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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年过去了，曲奇却一直没有长大，还是当初那个模样，只是稍微胖了一点点，毛的颜色看起来也亮了不少。它懒洋洋地在床上翻过身，姜贤的手摸过去，从肚子摸到下巴，摸得它喉咙里都发出舒服的跟“咪”一样的声音。
它雪白的毛在月光下仿佛被覆上一层银光，看起来娇贵得不行。姜贤捏了捏它的耳朵，声音放得很轻：“能永远和你一起过就好了。”
小猫扬起下巴，舔舔他的手指，仿佛在回应。
只是又过了半年，它突然就从家里消失了，阳台的门被打开，把手上有猫爪的痕迹。姜贤发现时几乎把家里都翻过来了，又在附近连着找了两个星期，没有再次见到它的身影。
从那之后，姜贤走在路边时，总会格外留意白色的小生物。他会收养雪糕也是因为这个。
雪糕是只白猫，被他发现时，肚子被顽皮的孩子穿了个孔，奄奄一息倒在路边。那模样和曲奇太过相似，姜贤将它救活后，养在曲奇曾经的窝里。
雪糕比曲奇乖巧得多，性格也软，养了半年胖了一圈。姜贤看着它，时不时便会怀念那只娇贵灵性的 、仿佛永远也不会长大的小猫咪。
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
第4章
白绣……就是……曲奇？
只可惜小花猫不肯回答他。
姜贤把收拾了一大半的行李丢在客房里，捧着小花猫回到房间照看。它睡得小肚子一鼓一鼓的，疲惫得小脸都有点儿皱。他今晚先是和白绣吵架，接着又开车送雪糕就诊，回来还经历了这么玄幻的一件事，很快也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发现薄被盖在自己身上，小花猫已经不见踪影了。他揉着眼睛起床，又赶紧下床，一出房门就听见客房传来的动静。
他悄悄地拨开门，发现小猫正在摊开的行李箱上又抓又咬，衣服被它搞得乱七八糟的，还有几件已经被抓出了线和口。小猫像对待仇人一样，咬完就很嫌弃地丢到一边，郑重其事转移下一个目标。
姜贤走进来，它听到脚步声一下子马上装成什么坏事也没干的样子，直接跳到人怀里，拿尾巴勾住他的手腕。
“白绣？”姜贤试着喊。小猫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爬起来用前爪扒住他胸口的衣服。
姜贤又唤了它“曲奇”，它“喵”了一声，蹭蹭他的下巴又跳下来。它往外跑，姜贤连忙跟上一路跟到了厨房。它跳到了灶台上，蹭了蹭锅示意姜贤给自己煮肉吃。
姜贤晃神，仿佛自己回到了四年前，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板起脸，口气严肃地道：“你是白绣吗？”
“喵喵！”曲奇不满地用尾巴拍着灶台，见他不为所动，又扑上来跳到他肩膀上舔他的脸。它还小，舌头上的倒刺并不硬，姜贤心都快软了，好不容易才板住脸，把它抱下来，重复问了第三遍。
曲奇突然用肉垫往他脸上拍了一巴掌，挣扎着跳下来，逃一般地跳到自己之前的猫窝房间。姜贤无奈地追上去，结果到了猫窝边它又停住了——这里满满的都是别的猫的气味。
它呆呆地站了两秒，姜贤想伺机抓住它，它奓毛般低吼了一声，后退两步调转方向又飞快窜着离开。
最后曲奇跑到了房间里，姜贤掀开被子才看到它。
它有点委屈地缩成一团，见他的脸凑近，抬爪挠了一下，又可怜兮兮地收回继续缩成一团。它小声地“喵”了两声，姜贤把它捧起来，无奈道：“我给你弄点吃的，你等会乖乖回答我，好吗？”
他煮了点鸡胸肉，切成小小块的，小猫就趴在他肩上安静地看。煮的时候水汽向上升腾，它被吓得往后仰了仰从肩上摔下来，有些着急地绕在他脚边“喵喵”地催促。
只可惜它吃完就翻脸不认人，姜贤抱着它到电脑前它又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还转移话题主动躺下袒露出肚皮，软绵绵地叫着要人来摸。
