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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看起来不过中年,相貌平淡无奇,只是眼睛下拉有些虚弱无神,透着两分愁绪。他身穿一袭青色布衫,年代大概有些久远,洗得略微僵硬发白。背后背了一只竹篓,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正是康凌陈苍二人遍寻不见的雪莲精——竟是叫这人给扫了个空。
“你们来得倒是比我预想的快些。”来人开口,语调亦是平缓,听不出情绪,一副早已料到两人会来的样子。
康凌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倒是陈苍上前一步,作揖道:“吴前辈。”
听了这提示康凌才反应过来,这穷酸上不得台面的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散修吴仕宦。这位散修不属旧派更与新派扯不上什么关系,在内三州算是独独一人无门无派却能攀上顶层的大能。
虽说名声是差了些。
传说中的扫把星转世,谁粘上谁倒霉。最夸张的说法是连他踏足过的地方都可以寸草不生,瞬间花败,一切消散为烟。本来康凌只当做是个调剂漫长无趣修炼生崖的笑话,如今却不由自主的信了两分。真想呐喊一声,自己何德何能招惹上这位吴前辈,偏生缺一株雪莲花就被他给抢了。
不过归根结底,这位可是真大能,与燕夫人恐怕相差无几,平日里都是神出鬼没,深居简出,符合一切隐士能人的形象,怎地跑到这里来采些雪莲精。
“落霞宫的小辈?”吴仕宦上下打量了陈苍几眼,“倒是一副能博得她喜欢的长相。”
陈苍一脸茫然,没分辨出这位前辈口中的“她”又是指的那位。
这位前辈倒是个不爱吊人胃口的性子,开门见山直接道:“段州霜的原身是我给你们送去的。”
听惯了“燕夫人”,差点没反应过来段州霜究竟是何许人。康凌与陈苍两人面面相觑,既搞不懂吴仕宦的意图,也拿不住这茬该怎么接。艰难的逐字拆析了一番,如果没理解错,吴仕宦正是那个来去自如的“神秘人”。翻来覆去也想不出来吴仕宦与孤鹜宫有什么干系,他这般意欲如何,又是想掀什么浪。
好在吴仕宦也知晓自己这话说得没因没果,没指望眼前这两人能给自己什么回应,又自己捡起了话题继续说下去:“如我所言,我只是付些报酬给两位罢了。我游历人间多年,不必刻意也能发现些稀奇之处,可我身份所限,由我之口而出这意思便变了些味道,便借康凌小友之口帮我传递出去。”
“我?”康凌奇道,“怎地你就不能说,偏要找张别的嘴。”
“若有朝一日你的修为到了我这个份上便明白了,身在其位便身不由己之苦。我无门无派,性子偏激,仰仗的不过自己一身修为。又恰好年轻时受了不少’名门正派’的刁难,那时谁能想到一个无名散修能有多大成就,行为便放肆了些。及至如今,放眼内三州再难有敌手,他们恨我畏我,生怕我一个无聊去翻旧账,做个苦主讨索旧账。”
说到这里,吴仕宦轻蔑一笑,牵动着面部扯动一下,又很快平复下去,“所以无论我说什么,都只会觉得我暗室欺心,想要挑起些波澜好乘间做祸……也不想想,我用得着么!”
确实用不着,心眼再小的人都不至于。当年欺辱他之人早就陨落成泥化骨为尘,连一丝精气都不曾留在六合之间,以此为借口挑事实在显得牵强。
可奈何有人以己度人,就是觉得吴仕宦不会轻易罢手,一代一代的担心下来竟是积攒成了骨子里的一种习惯。
陈苍在脑海里将前因后果猜测一番,“所以前辈是发现了地下那些人的不安分,为了避免旁人歪想反而耽搁了时机,便找上了康凌?”
“不错。”吴仕宦微微点头。
康凌话里夹杂着锋芒冲着吴仕宦而去:“负薪之时他们轻你贱你,执耳之时却又百般猜忌,即便如此,你还费心想要相救?就算大乱出世,于前辈而言不过是平添一份猴戏而已。”
康凌这话对于一个大能前辈所说,实在是有些冒犯。陈苍不着痕迹的看了康凌一眼,也不奇怪康凌会有此一问,两人的经历有些异曲同工之处,难免勾起康凌一些记忆。
“首先,我也不过天地间一逆旅,不敢妄言轻重。其次……”吴仕宦看着康凌的眼神带了几分深意,“他们是死是活与我自然无关,但世间总归还有些牵挂,放不下又割不断,只能咬着牙去做了。”
“哦……”康凌用略微上扬的语气拖长了余音,“这样,吴前辈爱憎分明,倒是令人敬佩,不过为何偏偏是我,你又如何知晓我们需要燕夫人的原身。”
“楚山在新派之中的地位不低,而你恰巧是新派首徒,说出来的话更有分量一些。自然,除了你我还有诸多合适的选择,不过是恰巧有一个你无法拒绝的引子而已,我行事也方便些。”
这个“无法拒绝的引子”自然是指燕夫人的原身了。
康凌点头,示意吴仕宦继续。
“至于段州霜,其实我也是猜的。你身上有她留下的禁咒,这禁咒可不好解,所以我猜,你对她的原身应该有些兴趣。”
因为禁咒才被发觉的?吴仕宦并不清楚秘境之内的始终,也不知道他们身上的春|药,歪打正着送来了枕头。也确实,那方子记载的是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原路返回,不限于药效,也包括了这番禁咒。
竟是如此?如此简单?康凌有些傻眼,与他们的猜测天差地别,实在不想相信这个解释。
“若只是如此,你怎地会在此,还提前一步采了雪莲精?”陈苍一针见血。
“你们所知晓的法子,我也知晓,好歹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无聊之余便喜欢看些旁门左道打发时间。”吴仕宦一脸和善,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我本还想画蛇添足的教授你们,但发现你们已经先一步知晓了。”
吴仕宦卸下背篓,“至于这些雪莲精……说来惭愧,我一把年纪竟仍是摆脱不了优柔寡断的性子。”
“怎讲?”
