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巨人消失后,一个年轻的身影从海底浮上岸来,他的浑身仿佛覆满才开化的冰霜,一抹幽蓝如深海的目光隐隐流动着光彩。满淌着海水,走上海岸边,最终他气喘吁吁地倒在沙滩上。
雪貂匆匆赶来,他与倒地的人对视一眼,还未等他开口说些赞扬好奇的话,已经能够站立起来的芮亚兴奋地也朝海滩上的满走来,然而他刚走几步忽然浑身如被钢丝贯穿般疼痛难忍,芮亚抽搐着倒地。
满见状,忙爬起身奔向倒在沙滩上的男孩。
满探上自己的腰际的口袋,里面却空空如也。满一惊,他明明随身带着药剂,随即眼光猛地抬起,他望向已平静如常的海面,难不成掉进海里了……
“你在找这个?”格莱从浅滩处捡起一罐被冲上岸的陶罐,交到模样急迫的人的面前。
满一把从格莱的手里拿过药剂,药罐的外壁还沾着格莱手掌里渗出红血。
雪貂见到,他及时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料缠上格莱受伤的手掌。
满将药剂倾倒进男孩紧抿的嘴中,芮亚喝了几口,然而味道实在难闻,他便把含在嘴里的药剂尽数吐了出去。
满厉声道:“喝掉它,芮亚。”
芮亚知道对方是为他着想,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将接下来滚入他口中的药水捂着嘴仰进喉咙中。
这时,本应有喝了药剂就该所好转的芮亚却忽然在满的怀里蜷缩起来,浑身开始发着虚汗,脸色煞白,满撑在芮亚的腰部好让芮亚能够坐起来的手上渐渐感到一层湿滑,满凑到鼻下一闻,一股血腥之气,这是诅咒开始腐蚀内脏时从皮下渗出的血水。
明明是喝了抑制药剂,他身上的诅咒怎么反而愈演愈烈?
满心慌起来。
格莱肩膀上的骨头探出一根指头来,格莱瞬间明白,他便向雪貂说道:“他身上的诅咒在蔓延,速度极快,让我来处理吧。”
雪貂将格莱的话翻译给满,然而满一听,便否定道:“你只会让他更痛。”
“痛苦是必须的。”格莱想了半响,他盯着满手中的药罐,恍然一般道:“我知道了,你并不想救他,你其实想杀他。”
雪貂一惊,他没有翻译这句话,他道:“你说什么?”
“你看,他不让我救,但是我方式的确见了效果,他相信他的药罐,但是那小崽子吃了之后诅咒反而更严重。”格莱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他一时间竟想为自己的智慧欢呼,他语气带笑:“让他把那小崽子交给我吧,反正他想让他死,我替他解决。”
雪貂并不相信:“够了,或许是药剂过期了呢,你不该把别人想得太坏。”
格莱摸摸肩上的骨头:“好吧。”
芮亚的身体滚烫,然而芮亚的嘴唇却如同冻紫一般,哆嗦着:“冷……冷……”
浑身湿透的满背着芮亚回到之前他们安顿下来的旅馆。
他将芮亚放到床上,手中还捏着那对芮亚毫无治疗效果反而能催生诅咒的药剂陶罐,他沉思片刻,最后望了一眼那浑身脏兮兮的少年:“我并不相信你。我回来之前,你不能动他。”
说着满便转身离开旅馆的房间。
“他说什么?”格莱问道。
雪貂解释一番。
格莱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听他的,人都死八百回了。”话音刚落,格莱便解开衣领上的系带,将骨头放出来,并朝雪貂示意道:“雪貂,给我按住他。”
雪貂同样不信任道:“你的方法真的好使吗?”
