮子走后,百姓思念不已,常家仙子想着龙狮同行,便有意做一条龙筋的长鞭,故而杀了两条野蛟,没想到这两条野蛟大概是某位魔君的宠物,因失其爱宠,大开杀戒,而两条野蛟也成了怨灵,为祸人间,这才有了之后那场祸事。”
季雁卿听他说的义正言辞,自己却觉得尴尬的要命,他当初看书的时候就想吐槽了。
你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别人的宠物,还不许别人报仇,龙筋鞭要生抽龙筋才可能制成,你莫名其妙生扒了别人的筋还不许别人有怨言?
季雁卿哽了一下:“因见猎心喜,生扒人皮,抽人筋,不仁不义必招致恶果。”
周珏听到这里,‘唰’的打开了扇子,无不嘲讽道:“季峰主,两条蛟而已,杀之如何,两条畜生的命抵得过万千人命吗?”
“有因有过,滥杀为因,恶报为果,天道自有计算。至于你所说的蛟是畜生。。。。。。这位同门难道你不知道,魔族可化人形?”季雁卿笑了一声,“我曾见早年王侯间的奇闻趣事,说有一家主,早晨穿白衣,家中的狗对他摇尾乞怜,日落而归时身着黑衣,那狗便对他狂吠不已。就因魔族有兽形,便不算命了?还是你认为但凡是能化形的,便都不算是命?我听闻南疆梦阳君闲来无事就爱化作巨鹏,这话你有胆子去跟他说吗?”
“先不说这狼崽子大乱时出生了没有,又才几岁,有没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