“我一心两分,一半想让康凌顺顺当当的解开禁咒,另一半却又觉得这方子有些歪斜唯恐惹怒了天道,遭了天劫反而不美。”
吴仕宦说起天劫语气竟然添了些许的肃然,看起来很是敬畏的样子。这位被比作扫帚星的大能带给他们的感觉与燕夫人截然不同……他们这种程度的大能不应该是睥睨天下,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么?这位吴仕宦前辈咋看起来稀疏寻常就罢了,内里竟然还是个缩手缩脚的怯弱之辈?
察觉出康凌陈苍两人轻微的鄙视,吴仕宦丝毫不见窘迫,自嘲一笑:“我之所以能活这么久正是因为我格外惜命。”
“……”
干笑过后,吴仕宦稍稍正了正神色:“修真界式微,我们这一辈刚好卡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境界……死活飞升不了,寿元却是过一日便少一日,难免有人心急。这一急,便忘了什么线不能过什么事不能碰。天劫已是老生常谈,如今连人劫都降下了,只怕是……只怕是……”
吴仕宦“只怕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陈苍与康凌都不过百岁,自然是理解不来这些个大能的烦忧。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读出对方的意思——对吴仕宦的心路历程毫无兴趣,他们只关心吴仕宦究竟肯不肯给一株雪莲精。
吴仕宦自个儿伤春悲秋了一会,又自个缓了过来,切过这个话题,“天意不可妄测,世间从不乏进退两难的维谷之境,我以蜉蝣之身多思无意,不若顺其自然,让你们自己决定罢了。”
他将背篓一掷,扔到康凌怀中,“做还是不做,只在你一念之间。”
康凌嘴角抽搐,这人说得好听,但其实质不过是将烫手山芋扔开,自己摸不着便当不存在罢了。想虽然是这么想的,康凌还是妥妥的接了背篓。无论吴仕宦怎么说,他总是要解开药效,摆脱燕夫人的鱼肉。
吴仕宦的目光在背筐上纠缠了片刻,渗出了无限的深意,最后他默默的闭上了眼,身形渐渐消散,“大乱将起,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这句话他说得极轻,几乎没有声音传出。陈苍并没有听清楚这句话,只是看吴仕宦此时的状态,莫名觉得吴仕宦仿佛是下了个什么重大的决定……至于么?就算这个方子有些违背天道,但所波及的无非就是燕夫人一人,哪里够得上天劫的眼。
这山崖之上又只剩了他们两人,康凌捡出一朵雪莲精,将剩下的撒了,这些雪莲精还未干枯,尚存灵气,甫一着地四散开来,又高高兴兴的钻回地下。
“如何?”康凌用眼神指了指他手中的雪莲精,“用么?”
若是不用两人根本毫无他法,只能生生任由药效折磨,谁知日后还会生出什么波折。但若是用了……也不知道吴仕宦口子的天劫究竟有多厉害。
陈苍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康凌一把抓紧雪莲精,“用吧,且不说我不信他的话,就算是有天劫又如何,怎地我就承不住?”
陈苍一怔,康凌好像从来都不会迷茫,清醒又坚定,穷尽九州四海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的脚步。看得清脚下的路,敢做决定,又不避讳承担后果……这样的人,确实有问鼎巅峰的资格。
“好,”陈苍挑挑眼角,“百年的时间,我所历所见不少,刚好缺了场天劫,若能遭此一回也算是圆满此生。”
第49章 逆转
康凌所有的这个方子并不算炼制药物,实际上应该划为一门【禁术】。这方子效果玄乎,但操作起来却算不上难。康凌拿出燕夫人的原身,将材料炼化覆盖在其表面之上,摊成了一层薄膜。
康凌不过摆弄了几炷香的时间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末了咬破手指挤了几滴血飞上去,然后用眼神示意陈苍。
陈苍依法照做,也点了几滴血过去。
两人的血汇聚在薄膜之上,让其染上些许红色,散着淡淡的光芒。
“虽说我也没用过,但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康凌说了一声。
陈苍点头,事到临头心里倒反平静下来,有些莫名的安然。
那层薄膜开始收拢起来,朝着燕夫人原身的七窍汇聚,拖着悠长的步调钻了进去。
燕夫人的原身本就是栩栩如生,不生死气,只不过没有血色,另带些寒意。随着薄膜融入其体内,脸上竟开始浮现起一丝血色来,原本略微凹陷的地方也恢复了过来……
两人皆是心中一惊,怎么看这反应都有些不对。
康凌火速出手,一掌打向燕夫人的原身,试图阻拦,但为时晚矣。康凌这一掌拍在燕夫人原身身上,一丝反应都没能激起,反像是被绵绵不尽的深渊给吸收一般。
康凌的灵气控制不住的被劫掠而去,根本无法逃脱出来。陈苍一看势头不对,也来不及多说,并起两指作剑,斩了过去,将康凌与燕夫人原身之间的联系阻断开来。
康凌受了些冲击,后退几步,脸色发黑,方才短短的一瞬竟被吸走了半数的灵气,这燕夫人的原身也不怕吃不下爆体。
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不对劲来,康凌眯了眯眼睛,这方子是他自己所见,按理而言不应该出什么差错才对。要么是吴仕宦给的材料做了手脚,要么就是……这方子有异。
事实与记忆不符的情况不是没有……若是这方子的来源其实根本不是康凌所“认为”的那般呢。
“看来你是反应过来了。”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这声音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