“那你就相信他那药罐吧,多喂点,明早就能把这小孩儿喂成煤灰渣了。”格莱皮笑肉不笑道:“我之前都要把人救活了,是你们几次三番打扰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雪貂思索一番,似乎事实的确如此。
格莱靠近床边,他将男孩的衣物解开,腹部的诅咒隐隐有复发的态势:“按住他,堵住他的嘴。”如果那个鬼兰治的后代真的想要弄死这个男孩,那也得等格莱先把他救活再说。他有些事情必须向这个男孩问清楚。
他将骨头放上芮亚的肚皮,骨头像之前那样直插IIIII入男孩的腐蚀成晶斑的皮肤之下。
“唔——”痛呼被嘴里的手帕吸收,发出阵阵呜咽。
格莱站在床前,看着被痛苦折磨得双腿强烈挣扎的男孩,按着男孩的双臂的雪貂见状都有些于心不忍,而格莱似没有任何感觉的,只是静静地望着。
有一刻,雪貂甚至觉得那少年仿佛被某个更加成熟老辣的灵魂附体着。
过了一会儿,熬过撕裂身体的疼痛,芮亚幽幽转醒,痛得发白的脸色稍有回缓,他睁开的第一眼便见到这位守在病床前的少年:“先生?我还活着吗?”
在等待昏迷过去的男孩醒来的这段时间,格莱已将自己松垮的衣领重新系好,骨头也被自己收回衬衣之下,此时那五根指头正搂着他的腰际贴服地像条甩不掉的毛毛虫。
雪貂不可思议地看着刚才的那一幕,上一秒还在被病痛折磨的芮亚的身体,这一秒已完好如初,上面已然没有一丝诅咒的痕迹。
格莱问道:“他说什么?”
雪貂为他翻译起男孩的话,同时这也是他感到不可置信地的地方,他问道:“他还活着吗?”
格莱笑了一声,他注视着男孩的眼睛反问:“你饿吗?”
听过雪貂的翻译,芮亚认真地调动起全身的神经,想了想:“……有一点。”
“放心,你活着。”格莱道。
他及时制止住男孩和雪貂同时喜悦而明亮的眼神,他并不需要感恩,他做这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我问你,你是怎么染上那种东西的?”
格莱指向床上的男孩敞开的睡衣下露着的白肚皮,上面的黑色晶斑已悉数不见踪影,恢复肉感的肤质正一点点焕出年轻躯体该有的生机。
雪貂尽职尽责地作着翻译工作。
“您说诅咒吗?我不知道。几个月前我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芮亚惊喜地碰碰自己的腹部,在几个月前他的腹部还蒙着白布。
“……你生病之前是否见过什么人,比如一个说话拐弯抹角的红头发灰眼睛的人?”格莱继续问。
雪貂奇怪格莱为何如此发问,他一边翻译一边自己在心里疑惑。
芮亚听过雪貂的转述,摇摇头,表情似不解其意地看着格莱。
格莱知道男孩并不是撒谎。与其说失望,倒不如他就不应该抱有期待,格莱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句:算了。
旅馆楼下的柜台前,有一台通讯用的螺讯仪,满拿起如草金铃形状的话筒搭在下巴上,他用手指轻轻在仪盘上凭着记忆画了一个螺纹图案,不一会儿,贴耳的听筒那边很快地连接起来。
然而满还没有开口,那边却未卜先知地唤道:“满。”
满直截了当地问:“月希,父亲赠予伊莎凯尔氏族的断诅药剂,配方是谁制定的?配剂由谁调配的?”
