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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次被主人虐打抛弃,却一次次不离不弃地回到主人门前,默默守候的狗。
金光的最深处,一个雕满卡通狗头的画框浮现,柯寻被身下的拉布拉多带着一头冲了进去:“——卧槽!等——牧怿——”
连滚带爬地摔在展厅的地板上,柯寻什么也顾不上,跳起来扑向墙上的画,然而此刻的画就仅仅只是一幅画,安静冷酷地挂在那儿,向他展示着上面光怪陆离的画面。
柯寻看到了画面远端的那只猫,穿着古怪可笑的OL装,猫脚上还有一双鲜红的高跟鞋。
只不过其中一只高跟鞋的尖尖鞋跟,正狠狠地戳进一名瘦弱人类的口腔,并直接穿透了他的头骨,带着鲜血地喷涌出来。
这名人类的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了完好的皮肤,除了烟头烫伤外,还有开水浇过,和活活揪下表皮的痕迹。
人类十指的指甲已被拔除,指尖血肉模糊,但最不忍卒睹的是他的下体,已遭阉割,却未经医学手段处理,血流如柱。
柯寻看向这个人类的面孔,却见是毕敬。
他被那头母牛挑走,不知中间倒了几手,落在了这只猫——或者说是一个光鲜亮丽优雅体面的白领手里。
柯寻不想再看,可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在这幅画上继续寻找,他不是想要寻找牧怿然卫东几人的身影,他更希望这幅画上不要再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但很遗憾,他看到了那四位姑娘的脸,有一位大着肚子,被做成了亲子丼烧烤,有一位被放在特制的桌子中央,只将头颅卡在桌面上,头盖骨掀开,露出鲜红的人脑,一锅热油正浇在里面,令她表情痛苦扭曲至极,显然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死亡。
这似乎是传说中,活吃猴脑的做法。
柯寻偏开头,大口喘气。
他没心情去想那姑娘为什么一下子就大了肚子,也不想再去细看剩下的两个姑娘被“画”成了什么样子,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检查画的其他部分,以确认牧怿然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柯寻想起了那部著名漫画里的《黑之章》,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处于黑化边缘的仙水忍,不想当人,只想成魔。
就在这心神恍惚的当口,一股劲力突从画面上撞击而来,柯寻被撞得向后仰倒并摔在地上,紧接着就觉身上接二连三地压上来一串重物。
“卧槽……这叠罗汉叠得太粗暴……”柯寻痛苦地躺在最下面呻吟,“都特么给我起……都趴着吧,挺好的。”
看着面对面被压在怀里的牧怿然,柯寻觉得成个屁的魔,还是当人好。
因为人间,有牧怿然。
离开展厅前,众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幅激烈又极端的《动物世界》。
那条金色的拉布拉多犬,似乎与整幅画的画面格格不入。
它不属于巨牛豢养的狗,它的存在像是与牛、与人都十分平等并且和谐。
它游离于画面之外,又镶嵌于这个世界之中,它守候在森林的边缘,随时等待着帮助一切需要帮助和陷于困境的生灵。
它的叫声很凶恶,但它的眼睛很善良。
信任与善待它的,得到了救赎。误解或排斥它的,亲手将自己推离了它的帮助,在这幅画里断绝了自己的生路。
画作下方的注释牌上,写着画者的自我简介:
Lex,一名激烈并且极端的养狗人。
仅以此画,献给我忠诚的好友,Bobbie。
“Bobbie是他养的狗,被人偷走两个月后发现惨死在垃圾桶边,死前曾遭受过残忍的虐待。”牧怿然的语音消息响在“进画论”V信群里,“事实上Bobbie这个名字也是根据史上一条有名的狗而来。那条也叫做Bobbie的狗,曾和他的主人在外出远道时走失,经过了六个月的跋涉,这条狗走了四百万米的路,脚趾严重受伤,骨头也暴露在外,仍然锲而不舍地找回了他的主人,和他与主人的家。”
“也许Lex在自己的狗失踪后,也是这么日夜盼望着它能找回来,可惜,这里不是《动物世界》。”朱浩文平静冷淡的声音,为这幅画的历险做了结语。
柯寻有很多天没有在群中露面,也没有给任何群员打过电话,甚至没有出过门。
卫东找来的时候,他正窝在懒人沙发里,像条半死不活的大狗。
“你闭关参禅呢?”卫东上去踹他,“哥儿几个叫你出去撸串喝酒你也不去,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害老子还得过来跑一趟看看你是不是死家里了。”
柯寻在沙发里翻了个身,没精打采:“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儿抑郁了。”
“抑郁你大爷,”卫东骂,“全天下人都抑郁了你这丫也不会抑郁,少无病呻吟,赶紧滚起来跟老子出去浪。”
“狗都能得抑郁症,我怎么就不能得了。”柯寻闭着眼,仍旧半死不活。
卫东看着这人比柯基犬还要饱满圆弹的屁股一声冷笑:“那不如趁着剩下的这十来天的时间,咱们去S市找牧大佬玩儿啊?”
柯基犬屁股一扭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说走就走,你回家收拾东西,我买票。”
卫东:“……特么你抑郁症呢?”
