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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藏兄慢走。”容与送他出去后,回来坐着,也不问顾陶为何如此,只拿出三根蓍草和一碗清水,又拿出白纸和笔,在上面画着长长短短的横。
顾陶知道哥哥在测算,有些心虚,在一旁一直打着岔,“哥,你饿吗?我去做饭?不过我做的饭你怕是吃不下……我有点饿了,要不你去给我做点吃的……”
“跪下!”容与从未对她发过如此大的火,他看着纸上的结果,轻声低吼。
顾陶连天帝都没跪过,但是哥哥要她跪下,她二话没说就跪了。
“你自己说,你是何时知道的?”
顾陶沉默着,她心里自然明白容与指的是甚么。
“你我二人来此,住了有七个年头了。你又精通阵法,这个阵,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罢?”
顾陶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你做甚么总有你的理由,也知道你心中对人命并不看重,我原以为日子久了,你就会有所转变,但未曾料到,你还是如此轻贱生命。咳咳……”容与前两日染了咳疾,还未好利索。
“哥……”顾陶上前,想替他顺气。
“跪好了!”容与怒道。
顾陶只好乖乖跪好,“你要听实话,我便告诉你。这‘献岁四方’之阵,我前三年便得知了。每年在乌啼村的东北、西北、东南、西南方向都会死人,一年八个,一个角两个,总是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死去。”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若不是今日那道士来此,我占了一卦,不知道还要多久才知晓此事?”
“这种邪术,是阵法里第二等凶恶的血阵,以人血为祭,寒山寺为中心点,聚集灵气于寒山寺。若是普通的,只需封了阵口即可。但这阵法,至少已有一千年,布阵之人的阵口也不像寻常那样,设在中心或是边角,似乎在此阵之外。此等布阵之术,我解不了。”她语气诚恳,容与听她如实道来,气也消了一些,想着地上凉,便让她起来,可是顾陶偏偏不肯。
“哥,我要去春江花月间。”
容与轻叹口气,道:“你打算重新开始修炼了?”
“是。”
“仍修极乐道?”
“不。”
“逍遥道?”
“哥,你修的是逍遥道,可你真正逍遥过吗?”顾陶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容与微愣,“你倒是问倒我了……只是心中逍遥,又岂是‘逍遥’二字能概括的?”
“这就是我最烦道家的地方,一天到晚玄机不停,猜来猜去最费心思。”顾陶撇撇嘴。
“那你想修何道呢?”
“我修我道,他修他道,何必一定要有名字?反而落了下乘。随喜而道,不是更妙?”
“你呀……”容与知道顾陶一向乖张,这话说得原也在理,只是自己新辟道法,相必比以前多费上许多力气。“你打算何时出发?”
“三日后。正好那些采办鲈鱼的人也要离开,我们便随他一起去盛京,然后再转去春江花月间。”
“只是这阵法,真的无法子可解了吗?我们在此处待了许久,这里的人也多番照拂……”顾陶手中拨弄着蓍草。
“这阵法……”顾陶欲言又止。
“搭上这许多生灵,设阵之人……你,是在怀疑那个道长?”容与有些明白她刚才为何要打掉糕点了。
“不是怀疑,是确定。所以哥,长点心罢,你这样子,妹妹我很不放心啊!”顾陶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我与他下棋,见他棋风稳着,眉间清风,不像如此歹毒之人。”
“哥——你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何至于如此维护他?”今日的容与话比平时多了不少,顾陶倒是颇感有趣。“不过哥,你最好不要与他来往,这人刚刚说不定就是要毒死你,让你成为下一个献祭的。”
“他不过二十左右,你怎的对他偏见如此之大?”容与递给她一杯茶。
“偏见?”顾陶叉着腰,“哥,你是被他灌了迷幻汤吗?他是寒山寺的道长,还是下一代掌门继承人,不过二十又如何?这也不能说明他与此阵毫无联系啊!”