姜贤没忍住诱惑伸手了，手指在它下巴上轻挠几下，诱哄道：“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在电脑上给我打出来好吗？”
曲奇顿时愤恨地跳起来，在键盘上乱踩一气，写字板上顿时出现一大行乱码，还想用爪子去抠键盘按键。姜贤制止它，它又盘踞着键盘趴下来，一副明晃晃的拒绝人类语言交流的模样。
第5章
他花了一整个早上来哄猫，曲奇态度坚决不愿意打字，一看到键盘就撒泼撒娇，表现得就像只骄纵蛮横的普通小猫，又偏偏死死缠着他——姜贤也没有办法了。
人变成猫这种事还是很难以相信，姜贤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白绣调查过自己后特意把猫找回来的。他心不在焉地挠着曲奇的下巴，白色绒毛细细软软的，心想，白绣能把猫藏在哪里？而且当时他转身时间不到一分钟，白绣要不发出声音地把猫抱过来再不发出声音地离开……不太可能。
他烦躁起来，曲奇突然用爪子捧住他的手，咬了一口。它咬得不重，更像抱怨他对自己的忽视，姜贤叹了口气：“乖一点。”
小猫爬起来，尾巴傲慢地在空中甩了两下，跑了出去。它跑到客厅沙发上，跳上电视柜，小脑袋抬起来查看了一会儿，猛地一跳用肉垫拍了一下液晶屏开关。
结果没打开。
它恼羞成怒，又试了两下，还是没有成功，一气之下亮出爪子。
曾经的曲奇也是这样的，这个熟悉的场景让姜贤不由得笑了笑，连忙过去抱起它，帮它打开了。他抱着猫回到沙发上，小猫把遥控器扒拉出来，爪子刚要往按钮上戳，又意识到现在自己只是只猫，爪子落下去就变成把遥控器推给身边的人。
姜贤帮他调台，它一个个哼过去，到了某个美食节目的时候不自觉“喵”了一声，又矜持地、掩饰一样地哼了哼。姜贤其实记得这个节目，白绣经常看，他装成不知道一样地调到另一个台去。
下一刻小猫就跳到沙发椅背上用肉垫拍他的脸。
……确实是白绣。
姜贤的内心又遭受了一次冲击，把电视调回去，小猫这才满足地趴下来。他陪着小猫看了一会儿，里面开始做另一道鱼汤了，小猫暗示一样地用尾巴戳戳他的手。
姜贤捉住尾巴撸了一把，起身。小猫马上不安地叫了一声，他笑了笑，道：“我早饭还没吃，现在也不早了。我去洗个脸，顺便做一下午饭。”
他在卫生间里拿冷水洗了脸，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接受了现实。
冰箱里正好有鱼，午餐他就炒了一盘肉一盘菜煮了鱼汤。曲奇的嘴很馋，以前就喜欢吃零食，偶尔闻见邻居家传来的饭菜香味时便会蹭着他要他给自己做好吃的，姜贤的手艺也因此慢慢练出来。曲奇走了，他自己一个人颓废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把雪糕救回来养了，偶然才会做那种要花一个小时多来处理的菜。
之前也有一次，白绣欢欢喜喜买了鱼回来拉着他要给自己做汤。姜贤煮了一锅，端了一小碗给雪糕，没想到白绣看到后就气愤地把那碗打翻了。
现在一看，以前白绣的无理取闹，都是在吃醋。
姜贤看着曲奇用小舌头舔了两下汤，幸福地眯起眼睛，耳朵都抖了两下。他把碗里的鱼肉挑去骨头，夹给曲奇，小猫开心地“嗷”了一声，吃下嘴后又跳到他的腿上，霸道地张开嘴，示意自己还要。
它变回猫后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亲近了，而姜贤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抵触它。姜贤洗碗的时候它就在旁边拿爪子拍水，水溅到脸了，又无理地在他衣服上蹭蹭。
姜贤回房间，对着行李箱站了一会儿，曲奇就跳到行李箱上呲牙，又泄愤一样用小爪子在箱子上划了两道。他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是把小猫抱过来放回自己肩上，原本被收起来的电脑重新摆出来。
