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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周全,记挂着他人的感受,却忘了,人生这样短,他们之间能相伴的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蹉跎易失。
睫毛上挂了水意,兰溪明白了月明楼的心,她按住担心,主动伸出手去环住了月明楼的腰,“你说的对,也许什么都比不过这样醒来。小天,我不害怕了。有什么事,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你和我,都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终于,再不是孤单一个人;再不用,在困厄到来的时候,只能独自一个人攥紧拳头、耸起肩胛,做出勇敢无畏的姿势,其实都不过是掩盖孤立无援的绝望……
“好,我们一起面对。”月明楼垂首吻住兰溪,“其实你也说错了,小傻瓜,我们不是两个人,我们是三个人。”
。
尹若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还是庞家树。
她想过去找杜兰溪、月明楼,或者是火神,甚至是去拜托蜘蛛向容盛求助……可是她想到后来却也明白,那些人八成是不会帮她的。她有点像熊瞎子掰苞米,人生一步一步地走来,总是想着下一段路会有更丰富的收获,于是将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一个地丢开。可是到了今日走到绝路时,垂首去看,才知道原来自己两手空空,竟然连一个能有脸去求助的朋友都没有了。
她最后最后的赌注,还是压在庞家树身上。虽然离婚了,虽然婚姻最后那段时间闹得很不愉快,可是她用一个女人的直觉还是知道,庞家树对她余情未了。
多少个晚上,无论是她在商业街开着紫菜包饭店的时候,还是她搬到了月明楼所在公寓的时候,她都曾经在某一个回眸时,瞧见庞家树的车子停在夜色里,像是一只捂紧了嘴巴隐忍的兽。
她那时因为愤恨而不屑,此时想来却只想赶紧抓紧。
她打了电话约庞家树出来,可是都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庞家树竟然还没出现,她的心就不由得揪起来。
孩子是被金太太派人抱走的。她发现孩子不见了,她打电话去质问,金太太在电话里依旧温婉和善地笑,对她说,“尹小姐你别这样激动。你的孩子不光是你一个人的,更是我夫君的。我会对他视如己出,你放心。”
“尹小姐你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孩子如果在你身边难免吵闹,会影响了你办事的专注;更何况你一旦揭发了月明楼,你们同住在一幢大厦里,孩子就也不安全了——我将孩子接到我身边来,我亲自来保护他,这也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孩子好。”
“尹小姐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地想着如何办事吧。只要办好了,早一日完成,那你就会跟孩子早一天见面。”
她握着电话,默默地掉下眼泪来。她只要求跟孩子说话,她怕孩子会在金太太身边受委屈。
孩子开始的声音还是欢快的,结果说着说着话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问她说,“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听见过你跟外婆说,你根本就不爱我。”
那一刻她握着电话哭得几乎窒息。
没错,她不止一次跟她妈说过她不爱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因为爱而生,他是她的一个耻辱,他活生生在她眼前,就等于要她永远无法逃避从前经历过的那些事——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一旦孩子不在身边,她竟然会这样地心如刀绞。
她后来哄儿子说,“妈妈再给你唱首歌儿吧。”
她就站在街头,握着电话,不顾路人惊讶的目光,给儿子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地唱,“我心爱的的小马车呀,你就是太顽皮。你若是变得乖乖地啊,今儿我就喜欢你。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答滴,不达目的不休息呀不休息……”
儿子在电话里笑了,对她说,“妈妈,你要快一点,驾着小马车来接我回家。”
她那一刻将养得长长的指甲掐折在了掌心里,努力含笑对儿子说,“好,妈妈保证。”
庞家树的车子终于在窗外停了下来。尹若赶紧将面上的泪擦干,挂着笑容想要迎上庞家树去。却没想到庞家树下了车子没有直接进门来,反倒是跑到副驾驶去,小心翼翼地撑着车门,从里头又迎下一位丽人来。
就算尹若会不记得这个人的具体相貌,可是她也绝对不会认错这个典型的站姿——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空姐,才会每每都立成那个优雅的姿态。
尹若的心都一停——是贺云。
她今天约庞家树出来,可是庞家树竟然带了贺云同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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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39、白云苍狗(2更毕)
更新时间:2013…7…9 11:07:21 本章字数:3515
当尹若看见,走进咖啡厅大门来的人只是贺云,而庞家树则搓着手立在车门边眼神慌乱地张望时,尹若心中最后一个希望的泡泡彻底崩碎,她绝望地跌坐了下来。
贺云径自走过来,冷冷笑了笑,“让尹小姐久等了。家树他是想按时赴你的约会,可是我不让,所以他就没敢按时来。”
“你是来嘲笑我的么?”尹若这一刻也想开了,竟然还能对着自己笑出来。
“嘲笑你么?”贺云上上下下打量了尹若一圈,“又何必?”
