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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干什么?顶多是解救一下沉浸愧疚中无法自拔的伴侣——但是就目前来看,除了他伴侣不肯摊牌、装作彼此什么都不知道外,别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方拾一琢磨着,觉得应队钻的牛角尖也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也行。”方拾一忽然站起身,冷不丁说了一句。
楚歌张着嘴,干瞪着他,什么“也行”?行啥?小法医想干嘛?
他看着小法医转身离开上楼去的背影,顿时一阵无话。
小法医要去楼上找人丰富业余生活私人感情?妈诶。
……
楚歌嚼着嘴里的鸡肉,仰头透过木式楼梯的缝隙,看见小法医站在应队的房门前。
过了没几秒,应队打开门,和小法医面对面站了几秒,仿佛时间凝固了似的。
楚歌仰着头眨眨眼,好奇这两人难道光是对视就能发展私人感情了吗?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方拾一就抬脚走进了应队的房间。
楚歌顿时睁大了眼睛,这这这!
他赶紧三下五除二地解决自己那份夜宵,夜袭了大姐头的卧室。
“小法医进应队房间了!”楚歌兴奋得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顿时隔壁和尚、楼下陆小北,都从自己的房间里晃了出来。
楼上应队房间里的小法医瞬间黑了脸。
他正打算出去把娃娃拎出来教育一下什么叫扰人清梦,就被应辞拉住了。
应辞低垂着眼,看着他,那双眼睛沉沉得像是装下了整个黑夜,他笑了笑,“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方拾一闻言顿了顿,抬眼看向他,发出一声猫似的哼哼,“肯出壳了?”
“你不也没告诉我?”
——那不是因为想看好戏看热闹看应队如何纠结么。小法医在心里不无心虚地想着。
但是应队是什么人,哪怕心里纠结得比肠子还九曲十八弯,脸上、行为上也没多少表现,方拾一就觉得还是索性别看戏了,再看下去,得睡着。
“还用得着我告诉你?”小法医一秒功夫就把那点心虚压了下去,眉梢高高一挑,立马就理直气壮起来,“你要是分不出来,那自己反思反思吧。”
应辞闻言微噎,旋即低低笑出了声,“嗯。”
嗯什么嗯,方拾一在心里想着,推了推应辞抵着自己肩膀的脑袋,“还藏着掖着多少事?坦白交代。”
“没多少事。”应辞说道,抬头看向小法医,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疼不疼?”
“疼死了。”方拾一斜眼看他,“我说不疼,你信?”
应辞抿抿嘴,垂着眼没说话。
素来只活跃在总署传闻里的应队,雷厉风行,果敢锋利,现在这幅模样要是被总署里的那些同事看到,恐怕是得疯了。
但是好像额外又增添了几分特别的魅力,就好像一个始终坚硬的男人,忽然敞开了一条缝,窥到其中柔软,让人欲罢不能。
方拾一轻吐出口气,说起来他比应辞还要年长一点,倒不是说有种看小辈的心软——毕竟应队长着长着成年后,就比他看起来还要老成了——就是他对上应辞,总是没招。
“那你呢?疼不疼啊?”方拾一反问他,应辞把他从地府里拉上来,行的是造反逆天破矩的事情,也不比他好哪儿去。
“没你疼。”应辞看着他,说道。
方拾一:“……”
诶哟,酸,真酸。他心里想着,嘴角却弯了弯,典型的面上嫌弃心里美滋滋。
大佬谈恋爱,什么苦难都不放眼里,过去的就该烟消云散,照旧谈笑风生。
“干等那么多年,看得见吃不着,难受么?”方拾一看不得应辞这样看着自己,他凑近应队,哑下声音问道。
应辞眼底的颜色像晕开的墨,深得让方拾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玩火玩火玩火。方拾一脑海里串过一串刷屏的黑底白字。
“还好。看着你守着你从白白嫩嫩的团子模样,长成大白团子,也是不一样的感觉。”应辞说道,“反正我有足够长的时间,有这样一段回忆也别有感觉。”
团子?损他没身材?
方拾一不服,紧接着又想到自己“童年记忆”里那个很有安全感的怀抱和背影,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嗯?”应辞看向欲言又止的小法医。
“你不觉得有点?”方拾一尝试暗示:像个暗中观察的怪叔叔。
应辞顿了顿,花了几秒钟时间和小法医的脑回路接轨上,顿时脸黑了下来。
“我只是确定你安全。”
方拾一干咳两声,“那干嘛不是你亲自带着?”
“你在我身边目标太明显。”应辞摇头说道,何况要真把他当爸了,他找谁哭?
“……说起来,那对夫妻是?”方拾一想起自己记忆里并不怎么清晰的家庭温情,问道,“袁叔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应辞微微点头:“带你出来后不久,我接到消息,有东西也从底下趁乱逃出来了,本和你关押在同一层里。”
“从那一层里逃出来的不是犼?”方拾一听应辞话里的意思,微微皱起眉头。
“不是它,是什么还不确定。”应辞说道。
尽管不确定是什么东西,但是被关在十八层,不是罪恶滔天,就是实力强横得不得不用十八层的狱火来压制,又或者是两者兼备。
也正因此,应辞才不敢把方拾一放在身边。
“我让那对夫妻照管你,他们是水蛟化形,本想至少能让你平平稳稳度过成年,却没想到后来出了意外;袁平是异人,有很多自己的渠道,消息精通。”
他把人带出来后没多久,方拾一就在他眼前忽地缩小成了几岁的小娃娃,再一眨眼,就只剩下一团奶香奶香的白团子了。
应辞摸不透这是什么情况,但也估计是方拾一自我修复的表现。
于是,从没奶过娃的应队抱着奶娃娃,一路走到了晋市。
晋市自成风水,人杰地灵,适合他们两人疗养生息,便在这里定了下来。
他派两个手下化为人形,以奶娃娃的父母自居,想等着方拾一慢慢恢复,再后来的事情,就都知道了。
方拾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怎么变成了奶娃娃的,他自己其实也不怎么明白,毕竟以前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这么说,有个东西因为我们被放出来了,现在还在外面晃荡?”方拾一抿抿嘴,看着应辞,“怎么十殿阎王约好了都不找你麻烦?”