小猫总算安心。他的桌子对着窗户，冬日难得的暖阳透过玻璃照进来，他在桌边铺了个小圆毯，小猫就舒舒服服趴上去，看着他画画。
小毛球安静下来，现在学会乖了，也不打扰他了，无事可做，翠绿的眼睛就慢慢合上，背脊起伏的频率也变得规律。这是它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它做了个美梦，梦里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姜贤对自己一直都是这么好。
这个盹不知道打了多久，它才不甘不愿地醒过来。它先把肚子露出来，扭了扭，姜贤画画久了手会变冰，它大发慈悲地让他来呼噜自己的毛暖暖手，然而等了几秒那只手也没有来。小猫气呼呼地睁开眼睛，想要责怪他的不及时伺候，姜贤却已经没坐在那里了。
它眨眨眼，轻盈地跳下桌子，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挤出去。姜贤正站在阳台上讲电话，口气温和——雪糕的感冒好了不少了，医院问他什么时候去接猫。
第6章
姜贤和医院约好了时间，挂掉电话，就看见曲奇蹲在自己身后。
小猫呆了几秒钟，才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扑上来要去打掉他的手机。姜贤把手机放进兜里，它又想往衣兜的方向扑，被姜贤捉住，两手虎口握在两只前爪下方举到半空中。
小猫的两只后腿晃了晃，姜贤抱近一点，小猫又用后腿来蹬他的脸。
姜贤哭笑不得，抱过来像以前安抚时一样，和它贴着脸蹭了蹭：“乖一点好不好？”
不好！曲奇凶恶地“喵”了一声！
转瞬它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姜贤因为那只可恶的小妖精要和自己离婚，气焰顿时消了消。它扭着要脱离这个怀抱，姜贤却开了口：“听我说好吗？”他眼神沉淀下来，道，“曲奇，我把雪糕捡回来的时候，就和我当初捡到你一样。它的肚子上穿了好大一根钢筋，是附近孩子插进去的，血淋淋的，我当时以为它活不下来了。”他顿了顿，摸摸怀里小猫柔软的肚子，“后来它治好了，不过总是病恹恹的，肚子那一块的毛现在都还长不好，胆子也很小，不在家里的话就很容易害怕。”
曲奇不叫了，但还是倔强地拿尾巴拍他的手。姜贤抓住它的尾巴，指头挠了挠黄色的尾巴尖：“你是我的第一只猫，你的伤完全好了，我很开心，每次看到你搞破坏我都觉得只要你健康那什么都无所谓。我很喜欢你，也最喜欢你，甚至当时看着你不会长大，我还觉得你说不定能永远陪着我。”他笑了笑，“但是后来你突然走了。”
小猫听到这句话就不动了。
姜贤的手总是很温柔，摸摸它的头，又搔搔它薄薄的耳朵：“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走了那么久，整整三年。我当时在家里翻了一圈只找到你的几根毛，现在还收在抽屉里，然后你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们站在阳台边，已经傍晚了，太阳变成了阴郁的橙红色，透过高楼的缝隙投进夕阳的光。
过了许久，小猫才闷闷地“喵”了一声。
“你一直都是特别的，”姜贤道，“但你离开了那么久，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你现在又突然回来找我，直到现在我也还一头雾水。”他把小猫放下来，抚了抚它的脊背，“你不愿意和我说话，我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要去把雪糕接回来，它很听话的，会乖乖待在那个房间不会来打扰你。如果不开心的话，等我回来后和我说清楚好吗？”停了几秒，他第一次用轻柔的语气念那个名字，“……白绣。”
小猫没有再阻止他了，只是别过头去，拿爪子戳了戳遥