“抑郁他大爷,”柯寻说,“老子这是参禅呢,懂个屁。”
卫东:“那麻烦你告诉我你参的是什么禅先。”
柯寻:“欢喜禅。”
卫东:“呵。”
然而两个人并没能去成S市,卫东还要上班——他们家只是最普通的家庭,他不上班的话,生活压力就要大上一些,何况进画这几次,也并不是回回都能赶上周末,有时候还得提前一天去当地找好宾馆下榻一晚,加起来他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只能利用平时的加班来挽回老板对他的解雇危机。
柯寻终于不再“抑郁”,去自己开的健身房转悠了两回,一个人压压马路,看了场电影,打了回桌球,逛了逛超市,买来各样的食材,然后就宅在了家里,自己做做饭,上上网,和“进画论”的群员们偶尔聊一聊天。
牧怿然很忙,十次在V信里勾搭他有九次都不在,剩下的一次还没有什么好脸色给柯寻。
柯基:【自拍。jpg】
柯基:怿然怿然你快看,连我睡觉时在脸上压出的印子都是爱你的形状。
Mooney:……
Mooney:这是什么。
柯基:枕头在我脸上留下的心形印迹。
Mooney:柯寻,我很忙,没有要事不要再骚扰我。
柯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Mooney:说。
柯基:牧怿然,和我谈恋爱吧。
Mooney:……
Mooney:【自拍。jpg】
柯基:这是什么?
Mooney:重拳打在沙袋上的印迹。
柯基:……
Mooney:不要再骚扰我。
柯基:好的。【否则还能怎么样。自己选的小祖宗,哭着也要宠完。jpg】
第78章 影01┃野兽派。
T大美术馆,是t市大学艺术学院成立的美术馆,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却有着100多年的悠久历史。
美术馆全年开放,几乎大半年的展出是针对年轻作者的,尤其是到了毕业季,美术馆会陆续展出全国各大美术学院毕业生的作品。
美术馆负责人很会经营,这些毕业生作品在展出的同时还会标价出售,因为不是名家,所以价格并不高,常常有人看到中意的作品,就会直接买下来——大部分收益归作者,美术馆会从中提取相应费用。
这么一来,全国各地的多所美术学院的大学生及研究生,都很乐意将自己的作品送到T大美术馆展出,万一能幸运出售,自己也能获得一笔收益。
“这么一来,这个美术馆的作品就更不固定了,说不定上午还摆着的画下午就卖了,很快又会有新的作品补上。”秦赐此时正站在美术馆的落地窗前,望着大厅里造型前卫的各种展架及作品。
柯寻和卫东是在美术馆的自动贩售机前偶遇秦赐的,今天十分炎热,人们总忍不住想喝水。
经历了上一幅画后,大家就拒绝喝任何加工饮料了,此时三个人人手一瓶矿泉水。
“这些作品的流动性这么强,咱们也省得操心了,”柯寻喝了几口微凉的水,“以不变应万变吧。”
“你们是刚进馆吗?”秦赐问道。
卫东点点头:“我们是从T大找学生打听过来的,这个小美术馆的位置还挺隐蔽。”
秦赐打量着几个小展厅:“我已经在这里找了一圈了,却没有发现k展厅。”
柯寻卫东觉得奇怪,按说这个美术馆并不大,一个展厅还能藏到哪里去呢?
秦赐拿起手中的邀请函看了看:“是k展厅没错,但这个美术馆一共就十个展厅,按字母排下来,k展厅应该属于第11个展厅。”
展厅里来来往往的多数都是美院的学生,其中还有人穿着美术馆标志的T恤衫,应该是在这里帮忙的志愿者。
几人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就有一个梳着马尾辫儿的志愿者女孩子走过来,热情地笑道:“几位是来看展览的吧?今天的作品很丰富,集合了四所大学的优秀作品!几位如果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些作品,我可以为大家进行简单的讲解。”
“非常感谢。我们是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k展厅?”秦赐问道。
“看来几位对今天的展览很熟悉,k展厅是我们临时加增的一个展厅,因为这两天的展品实在太多了~”女孩子耸了耸肩膀,很可爱地笑了,“各位随我来吧。”
没想到一个展厅还设立得这么复杂,也不知道这出游戏的幕后推手是怎样提前获取这些展品信息的。
大家也来不及多想,便随着女孩子来到了美术馆的后院,绕过了供宾客们休憩的石桌石椅,就来到了一所造型古旧的建筑门前。
女孩子笑道:“这里本来是供宾客们休息的,因为作品太多,昨天就临时改成展厅了。”
女孩子说着就要引领大家进去,三个人不约而同摆了摆手:“那个……不用领着了,我们自己去吧。”
女孩子仍然十分热情:“k展厅的作品非常与众不同,如果按派系划分,这个展厅的作品是向野兽派致敬的,甚至可以说是野兽派复兴之作。”
野兽派——估计下一幅画应该会很给力的。
三人并不想把这个无辜的女孩子拖进画去,柯寻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非常感谢这位姑娘给我们带路,但我们还是想先去趟卫生间。”
女孩子露出了理解的笑容:“各位请便,真心希望各位能够喜欢今天的展览。”
卫东又加上一句:“我觉得前厅可能更需要您,毕竟前头的客人多。”
“好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前厅找我,我叫叶宁晨一。”女孩子指了指自己T恤上的姓名牌,就笑着先离开了。
望着女孩子远去的背影,大家这才松了口气——这也算是解救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吧。
这间临时的k展厅门前竖立着一个展牌——野兽派复兴之作:绘画不是说明书,而是我们的感情。
“这的确是野兽派的主观论调。”卫东突然说了一句。
“你一小美工什么时候成职业选手了。”柯寻说。
卫东摊了摊手:“久病成医。”
身为医生的秦赐淡淡一笑,推开了展厅门。
里面的光线适宜,明暗度非常适合静下心来赏画。
展厅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