“那你如何说明他与此阵有干系呢!”容与逗她。
“直觉。”
容与轻摇头,每次顾陶说不过他便用这样的理由来回答。“我记得《上伽古阵》中曾记载过一种削弱血阵运行速度的法子。”《上古伽阵》中记载:血邪之阵,以浮屠之阵最为厉害,可以至纯之灵力削之,虽不能解,但可暂缓其速,不至猖狂之极。
“不行,我不同意!”小红在一旁睡了许久,被她这一吼,惊得立起了身子。顾陶一见他这样子,轻轻戳了他一下。
“我这些年修回了一小部分灵力,用在这上面,也算得归其所。”容与语气依旧平静,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顾陶知道哥哥决定的事情,谁也拗不过他,只得道:“好罢,只是不可全用了,你的身子再没这一小部分灵力护着,那可真是弱不禁风了!”
“我知道分寸。饭在锅里温着,你去用一些罢!”
“我吃些糕点便可。”顾陶拿起松糕,去自己房里了。
当天深夜,万籁俱寂,待寒山寺钟声敲过之后,容与和顾陶一同来到山顶。一团蓝色光环笼罩在容与手中,他向外抛去,罩在寒山寺顶,那光团变白,与寻常的云雾看起来并无差别,只是有些浓郁。他脚下有些不稳,顾陶记住了那道士的模样,在心里将他划入了黑名单。她扶着容与,慢慢下山。
颜安藏站在山门口,看着他们离去,袍袖一挥,将那团云收进了袖中。月色清明,他站在月光里,与月色融为一体,像极了屏风上的仙人画。只是那仙人,眼神哀伤,眉宇间有淡淡的黑气。
这三日,顾陶也没闲着,成日去那四兄弟跟前晃悠,此去盛京,须得找个熟门熟路的人带着,否则一路上不知要横生多少事端。顾陶心里这样打算着,便和小红演了几出戏。那些人要找的,是赤练王蛇,由那星盘指路,她便时常出现在他们身边,让小红在旁边晃悠着,又十分不小心地摔坏了他们的星盘。小红每每逃出来之后,依旧缠在她的腰间,那群人本是随着采买队来的,寻不见蛇,又到了回京的日子,见赤练王蛇总在她的身边出没,便将她也随身带着,就权当星盘之用。她又央着将容与带上,他们也没反对。
除了换洗之物外,容与便只带了一副棋盘,顾陶只随身带着佩剑和《美人鉴》。沿途并没甚么美景,反而见到一路逃难的人,灰尘蔽天,草鞋敝衣,神色枯黄。容与脸上神色依旧如常,顾陶依旧没心没肺,吃着糕点,聊着闲天。
那群盛京的贵女们,见到这副苦境,必得是长吁短叹,一番娇泪,似她这般的,这些人倒是从未见过。
“喂,你这妮子,也太冷心冷意了,如此景况,你竟然还吃得下去,安得下寝!”穆起连正眼都没瞧他,这几日冷言冷语的,顾陶也都习惯了,没去理他,等他自个儿没趣了,便会自己安静了。
“你看你,长得又不怎么样,人又瘦小,到了盛京能作甚?”