“尹若,你从小就怕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跟兰溪那么好,你却从不敢到我家里来,你就是怕遇见我——可是尹若,你有没有仔细想一想,你为什么怕见我?纣”
“我知道杜兰溪那个傻妞会以为你怕我,是因为我这个人性子厉害,就像杜兰溪没事儿也不惹我一样,她怕我故意发作开欺负她的姐妹儿——可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尹若你怕我,是因为你心里也清楚,你我本是同一类人。”
尹若脸一白。
贺云继续不慌不忙地说,“我们都天生美貌,可是我们却都出生在极普通的家庭。我们因为自己的美貌,而对未来的人生充满了金碧辉煌的幻想;可是好可惜,我们的家庭却都没办法帮我们实现这个梦想。催”
“我们也自以为聪明,也曾在这个社会上,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拼搏着试一试。结果,现实一个一个大耳光连续不断地扇过来,告诉我们,你们这样平头小户人家的女孩子,就不该有太美好的梦想。”
“于是我们没有办法了,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美貌这最后一张王牌,然后依靠这美貌来找到一个男人,如菟丝子一般,想要借着攀援来登上枝头。”
贺云凝着尹若笑,“你不敢来我家,不敢看见我,其实就是不想看见你自己的丑陋——有这样机心的女子,就都是狠得下心、杀得了人的,可是却还要不断欺骗自己,说自己是被逼无奈,是不得已而为之。反复告诉自己说:其实这不怪我,都是他们的错。”
“所以尹若,作为同一类人,你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同样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外头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跟庞家树在一起呢。你说既然我好不容易收拢了庞家树这根高枝儿,我怎么还会拱手让人,让你再有机会回来攀援呢?”
“贺云,你想说什么!”尹若的唇都冷而颤抖起来。
“我想说的,你都该明白了。”贺云清冷一笑,“尹若你死了这条心吧,庞家树绝对不会再帮你。就算他还想,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贺云抿着唇讽刺地笑,“……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庞家树是怀念过你,当你是心头的胭脂记,那不过是因为失去的才觉得珍贵;可是尹若你这样巴巴地主动回头来找庞家树,那么你在他心底最后的那点珍贵,就也变成清仓大甩卖了。你不要脸了,他还是要的。”
贺云说完得意起身,迈步向外去。到了庞家树面前,还特地不避人地拥抱了庞家树一下。庞家树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顺从地跟着贺云钻进了车子去。车子随即启动,留给尹若的只有尾灯的明灭。
尹若恼得将咖啡杯摔在地上,“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侍者有些恐惧地走过来,笑声提醒,“小姐,这杯子您得赔偿。”
尹若冷笑,“好啊,就连你们也跟着蹬鼻子上脸!我赔,我摔得起,自然也配得起。多少钱,你说。”
侍者脸色更白,“2千。”
“你说什么?”尹若抽出了两张百元钞票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你宰人,你胡说八道!”
侍者惊慌地解释,“这是英国手工制作的骨瓷,这一系列又是限量版,所以小姐你懂的……”
。
被贺云那样当面羞/辱了一顿,后来又为了一个杯子几乎掏干身上所有的口袋……这一天对于尹若来说,仿佛是遮羞布被揭开的末日。
所有的冷静都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她忽然开始痛恨整个世界。仿佛每一个在她面前走过的人,都带着奚落的眼神,讥诮地指着她窃窃私语——所有人,所有人全都这么面目可憎!
她累了,真的好累。她现在只想向这个世界挥出大耳光去,重重地给每个人都来上那么一下!
她回到家去,冷笑着将视频发上了海角社区去——海角的网民最热衷八卦,这样劲爆的***,一定会瞬间激起千层浪!
她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如果她要死了,就也一定拉着所有人一起来垫背!
凭什么,她注定悲哀,而他们却一点点过上了他们想要的好日子?这不公平,不公平!
她发好了帖子,然后电话将网址告诉给了金太太,问“我现在可以去接我儿子了吧?”
。
兰溪抱着小花儿,让老范开车,想法子将小哲从英语班骗出来,带小哲去了个地方。
俗世烦扰,只有这里远离红尘,最是宁静。
这里是墓园。高山青青,松柏无言,一座座汉白玉的墓碑标志着一个个生灵曾经来过这人世的最后印迹。
兰溪带着小哲到了月潮生夫妻的合葬墓碑前。
她其实是犹豫了下,也先看了看月潮生夫妻合葬墓旁,章荆南那孤零零的坟墓。她想,是该让小哲先到章荆南墓前,还是先到月潮生墓前呢?更何况月潮生的墓中,还埋葬着温玉颜;贸然带着小哲过来,温玉颜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会不会责怪?
拿不定主意,兰溪只去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果然如当时给她加工的那个玉器铺子老板所言,手镯上的紫色一点点地淡下去了。仿佛不管这世上万事,不管可能用什么样的手段遮着掩着,可是随着时光流过,掩藏在背后的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
于是兰溪还是带着小哲首先来到了月潮生和温玉颜的坟墓前。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小哲都已经长成了风采卓然的少年,相信这件事也该让温玉颜知道了。
小哲是个敏/感而聪慧的孩子,从小的处境让他养出了凌厉的眼睛和独立思考的头脑。于是一在墓碑前站定,他就眯起眼来望兰溪,“你带我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兰溪并没急着回答,只弯腰跟小花儿说话,“小花儿磕头,这是爷爷和奶奶。”
小花儿三岁之前,兰溪从没带着他到这墓园来过。民间有传统,都说小孩子眼睛净,若是到墓园去,说不定会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今小花儿也大了,兰溪这才带着小花儿来。
小花儿乖极了,听见妈妈的话,便扑通跪在地上,朝着墓碑规规矩矩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兰溪的眼睛便湿了。
谁知小花儿磕完头便向墓碑一伸手,“爷爷奶奶给红包!”
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