地狱十八层,广袤无垠,每一层即是一片看不见边的狱火。
十殿阎王分掌地狱,各自管辖,彼此约束。
“因祸得福。”应辞淡淡说道,他摊开手掌,掌心隐约浮现出一片金鳞,金鳞外围裹着一层深沉的黑,仿佛能把所有光吞尽。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就在把你带出后的不久,我历过了雷火淬炼,成功了。”
应辞原身本是黑龙,位列六殿卞城王,司掌大海之底,四周另设十六小地狱,由上至下,螺旋见底,深不可测——就如《神曲》中描写的别无二致。
黑龙晋升应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应辞血脉里曾有一株应龙血脉,便可以引龙火致天雷,历过雷火就能脱胎换骨。
“天底下只能有一条应龙……你……”方拾一愣了愣。
“嗯,那条应龙找寻过来,不是它死就是我活。”应辞说道,眉眼隐隐带着一丝锋利。
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方拾一嚼了嚼这句话,嘴角一抽,真是霸道。
天下可以有数条蛟、数条龙,但只能有一条应龙,应龙为大,十殿阎王便是以应辞为尊了,难怪他们逃出来后,再也没人把他们抓回去。
应辞看向方拾一,眉眼微缓,自从那件意外发生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哪怕本身就足够得天独厚——贵为龙族,身居阎王,掌管一方生死——但依旧能力有限,唯有触摸到更高的层面,他才能真正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救出方拾一后,他就隐约感觉到自己离那层壁只有一纸之隔,不破不立,不止不行。
小法医倒吸了口凉气,应辞说得轻轻松松,但他光是想想刚历经雷火淬炼,就有原先最强大佬过来找茬决斗,这得是多十死一生的事情?
“你!简直胡闹!”方拾一气得不行,最气还是气自己现在是马后炮,什么都做不了。
应辞低低笑了起来,“这不是好好的么?我有你呢,一定不舍得死。”
“滚滚滚。”方拾一挥手,把人轰出了卧室。
应辞高挺的鼻梁撞上“啪叽”合上的房门,酸痛酸痛的。
楼下全都探出脑袋听墙角的吃瓜四号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应辞低头看过去,竹真真、楚歌、秦浩、陆小北,四颗脑袋,一个不少。
他眼神一冷,“不用睡觉?那把案子样品连夜都给我交出来。陆小北,回家作业今晚全部完成。”
“睡睡睡!”四个人连忙点头如捣蒜。
眼看四个人各回各窝,应辞又敲起了门,他对着门低声笑道:“媳妇,这是我的床,我的卧室。”
里面没人应。
应辞叹了口气:“我有钥匙。”
方拾一瞪着被打开的房门:……失算了。
第126章 在线装酷第一百二十六天
在线装酷第一百二十六天·从此该改口叫“方队”了!
第二天; 竹真真是看到小法医和应队一起走出卧室的。
她看看小法医; 又看看应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改口重新喊回“老师”来。
方拾一见状,什么也没说,偏憋着她; 谁让学生听他墙角来着?
“过会儿我要去重案组,问崔炎要一份馆长妻子的口供; 你们打算做什么?”方拾一吃着早饭问道。
“我泡实验室。”楚歌皱着脸; 想也不想地说道。
他要分析的样品; 上到死者,下到海藻; 加班加点都赶不完。
方拾一闻言想了想说道,“先把之前我说过的那些死虾样品分析做出来; 别的可以放后面。”
“那行。”楚歌眼睛一亮; 立马点头应下来。
“我和秦浩打算到处问问死者的邻居、朋友之类的,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竹真真说道。
陆小北吞下一口烧麦; 脆生生地开口:“我能干什么呀?”
方拾一看向小萝卜头; 声音温柔:“作业写完了吗?”
小萝卜头摇了摇头,又缩了缩脖子:“我写作业。”
“真乖。”
一顿早饭吃完,各回各办公室。
方拾一走过那条通向地下车库的深长走廊; 应辞悄悄塞了一把巧克力丢进他的口袋里。
小法医低头看了看; 嘴角一弯。
“来不及吃饭的话; 先吃巧克力。”应辞说道。
日常叮嘱按时吃饭实在是像耳边风; 不痛不痒也没什么效果;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泡在验尸房里,时不时就错过了饭点,还不如塞一把巧克力来得实际。
方拾一回到十楼的法医科,电梯门刚一打开,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法医助理,猛地跳到方拾一面前,嘴里嚷嚷着“惊喜!”,手上想要喷彩带的动作还没跟上。
方拾一没有丝毫心理建设,冷不丁下意识一躲,就近一把抓住一个人的肩膀,反手一扣,干净利落地就地擒拿了。
被擒拿的那位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景色忽然一晃一转,有些晕,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给抓了,肩膀酸痛酸痛的。
“……”
十楼法医科,顿时安静得像是一片寂静岭。
方拾一满脸抱歉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