听筒的另一侧,久久回应道:“是我。”
“你为什么……”满头痛欲裂,仿佛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涌上他的额头。
月希轻笑一声:“你是我的弟弟。虽然你不学无术任性妄为,但是作为你的长辈,我不能放弃你,我不得不为你的幸福筹谋。”
“伊莎凯尔公爵只有一个儿子且身染重病,不久他的儿子将离开人世这是毋庸置疑的,天底下没有可以治愈诅咒的东西,任何诅断性药剂都只是拖延时间,平添几日痛苦而已。”
“芮亚的死亡是注定的,与其悄无声息的陨落,不如让我把他的死亡变得更有意义,更利于他人。”
“伊莎凯尔公爵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母亲是伊莎凯尔氏族合法的第二继承人,但是母亲已皈于他教,已脱离氏族族籍,她不再与氏族有关系,这将被视为自动放弃继承权,而我作为鬼兰治氏族的公爵继承人也并不符合条件,而等到伊莎凯尔公爵过世的那一天,他膝下再无子嗣,你,满·鬼兰治,我的亲弟弟就是伊莎凯尔唯一的拥有者。”
月希说罢,缓了缓道:“你联系我,恐怕是发现了我给你的药剂里有问题,不过应该为时已晚了,药剂的成分里有催助诅咒生长的元素,只有大量服用后才能显现出来。芮亚现在应该很痛苦,把他带回来吧,芮亚死在外面,我们的叔舅伊莎凯尔公爵会对你产生非议的,你的继承之路就会多了点麻烦。
“不过,我也替你想到了,在你们抛下所有自在地离开家里的牢笼后,我还得尽责地为你善后。我提前拟造了一份遗书,用芮亚的笔迹写的,通篇全是对你不计辛劳带他领略世界风光的感激之情以及离开人世时的心满意足,哦,当然还有对父亲的眷恋……我想伊莎凯尔公爵会为此动容的。”
满自顾自说道:“每当他痛苦的时候,我以为我让他饮下的是会缓解他痛苦的良药,即使芮亚觉得难喝,我也会强行让他咽下去,没想到那竟是毒IIIIII药,我亲手加速了他的死亡……我成了你的帮凶。”
听筒里清哑的声音说道:“不,我才是你的帮凶,我是在为你的未来铺路。”
满失神地走回旅馆的客房,他伸向房门把手上的手竟止不住颤抖,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门后那一张痛苦的无辜的脸。最终他将自己的良心捏紧,紧到让它再也流不出一滴感情,他才敢推开房间的门。
“满!”芮亚笑盈盈的声音跃如耳畔。
床上的男孩衣衫敞开,露着自己雪白的肚皮,不停地用指头戳着自己的肌肤:“你看!我好了。”
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决堤一般,满快步走向床边,一把将小小的芮亚抱住,他不敢置信却不想怀疑,他搂着芮亚的肩膀:“谢谢……谢谢……谢谢……”
房间的角落里仿若被当做空气一样的格莱瞅着那两人激动地抱作一团的样子,他悄悄向身旁同样被视作空气的雪貂发问:“他们两个是父子吗?”
“嘘,不要打扰他们,格莱。”雪貂非常懂事地继续当空气。
几日后,多兰,伊莎凯尔堡。
“爸爸!”一回到家,芮亚飞快地扑倒公爵的怀里。
“哦,我的天使,我的宝贝……”公爵的膝盖一软扑通跪到孩子的面前,他颤抖的视线将爱子的全身上下打量好几遍,仔仔细细地,不可置信地不放过任何一处。其中最严重的,最恐怖的,原先被诅咒腐蚀而导致溃烂的腹部,如今恢复了它原本的平整和光滑。
他鲜活的,完美的,漂亮的孩子,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确确实实发生在他的眼前。
“奇迹……我的孩子,你是奇迹。”公爵的双手抚上爱子的脸颊,极尽怜爱地捧着芮亚细弱的脸蛋,如同对待一个易碎而珍贵的瓷瓶。
而跟在芮亚身后回到伊莎凯尔堡的满,则微笑地凝视着跟在公爵身后迎接他们回归的自己的姐姐那张精心雕琢过的脸庞。
“意外吗?月希。”满道。
“真是不可思议。”月希脸上挂着笑,眼底的深蓝却变得幽暗不明。
月希走近自己的弟弟,张开细枝般柔弱的双臂上前抱住满,状似久别重逢亲切的拥抱,月希的脸庞挨近满的耳垂边,她用耳语的音量道:“跟我回家见父亲,废物。”
第20章 【番外】蜜月
“我喜欢这个数字,十六。她说。月亮会在第十六天死而复生。有无数的诗人与哲人描尽月的容颜,都不及用真正的眼目所见。远方的人,你可以告诉我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