“诶,我说你,怎地如此无趣,我跟你说话,你十句理不了我八句……”
“静!”马车外喧闹混乱,顾陶做了个手势,叫他安静,穆起被她的气势镇住了,一时愣住了,穆厉和穆山在一旁看着,只是笑着品酒。容与平日里话甚少,那群人见他虽然生得谪仙气质,但生冷勿近,便独独地僻了一间马车给他。
“停车。”前面有人叫嚷着,马车陡然停下,车上的人都往后面仰了仰。此时已经到了盛京,顾陶伸了个懒腰,背着包裹,一跃而下,容与也跟着下来了。
“你……还没到春月呢,你怎么自个儿下去了?快些上来,別误了时辰……”穆起道。
“你好烦啊——”顾陶忍了他一路的啰嗦,此时都发泄了出来。
“你、你竟敢如此同小爷说话,是不要命了吗?”穆起拿起剑,跳下马车,在街上与她打了起来。这几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常常打坐,练习心法,身体也好了不少,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穆起见她周身没有甚么灵力,原以为这丫头不会甚么功夫,便只是吓吓她,谁曾想她招招凶厉,直指咽喉,渐渐有些落了下风,他将灵力聚于剑上,顾陶不敌,败下阵来。
“哈哈哈,便教你如此猖狂,如何?叫我三声爷爷,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他神色张狂,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顾陶不回答,想拿手握住剑,容与却先上手了,可身后有伸出来一只手,只用一只竹萧便敲断了剑,穆起脸色一变,还想上前去拼一拼,却被穆厉狠狠拉上了车,三兄弟少顷便离开了此地。
“大哥,你作甚?我要上前与他拼一拼,男子汉大丈夫,有甚好怕的?”穆起愤愤不平道。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看样子不过是个道士,长得那般娘,像个姑娘似的!”
“我说你眼皮子浅,便不要乱说,那人是寒山寺的道长,颜安藏,颜家人。”
“颜家人?大小姐也姓颜……”穆厉冲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颜安藏是被捡回来的,跟了颜家的姓,却没流着颜家的血。那颜家二房,多年来无所出,便将他养在了膝下。可是没出两年,二房便双双离奇死去,浑身无一伤口,只是眉心有一团黑气,而那孩子竟然一滴泪也没有流。那颜安藏被认为是克爹克娘,无情无义之人,但念他年幼,颜家又是盛京名门,不可做得太绝,便将他养在了寒山寺,区区十年,在灵力如此低微之地,几近于无,他竟然已经到达银维后期,无人指导,全凭天赋。”
“银维?”穆家兄弟都是银维,穆厉最高,也不过是银维初期,穆起想起那人的面容,再想起他的修为,背后一身冷汗,无怪他刚才只用一根竹萧便断了他的铁剑。
“盛京城藏龙卧虎,现在又到了春月的招新日子,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你们俩日后不要如此鲁莽,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知道了,大哥。”穆山闷闷地回了一句。
“大哥,那赤练王蛇还找吗?没了那臭丫头,王蛇可如何寻啊?大小姐那边……”穆起有些不甘心,自己居然被一个乡下丫头给打了。
“你们俩……”穆厉笑笑,“星盘早就修好了,而且一直指着那个丫头。也就是说,蛇,在她身上。”
“不可能吧?上次不是检查过了吗,她身上可没有蛇啊!那蛇可是难驯的很,毒性又大,怎会不咬她?”穆山疑问道。
“人家可贼得很,和那蛇演戏,还借口要帮我们寻蛇,一路上又极力忍耐你这个话唠,不过是想借助我们的车马去春月求学。”
“这臭丫头!大哥,你怎么不早说,看我不扒了那丫头的皮!”
“你舍得吗?”穆山调笑道。
“我……对了,大哥,那蛇既然在她身上,一路上有这么多机会,为何你却一直没下手?”
“如何下手?扒了人家的衣服吗?”穆山道。
“二哥——”穆起白了他一眼,“扒了也没甚么好看的!”
“那蛇喜欢她,跟着我们指不定又跑了,她既然要去春月,王蛇还未完全养成,便让她替我们养一段时间。”
“大哥……”两兄弟看着大哥,只是佩服得紧,一副忠厚模样,心思却是如此弯曲回转。
盛京城内,勤学驿站歇息处。这是专供春月求学的人喂养马匹、休息喝茶的地儿。
“尘兄,可有受伤?”颜安藏问道,容与轻轻摇头,看着顾陶的手,见没有伤痕才松开。一只小蛇爬了出来,比初见的红色淡了些,眼睛也没有那么红了。它舔着顾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